明末魚龍變 第三章 宋道人

    剛出來鐵匠鋪，就見一個士兵匆匆忙忙跑了過來。

    「千戶，千戶，逮着了一個奸細。」士兵看見了錢光，邊跑邊嚷嚷着。

    逮着了奸細，得去看看。錢光跟着士兵向山寨大廳走去。

    正殿大廳，這些日子早已打掃整理的乾乾淨淨。手下們都搬進了新搭建的木房子裏，這裏就留作開會儀式的地方。

    大廳正中，一個被繩子捆得粽子似的人倒在地上，穿着一身破破爛爛分不清顏色的衣服，臉部朝下也看不清長的啥樣。聽見腳步聲，這人努力地把臉扭了過來，抬着頭睜着一雙三角眼斜視着錢光，口裏烏拉烏拉地發出聲音。

    暈，捆了就捆了，怎麼還把嘴給堵上了，這些手下綁人真夠專業的。

    「這人嘴碎的很，綁住了還不停的嚷嚷，只好給堵住了。」一個士兵解釋着。

    錢光示意他給鬆了綁，把嘴裏塞的破布掏出來，然後自己在大堂正中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呸呸。」那人嘴裏東西掏出後使勁吐着吐沫，「你們給道爺塞的什麼東西，味道這麼難聞，熏死了。」他還不停的嚷嚷着。

    「怎麼了，這是俺出來時俺婆娘給俺的毛巾，俺天天用。」士兵一副無辜的樣子。

    「胡說八道，毛巾味能這麼沖？」

    「嗯。俺晚上洗腳時也用它擦腳的。不過俺大前天才洗過的，味道不是很臭啊。」士兵邊說還邊把毛巾放在鼻子下面聞了聞。「嘔，嘔。」那人趴在地上乾嘔了起來，吐出一大灘清水來。

    錢光覺的胃裏一陣翻騰，有一種想吐的感覺，忙揮手讓那個士兵下去。

    嘔完了，這人站直了身子，伸手整理了自己的衣服。錢光不出聲的觀察着，怎麼說呢，這個人給人的第一個感覺就是猥瑣，真是太猥瑣了。

    四尺多高的個子，滿臉皺紋的臉上長着一雙三角眼，一雙眼珠還不時轉動着一副狡猾的模樣，小鼻頭大嘴叉，顎下飄着幾根黃黃的老鼠一般的鬍子。看打扮是一副道士的模樣，可是道服破破爛爛髒兮兮的分不清本來的顏色，頭上胡亂扎了個髮髻用一根木棍串着。

    收拾好以後，這人站直了身子，雙手背在身後，一雙三角眼在錢光臉上繞了一圈，然後抬頭看向房頂，竟擺出一副趾高氣昂的模樣。錢光差點沒氣樂了，你要是人樣子長的好也行啊，象一些老道長得超凡脫俗，道骨仙風，而現在擺出這幅樣子不僅不象高人，活脫一小丑。

    「你是什麼人，來我們山寨所為何事？」錢光發問道。

    聽到錢光的問話，這道士把目光從房樑上移了下來，在錢光臉上轉了一圈，哼了一聲回答道：「貧道法號四海真人，俗家姓宋，貧道在中原四處雲遊，今天路過你們山下，不知你們為何把我綁到這裏？」

    「還真人呢，看你這幅模樣，長的賊頭鼠腦，肯定是個妖道。說，到我們這趕忙來了，是不是為官府打探消息？」錢光大聲喝道。大廳里兩側幾個士兵使勁用槍桿擊打着地，同時喝道：「快說，不然宰了你。」

    「哼。」猥瑣道士兩眼向上翻着，「道爺我什麼走南闖北這麼多年，什麼陣勢沒見過。小小陣勢能嚇得住我？」

    幾個士兵看不慣他那副某樣，上前就要動手揍他。錢光忙擺擺手制止住了，這道人長得雖然猥瑣，倒也有幾分膽色的。

    「這位仙長，看你長得道骨仙風，渾身正氣，肯定是有道全真，不知到我們小寨所為何事啊？」錢光滿臉堆笑，心想硬的不行來軟的，總要問清他的底細。

    「貧道長的什麼模樣自家心裏有數，不用你恭維。實話告訴你吧，咱家不是什麼打探消息的細作。而且你這山寨的情況用得着打探嗎？貧道要是有五百兵士，剿滅這裏易如反掌。」宋道士大口炎炎地說。

    「我這裏雖然人數不多，但佔據地勢。只要把住山口，一夫當關萬夫莫開。道士，你大話說的有些過吧。」錢光不服氣道。

    「既然你不服，那我就好好和你說道說道。」宋道士反背着雙手，在大廳里輕輕踱步，「我一路走來，觀看你山寨情況，就知道你不懂兵法。你山寨佈局雜亂，房屋位置雜亂無章。山口處雖然有人巡崗，可是你在向上山道上並沒有設置任何路障，沒有箭樓。而且山頂處也全無任何防範措施，不見有滾木礌石。如果有官軍自山下攻來，請問你如何防範？」

    錢光一下子被問住了，仔細一想，自己這些天來還真的沒想過如何防範官軍進攻，山寨的防禦措施近乎為零，心裏一陣暗汗。

    「還有，我觀你士卒訓練，一個女子在那裏教授士卒花槍，訓練的儘是花哨無用的功夫。這些上了戰場全無任何用處。要知道打仗打得是士卒間的配合，在千軍萬馬之中，個人的武勇又有何用？」宋道士侃侃而談，把山寨的不足之處一一道來，並結合兵法指出應該採取的補救措施，說的錢光滿身是汗，兩邊的士兵也聽的目瞪口呆。

    「還請道長教我。」錢光上前深施一禮，他平日讀書太少，對這些戰場上廝殺的功夫所知甚少，現在突然有了這麼一個人站在面前，令他激動的渾身發抖，天降人才啊。

    宋道士仔細的打量了錢光一陣，道：「我觀你相貌，印堂開闊平正，說明你心胸開朗，遇事能逢凶化吉。鼻樑聳直，連貫山根直透向上。說明你一生無絕，縱使運程偶遇逆境，亦必可短期內轉逆為順。」

    「從你面相看，你以前有過一次生死劫。但是你能活到現在，說明你死劫已過，此後將鵬程萬里。」

    「道長，你是說我這輩子會有大出息?」錢光問道。

    「嗯。從面相看是這樣。但是天數渺渺，玄機無限，要想成就一番大事，還要靠自己努力。」

    這宋道士施展如簧之舌，把錢光忽悠的雲山霧罩，立刻間就從階下囚變成了座上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