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滄失蹤了。
這是許至時隔一周醒來後得到的消息。
前幾天是方家老爺子的七十大壽,許至因為魂力消耗一空,還在昏迷,自然沒能出席,而方滄這個已經入了族譜的方家嫡系,居然也沒有出席,方澤山派人去找,也沒有丁點消息,要不是方滄的魂燈還亮着,方父都以為這個便宜兒子悄無聲息的死在外邊了。
既然命還在,又聽說是接了捉鬼任務才消失的,方父派了一隊人找就沒管了,畢竟他現在還得忙着安慰妻子,照顧重傷在床的兒子。
可是許至卻很擔心,要知道,方滄是連帶着唐菲菲一起失蹤的,而在他所知道的劇情中,這個時候根本沒有這一段,如果方滄和唐菲菲一個不慎死了,這個世界也就不復存在了,而他這隻蝴蝶,說不定要負起最大的責任。
所以,確認自己的身體已經無礙後,許至便第一時間前往捉鬼師協會查看消息。
「啊,方少來了。」前台老爺子推推眼鏡,笑着打招呼:「看來身體好得差不多了呀,又來接任務?」
許至示意一旁的唐上任不要出聲,將黑卡拿出來放在桌上:「我想查看一下二階捉鬼師方滄的任務情況。」
在許至昏迷的這幾天裏,唐上任已經替他交了任務,並且由於那個任務經過協會評定應當歸類於三星,再加上他們算是超額完成,唐上任已經將這張黑卡升到三級了,也就是說,許至如今已經是一位三階捉鬼師,有資格查看比他低階的任何捉鬼師資料。
而捉鬼師們一般魂力提升,都是依靠戰鬥消耗,不斷面臨絕境,心境和魂力儲備都會得到極大提升,可以說,許至這次的任務,實際上是受益頗多的。
老爺子把黑卡接過來一刷,瞬間看他的眼神不一樣了,仿佛沒想到他就做了一個任務就實力增長這麼多,他一邊搜索方滄的任務資料,一邊感嘆:「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啊……」
根據協會提供的資料,許至發現一個很大的問題,方滄接取的任務根本不是原著中的那個二星的,他接的是一個三星任務,而這個三星任務,碰巧便是讓原主方朝遇見女鬼修命喪黃泉的那個。
更重要的是,劇情里方滄之所以能成功滅殺女鬼修,靠的就是他接的那個二星任務里偶然發現的一個寶物——機關盒。
現在,沒有了金手指的存在,就算方唐二人有主角光環,也說不定得死在鬼修的手下。
不管男主忽然不按劇情來是什麼原因,許至都不能坐視世界因此崩潰,然後任務失敗,倒帶重來,他想了想,就有了決定,接下了那個二星任務。
這個任務地點在一處荒廢的別墅,被主人改成了度假屋用來招待年輕的男男女女,但進去過的年輕人出來後要麼精神崩潰,要麼連連出現幻覺,更甚者直接自殺,經過協會證實,別墅里確實存在一隻惡鬼,雖然修為不深,但因為在那裏待了上百年,根基深厚,輕易動彈不得,普通的捉鬼師也奈何不了他。
不過,對於魂力已經達到三階的許至來說,滅殺一隻佔地稱王的土鬼,只是有點麻煩,但也不用費多大力氣。
當晚,許至獨身一人去了那棟鬧鬼的別墅,滅殺了惡鬼以後,按照劇情里的位置,摸索着找到了機關盒。
機關盒實際上是一個外表普普通通的木盒,手掌大小,兩側刻着一些凌亂的線條,裏面也是空空如也,不過這東西既然能成為作者安排的金手指,自然有其妙用——它能勾起人和鬼心中最真實的,使之沉入它編織的幻境,從而意識薄弱,如同打破堅硬外殼的軟體動物,被掌控者輕而易舉的捏碎。
越是怨氣深重,修為高深的鬼魂,心裏越是有不可觸碰的逆鱗,機關盒所體現的作用也越大,而那隻喜好抓取各色美男吸□□氣的女鬼,顯然就是屬於這一類。
時間緊迫,許至和唐上任偽裝成外地遊客,在方滄消失的那片地帶每天閒逛,為了足夠引人注目,他還特地穿了一身潮氣十足的裝束,白t綠馬甲,頭戴一頂淺棕色小禮帽,年輕帥氣,向一側微微勾起的唇角帶着一絲痞氣,走在街上回頭率槓槓的,再加上旁邊堪稱「五光十色」的唐上任,沒過幾天,他們終於成功引蛇出洞,被目標女鬼迷暈帶了回去。
至於玉謙,由於怕被女鬼發現,許至暫時將他收到一個瓶子裏了。
假裝昏迷的他隱隱感覺到身邊悉悉索索的聲音,直到女鬼陰冷的氣息漸漸遠去,他才在黑暗中睜開眼,嘗試着動動腿,發現他被幾根粗壯的藤條綁了起來,而旁邊傳來的呼吸聲——除了他,這裏還有兩個人。
這裏像是一處廢棄的後院,不遠處是一棟林中小屋,他和唐上任被女鬼隨意扔在這灌木叢里,享受着蚊蟲的叮咬。
許至眉頭微微皺起,他用腳踢了踢旁邊的唐上任,然而對方沒有任何反應,看來是真被迷暈了,這時候,幾步遠的地方忽然有人壓低聲音說道:「喂,對面兩個。」
這聲音儘管刻意壓低,但還是能聽出是個年齡不大的女聲。
