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好嗎?」慕容安意試探着問道。看到樂文網
「孤沒事。」
尹流觴靠在一棵大樹上,身上的華美錦袍被刮破了許多口子,唇角有一絲殷紅的痕跡,看起來落下來的時候受了傷。
反觀慕容安意,因為落下來的時候被他護在懷裏,倒是沒什麼大礙。
尹流觴抬起袖子,抹了一把嘴角,少了些溫潤,多了些落拓隨意,更顯英俊,這樣的遭遇並沒有讓他看起來狼狽不堪,反而有了江湖俠客的英氣。
「咱們走吧,先找個容身的地方。」尹流觴掙扎着站起來,身體有些不穩,踉蹌了一下。
慕容安意上前扶住他,將他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半架着他走路。
這裏的山崖深不見底,尹流觴也是發現了這裏怪石嶙峋,有許多石壁凸出於崖體,才帶着慕容安意跳下。
然而崖間風大,即便是尹流觴這樣的高手,在帶着一個人的情況下也不能毫髮無損,加之他之前耗費不少真氣,所以在落下的時候不可避免的受了內傷。
尹流觴將半邊身子靠在慕容安意身上,聞着她發間傳來的淡淡清香,感覺胸腔內氣血翻騰的情況好了許多。
「那邊有塊空地,我們過去歇會吧。」慕容安意勉力攙扶着尹流觴走到空地將他小心的放到地上。
鼻尖的淡淡香氣消失,尹流觴有些遺憾的摸了把鼻子,靠在身後的石頭上。
「你先坐一會,我去看看找點水來。」
慕容安意轉身要走,卻被人拉住手腕,她回頭看了一眼尹流觴,卻見他丹鳳眸里蒸騰出一些溫柔的情緒來。
「小心點。」尹流觴說了這麼一句,緩緩放了手。
「嗯。」慕容安意忽視掉尹流觴怪異的行為,快速竄進樹林裏。
慕容安意一路走一路尋,並沒有發現水源,她抬頭看了看天色,又往樹林深處走去。
終於在樹林深處的一條小路旁發現了溪流,溪水很涼,慕容安意捧起一捧溪水抹了把臉,又喝了幾口解了渴,才找東西兜了水往回走。
可惜她進的太深,即便做了記號,要找回去也需費些時候。正當她捧着水深一腳淺一腳往外走的時候,身後出現了一隻蟒蛇。
蟒蛇足有十幾米長,身上灰色佈滿棕黑色紋路,看起來異常可怖,此刻它正扭動着身子向前靠近。
身後的沙沙聲讓慕容安意猛的回頭,正對上蟒蛇的血盆大口,蟒蛇直起半身,吐着猩紅信子居高臨下的看着慕容安意。一雙幽綠的眼睛閃着危險的光芒。
慕容安意不敢亂動,就那麼靜靜的站着,那蟒蛇也靜靜的看着她,時不時對着她吐出信子。
就這樣僵持了許久,那蟒蛇突然上前,吐出的信子似要舔上慕容安意白淨的臉,慕容安意快速後退。蟒蛇突然猙獰起來,張大血盆大口,想要將慕容安意吞進腹中。
慕容安意騰空躍起,水灑了蟒蛇一嘴,蟒蛇被涼意驚了一下,愈發暴躁,對着慕容安意甩出長而有力的蛇尾,巨大的氣流攜帶着飛沙走石而來。
慕容安意從懷裏掏出匕首劃破蛇尾,輕盈落地,空氣中揚起淡淡的腥味。
蛇尾被割破,徹底激怒了蟒蛇,它不管不顧的狂甩大尾,將地上的樹枝砂石捲起,慕容安意被嗆的咳嗽了兩聲,捂鼻後退。
揚起的灰塵使她的視線受阻,蛇尾從樹枝砂石中穿過,直奔慕容安意而來,等慕容安意發現的時候蛇尾已經到了面前。
