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沁雪的聲音突然在身側傳來。
我幾乎嚇得差點跳起來。
尋聲望去,沁雪果真站在我一旁。
然而,衣帽間的門是關着的,換衣服期間門並沒有被打開過,一直閉闔,我詫異沁雪是什麼時候進來的?
「媽媽,換好衣服了嗎?我們要去看電影了噢!」她奶聲奶氣地對我說,還撒嬌地拉住我的手晃了晃。
我緩過神,沖她笑笑:「好了,我們走吧!」
……
冥司已經在門外等着了。
他替我和沁雪拉開後座的車門,我們上了車,他才坐進駕駛座。
車子直奔市中區的電影院,抵達後,冥司只買了兩張票,還去替我們買了可樂和爆米花,看着我們進去,他才離開。
座位選的非常不錯,避開了陀地位,而且不靠前也不靠後,盯着大屏幕時,角度正好。
這是一部兒童動畫大電影,我沒有太大興趣,但沁雪看得聚精會神。
不知道什麼時候,我迷迷糊糊睡着,醒來時,電影已經結束了,放映廳里只剩下我和沁雪兩個人,她正吸溜吸溜地喝着可樂。
廳內光線昏暗,燈光沒有亮起,只有大屏幕上還緩慢播放着片尾的製作人員名單。
我起了身,拉住沁雪的手說:「我們回家吧!」
她站起來,一把將手中的可樂朝我扔過來。
可樂杯摔在我身上,少許可樂灑出來,衣角濕了一小片。
我詫異地看着她,「你在幹什麼?」
她笑笑:「不幹什麼。」
我有點納悶,卻還是拉着她往外走。
她跟在我身後,起初還算乖巧,忽然之間,她用力一甩手,手上力道之大令我震驚。
我沒有一點防備,身體完全不受自己控制,被她猛地一甩,整個人摔出去了一米多遠,順着樓梯窩窩囊囊地滾了下去。
樓梯的坡度並不是很陡,可從高處滾下仍舊摔得我頭昏腦脹,全身疼痛。
昏暗的視線中,沁雪不急不徐地走下來。
她在我面前站定,居高臨下看着我,笑問:「媽媽,你沒事吧?」
「……」
我像是啞巴了,瞬間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剛剛明顯是她故意的,現在卻來問我有沒有事?
「我扶你起來。」她向我伸出手。
她的手小小的,白白嫩嫩的。
我猶豫着,最終還是沒有握住她的手,自己爬了起來。
剛站直身子,她就冷聲道:「為什麼不讓我扶你,我說我扶你了,你應該讓我扶你才對啊!」
「……」
我難以置信地看着她,儘管光線不強,可此時此刻她的臉我看的很清楚。
她眉頭緊鎖,瞪大眼睛盯住我,咬牙切齒的樣子十分猙獰。
這孩子到底要幹什麼?莫非她連我也不打算放過?
「我說扶你的時候,你應該讓我扶,為什麼不聽話。」她嘶叫着,聲音完全不像個孩子,更像是一個成年人故意壓低聲音,使得聲音聽上去沙啞而壓抑。
我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莫名對她產生了一種恐懼感。
電影已經徹底結束了,大屏幕沒有顯示任何字幕,一片空白。
整個放映廳只有屏幕放射而出的淒冷白光。
「沁雪,電影看完了,我們該回家了,爸爸還在等我們。」
「好啊!我要媽媽抱抱。」她揚起唇角,雖笑得猙獰,卻向我伸來了雙手。
我咽了咽嗓子,心臟的跳動頻率簡直要爆表了。
「媽媽是不是不喜歡沁雪了?」
「不……不是。」我緊張得一頭冷汗。
她卻笑着說:「那媽媽為何不肯抱抱我?」
與她站在一起,我明顯高出她幾個頭,可是,她那渾身上下散發而出的威攝力竟讓我膽寒。
看她還是伸長了胳膊,一副等着我抱抱的架勢,我有些勉強地蹲下去,輕輕將她攬進懷裏,還沒有站起來,她的手臂就緊緊環在我的脖子上,如同一條蛇,越纏越緊,恨不得將我扼死。
心頭猛地一沉,心臟跳得更快了。
「沁雪,你幹什麼?」
我嚇壞了,一種死到臨頭的感覺不斷向我壓下來,壓得我喘不過氣。
「媽媽,就一會兒,忍一會就好了,不會很疼的。」她的語氣軟了下來,像在我耳邊輕語似的安撫。
可聽到這樣的話,我哪裏還能淡定?
她這是想要我的命啊!
「沁雪,你放開我,沁雪……」
「忍一下,就一下。」
喉間越來越緊了。
我癱坐在地上,視線越來越模糊。
難道我就這樣什麼都不做被自己的孩子勒死在這裏?
我忽然意識到,沁雪想要和我單獨看電影的用意其實是想在冥司看不到的地方對我下手,看來,她和鬼屋事件、章家滅門一案真的有脫不了的關係。
她的手臂那麼瘦小,卻讓我毫無反抗之力,可想而知她的能力已經強大到什麼程度。
這一定不是吞噬一隻厲鬼就能得來的,她肯定在我和冥司不知道的時間裏吞噬了其他的鬼魂。
鬼屋裏被嚇死的那對情侶,章家四口人……除了他們,或許還有別人。
「沁雪,放手,我是媽媽……」
我的眼淚都流了出來,從未有過的心痛幾乎將我吞噬。
「媽媽,我不想讓你太疼的,所以你乖乖的不要亂動,很快就不疼了。」她柔聲細語,從未對我這麼溫柔過。
然而,我不想坐以待斃。
我摸到兜里的桃木匕首,握緊了匕首咬牙使出最後一絲力氣,用力將匕首刺向沁雪的後背,可就在匕首要刺到她身體的時候,我居然本能地停了下來。
該死的。
我下不了手!
……
最後一絲求生的湮滅,我很無奈,可我妥協了。
既然下不了手,那就這樣吧!
眼淚不斷地湧出來,心痛到不能自拔。
趁着還有一點力氣,我將沁雪緊緊地抱住,拼命感受着她的體溫和氣息,想將這一切都牢牢地記住,或許這是我最後一次擁抱她了。
「沁雪,對不起,是我的錯。」
如果一定要爭個對錯,錯的那一個必然是我,若能選擇,我一定不會把她生下來。
「你是錯了,都是你的錯!」她忽然歇斯底里地大叫一聲,手上力道加重。
我只覺喉間猛地收緊,已經到了徹底不能呼吸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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