而且,還有點耳熟……哦,他想起來了,好像就是那個他有過一面之緣的女主,唐上任的親妹妹,唐菲菲。
看來他沒找錯地方。
「唐菲菲?」
「啊,對對,是方朝嗎?」唐菲菲小心翼翼的開口:「你怎麼也被抓了?那個,難道是來救我們的?我哥呢?」
許至踹了唐上任一腳,「你哥在我旁邊。方滄呢?」
「滄……嗚,滄他被那鬼關在那屋子裏,怎麼辦,這麼久了,滄他不會有事吧嗚嗚……」唐菲菲還在傷心的低泣,忽然一個高大的人影擋在了她面前,月光下一把長刀寒光四溢,嚇了她一跳,待看清來人那張有幾分熟悉的臉時,才鬆了一口氣。
許至動作利落的割斷綁住唐菲菲和唐上任的藤條,將唐菲菲拉起來,轉身看着仍舊閉着眼的唐上任,俯下身拍拍他的臉頰,道:「還不醒來,我可走了。」
說完這句話,他握緊手裏的無名刀,就向着木屋走去。
「男神!別走!」唐上任一個激靈就醒了,沒經控制的音量在寂靜的夜裏傳得老遠。
許至有些無奈,早知道就讓他睡一晚了,他搖搖頭,兩眼直視前方,說了一句:「你們站遠點。」
女鬼聽到後面的動靜,一眨眼就從屋內飄了出來,停在許至幾步遠,慢慢顯出身形。
「看來,又是一個捉鬼師呢。」鬼修舔了舔蒼白的嘴唇,冷聲笑道:「不過,捉鬼師向來精力過剩,倒是個大補,我喜歡。」
話音剛落,她一雙手瞬間拉長並複製,無數隻如同觸鬚般的手舞動着朝許至攻了過來。
許至腳下發力,跳起右手持刀一個斜劈,刀光閃過,女鬼數隻鬼手瞬間空中化作煙霧消散,不過,女鬼顯然不止這一招,消散的鬼手再次一一凝聚,長長的頭髮一甩,捆住許至的腳踝,將他一把拖至女鬼眼前。
許至等的就是這一刻,他朝着女鬼微微一笑,左手將機關盒舉至她面前,木盒打開的一瞬間,一股乳白色的煙氣迅速籠罩住了以女鬼為中心的區域,盒身發出陣陣喜悅般的鳴聲。
女鬼原本精明銳利的眼睛逐漸迷濛,控制着的頭髮和觸手也無力地耷拉下來,許至也隨之掉落下來,而機關盒仍舊靜靜浮在空中。
「哥哥……」女鬼一張蒼白的面孔一會哭一會笑,如同一個花季少女:「小沫這麼乖,才不會殺人呢……哥哥,小沫真的沒有殺她,是她……都是她,哥哥你忘了你說會一直保護小沫的嗎……那個男人是誰……哥哥這麼漂亮的臉,毀掉好了……把一切,都毀掉好了……」
女鬼露出猙獰的笑,一頭黑髮在空中亂舞,許至抬頭看着她,找準時機,一躍而起,無名刀瞬間貫穿了她的身體。
女鬼被抹殺,機關盒也掉落在地上,他呼出一口氣,轉過身,忽然發現後面的兩人都是一副剛從夢境中清醒的樣子。
唐上任看見自己和一個男人的背影,他們十指相扣,走在林蔭道上,他一直在不停地說話,那個男人認真的聽着,時不時發出低低的笑聲,那聲音如同一把小勾子,把他的心勾的痒痒的,他停下腳步,微微仰頭看着男人,男人也看着他,四目相對,一隻手溫柔的托住他的腦袋,將他拉入懷裏。
一個吻,並不深,卻讓他感到,歲月是如此靜謐而美好。
然而,這卻只是他單方面的一場幻覺。
許至走到兩人面前,真打算說什麼,唐上任忽然撲了上來,雙手圈住他的脖子,仰着下巴往他臉上湊,他側頭避開,伸手將他從身上扒下來,皺眉道:「還沒醒?」
「我寧願一輩子不醒來。」唐上任注視着他,揚起唇角:「我喜歡,不,我愛上你了,方朝。我們在一起吧。」
許至定定的看着他,沒說話。
一邊的唐菲菲剛從和方滄蜜月旅行的幻境中緩過神,就聽到自家哥哥如此勁爆的表白,她一時間傻在原地:這是什麼情況?!
過了很久,也許是幾秒,也許是幾分鐘,反正在唐上任看來是如此漫長,對面的男人還是沒有開口,他的笑容里染上一絲苦澀,「好吧,我就知道,你就當我剛才在放屁好了。」
許至其實在短短時間想了很多,他覺得也許是兩人一開始的那個吻給了唐上任錯覺,後來他一直沒認真關注過他這個搭檔的內心,只把他當成普通朋友,其實他也隱隱知道唐上任對自己態度的特殊,只是一貫忽視罷了……說到底,在這段關係中,他也有錯。
他早就失去了愛人的能力,也給不了他想要的,也許答案對於唐上任有些殘忍,但他有責任說出口。
「對不起,我們沒有可能。」
唐上任的臉色一瞬間慘白如紙。
如果許至沒有回答,他還可以繼續欺騙自己,可現在,如此明明白白的拒絕,連最後的奢望也失去了,是不是,他連待在他身邊的資格都要一併失去了呢?
他後悔了,早知道是這樣的結果,他何必做多餘的妄想,待在他的身邊,哪怕只是以一個助手的名義,也算是一種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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