身體永遠比意識快,慕容安意倏地側身,讓原本擊向她胸口的蛇尾擊向肩膀。
然而,一道修長的身影對着她撲了過來,蛇尾打在尹流觴後肩,將他擊飛出去。慕容安意接過尹流觴扔過來的長劍,踏着蛇尾而起,來到蟒蛇面前,用了全部內力,運劍如風,劍氣劃破蟒蛇的頭頸部,使它的頭身分了家。
蟒蛇失了頭,動作便失了方向,有力的大尾亂掃一氣,將慕容安意卷到空中。尹流觴翻滾了一圈接住慕容安意,慕容安意跌到他身上,使他本就翻騰的氣血翻騰的更厲害了,不可控制的嘔出一口鮮血。
過了一刻鐘左右,蛇尾才逐漸軟下來。
「你…」慕容安意心情有些複雜,其實她一直對尹流觴沒什麼好感,總覺得他這個人溫潤的面孔下充滿了陰謀算計,可今天他竟然奮不顧身的救了自己,慕容安意實在有些看不懂他。
尹流觴扯開一個虛弱的笑容,「你不用擔心,我並不想挾恩圖報,他們的目標是我,也算是我連累你,就當互不相欠吧。咳咳咳…」
「別說話了,先歇會吧。」
「不行,這裏不知道還有沒有別的野獸,血腥味會把它們招來的。」
「那你等會,我去打點水,咱們回空地那邊。」
「嗯。」
慕容安意重新打了水,又將蟒蛇的身子切下一塊帶了回去,攙扶着尹流觴回到空地。
「上點金瘡藥吧。」慕容安意從懷裏拿出個小瓶,幸虧秋月那丫頭嘮叨不放心,沒想到派上用場了。
尹流觴驚訝的抬起丹鳳眸,「我還以為你恨不得我死呢!」尹流觴沒有用自稱,而是用了我,有些調侃的味道。
慕容安意瞪了他一眼,「我還沒恩將仇報到那份上,把衣服脫了。」
尹流觴有些詫異的看着她,「你說什麼?」
慕容安意沒好氣的看着他,「說什麼,不脫衣服怎麼上藥,你那是什麼反應,搞得好像我要非禮你似的。」明知故問。
尹流觴輕笑了起來,溫潤的眉眼全是揶揄笑意,「你確定是你非禮我,而不是我非禮你,再說了,如果真有這等好事,孤可真是求之不得。呵呵…」
慕容安意懶得理會他,粗魯的扯開他的上衣,露出白如玉的肩膀,她拿匕首從尹流觴中衣上割下一塊乾淨的布料,浸濕後替尹流觴將傷處擦拭乾淨。
白皙的後肩上一道長長的紫紅痕跡,顯然是淤血了。
「忍着點。」慕容安意擦了擦手,用手心按在淤血的地方,慢慢揉開。
尹流觴一動不動,甚至連哼都不曾哼過,倒讓慕容安意有些改觀,單是這點,就比那些金尊玉貴的公子哥們強多了。
尹流觴倒沒有覺得疼,只覺得肩上溫涼的小手異常滑膩溫柔,讓他忍不住想被那隻手撫遍全身。
尹流觴被這個想法驚了一下,輕笑着搖搖頭。
慕容安意將淤血揉散的差不多,拿出金瘡藥灑在上面,替他合上衣服。
「想不到安意有一天會對孤這麼溫柔,真是讓孤受寵若驚。」
慕容安意收起藥瓶,徑自坐到他面前,「你別自作多情,現在這荒郊野嶺的,就咱們兩個,萬一真有野獸,留着你給它們果腹,我也多點逃跑的機會。」
「嘖嘖,果然是最毒婦人心,難為孤好心救你。」
「不是剛說不會挾恩圖報嗎,況且我也幫你治傷了,就算扯平了。」
「說起來,你幫我療傷,就不怕我好了會…」尹流觴丹鳳眸閃着詭異的光,看起來如同暗夜的狼。
慕容安意也不害怕,從善如流的接話,「會殺我?要殺我剛才何必管我,我相信尹太子還沒這麼無聊。」
尹流觴笑着搖搖頭,「不,安意這麼聰明難道不明白荒郊野嶺孤男寡女,有些事可比殺人有意思多了。」
慕容安意突然上前,手持匕首貼近尹流觴輕薄的唇,「你信不信我會把你舌頭割下來。」
尹流觴伸出粉嫩舌尖舔了一下泛着寒氣的匕首,仿佛放在他嘴邊的不是要人命的東西,只是塊普通的鐵。
「這匕首利的很,還是拿遠些,你也清楚,我身上還帶着傷,就算想做點什麼也着實不太方便。」尹流觴垂眸看了看身上,語氣頗有些遺憾。
慕容安意看了他一眼,見他臉色蒼白,連呼吸都有些凌亂,知道他傷的不輕,便收回了匕首。
慕容安意從樹林邊撿了一些干樹枝,卻發現兩人都沒有火摺子,只好認命的用匕首鑽了起來。
「咳咳…」樹枝確實被鑽的冒煙,但就是不見火,連個火星都沒有。
尹流觴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我來吧。」
慕容安意沒辦法,只得將匕首交給尹流觴,不過半刻鐘就起了火。
慕容安意拿過蛇肉,準備從尹流觴手中接過匕首,卻被他攔住了。
「我來烤,你等着就行了。」
「那就多謝了。」慕容安意攤攤手,坐在一旁看着尹流觴烤。
他的手法很熟練,一點都不像養尊處優的太子殿下,慕容安意想起蕭冷也是這般,是不是能夠站在高位的人都生活技能滿滿。
「在想蕭冷?」尹流觴突然回頭。
慕容安意很詫異尹流觴會知道她的心思,有些不悅,「關你什麼事。」
尹流觴不置可否,嗤笑一聲,「真不知道那個死人臉有什麼好的,引得無數女子趨之若鶩,沒想到你看着不一樣,其實也和那些俗人一般。」
慕容安意愣了一瞬,她從來沒聽過尹流觴說這樣刻薄的話,他的算計鋒利從來都隱在那層溫潤面紗下,倒不曾真正這般冷嘲熱諷。
尹流觴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只要一想到慕容安意也鍾情蕭冷,就覺得胸口有些憋悶,忍不住惡語相加。
「就算死人臉也比你這張虛偽臉強,永遠帶着儒雅的面具做着陰謀算計的事。」
「陰謀算計?呵呵,你問問蕭冷難道他就不曾陰謀算計過嗎?他能有今日的地位難道就不是靠着陰謀算計來的嗎?大家都一樣,區別只不過是成功還是失敗罷了。」
慕容安意突然有些無話可說,確實,她指責尹流觴陰險,難道蕭冷就不曾陰險過嗎?只不過是蕭冷是她在乎的人,所以他做什麼她都覺得是對的,說起來大家立場不同,她確實沒有理由去指責尹流觴。
若是當初被搶走鐵礦的是他們,她也會想盡方法奪回來,就算不能,也會給對方添堵以泄憤,說起來她和尹流觴也並沒有什麼不同。就像尹流觴說的,只不過她成功了,所以鐵礦歸她。
「吃吧。」尹流觴將烤好的肉遞過來,沒有再說什麼。
慕容安意也沒有說話,兩人一時無聲。
吃過東西,尹流觴又添了些樹枝將火堆燒的更旺,眼下雖是春天,但春寒料峭,夜晚還是會冷,所以必須有人不睡覺看着火堆。
慕容安意念在尹流觴是救她受傷,自請守夜,卻被尹流觴拒絕了,「你睡吧,我還用不着一個女人守着。」
「想不到你還挺紳士。」慕容安意也不堅持,既然尹流觴願意不睡覺,那就隨他去好了,反正她只要保證他不死就行了。
慕容安意在地上鋪了兩層嫩枝,躺在上面,卻翻來覆去的睡不着,她還是不太習慣這種以天為被以地為床的感覺,着實有些涼啊!
不過折騰了許久,慕容安意終於還是忍不住困意睡着了,直到涼風拂面,周圍一片光亮,慕容安意才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你給我起開。」慕容安意一腳踹開躺在她大腿上的人,騰的坐起來。
一件男子外袍從肩頭滑落,袍子破了許多口子,但還是能禦寒的。
尹流觴捂着額頭,咬牙切齒,「你幹什麼?」這個女人簡直一點不識好人心,虧他處處照顧他,竟然敢踢他。
慕容安意看了眼手中的袍子,眼裏有點歉意,但一想到剛才起來的情形,那點歉意又煙消雲散。
「誰讓你逮哪躺哪,沒一腳踹死你算是客氣的了。」
尹流觴看着她的眼神滿是火氣,「慕容安意,你的良心讓狗吃了吧,我只不過忍不住睡着了,有什麼不對。」
尹流觴也很奇怪,若是一般人敢拿腳踹他,他早將他的四肢斬下來了,眼下他只是有點生氣,卻沒想過要打殺了她。而且他一貫是風度翩翩的,就算對待政敵也很少這般失態。
「尹太子中氣十足,看來是傷好了,那就好,咱們快想想辦法上去吧。」她昨日沿途留了信號,也不知道蕭冷能不能找來。
尹流觴看了看天色,已經過去一天了,不知為何,他突然有些不想上去,也許就跟她兩個人在這裏,互相扶持,拌拌嘴的過日子也很好。
尹流觴輕嘲一笑,他怎麼可能過這樣的日子,上面有多少人等着他,有多少人的榮辱系在他身上。
在這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裏,尹流觴總是回想,若是當初不曾回到塵世,會不會有不一樣的結局,不過那都是後話,眼下他們還是要想辦法上去的。
「走吧。」調理了一晚上,他已經恢復了五成功力,想要爬上去應該不成問題,只是帶着她需要費點力氣。
「上來。」尹流觴彎下腰,等着慕容安意跳上來。
慕容安意擺擺手,「不用了,你背着我一個不好摔下去怎麼辦,我可不想死。」
「少廢話,難道你想一直在這下面待着嗎?我是沒問題,反正我的功力已經恢復了一半,若是想對你做點什麼你是逃不過的,既然你不想上去,那咱們…」
「好了,上就上,蹲低點。」
尹流觴臉色黑臭的又將腰彎的低了些,慕容安意剛要將手搭上他的背準備往上爬,一陣陣叫喊聲便響起。
「敏慧郡媛,尹太子…」
「小姐…小姐…」
「是花影。」慕容安意興奮的將手拿下來,向着聲音的來源跑去,邊跑邊喊,「花影…花影」
尹流觴看着她的背影宛如出籠的鳥一般,丹鳳眸低垂,在他的認知里大家閨秀要笑不露齒,行不帶風,慕容安意全都不符合,卻讓他覺得那樣的難得。
許久之後尹流觴才明白,那是一種帶有自由味道的朝氣蓬勃。
而此時,他只是掛着一貫溫柔的面紗跟上她的腳步,亦步亦趨。
「是小姐的聲音。」花影激動的低喃,蕭冷雖然沒有說話,但鳳眸流露出的溫和卻顯示了他的好心情。
他加快了腳步,向聲音來源走去。
慕容安意看到那道熟悉的人影,突然眼眶一熱,分離不過一天,可她卻從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這麼想他。
被蟒蛇攻擊的時候,她以為她再也見不到他了,說起來不是不怕的,若是她從此不見了,他把她忘了怎麼辦,他另尋新歡了怎麼辦。
這一刻,慕容安意才發現對於蕭冷她已經在心裏放的那麼深了。
「蕭冷…」慕容安意紅着眼眶奔向那道挺拔英俊的身影。
蕭冷伸出雙臂將慕容安意攬在懷裏,輕輕撫摸她的脊背,「好了,沒事了,別怕。」
「我不是怕死,我是怕我死了以後沒人惹你生氣,你的日子得多無聊。」
一同前來搜尋的眾人默默低下頭,他們看見了什麼,聽見了什麼。還有人敢這麼不怕死的跟蕭丞相說話,我的存在就是為了氣你,這是多麼大膽的豪言壯語。
蕭冷對於身後人的反應不予理會,安撫的在她耳邊溫柔低語,「你說的是,你若不在,沒人氣我,我得多無聊,所以你這個禍害可得好好活着,要不誰來禍害我啊。」
眾人聽着這樣神一般的對話,已經不知作何反應。
「你才是禍害。」慕容安意情緒平復了一些,掙扎着從跟他懷裏退出來,卻不料被蕭冷抱的更緊。
「他們都看着呢。」慕容安意有些不好意思的小聲囁嚅。
蕭冷沒有鬆手,回頭掃視了一圈眾人,「你們看見什麼了?」
眾人立馬低下頭,「我們什麼都沒看到。」
蕭冷滿意的勾起唇角,「很好,若是有人說了不該說的話,本相就拔了他的舌頭。」
「是。」陳江領着手下的人喊聲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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