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死老娘了!」成夫人怒氣沖沖的走進房間。
成柔剛要蘸粉的手一頓,看了眼房內的丫鬟,然後有些不悅的看向成夫人,「娘,您又怎麼了?」
成夫人見成柔不贊同的看着自己,也回過神來,將人打發了下去,這才道:「剛才我去透那翟永的口風,你猜怎麼着?」
「他沒同意?」成夫人如此氣急敗壞除了翟永沒同意不做他想。
誰知成夫人卻狠狠搖了一下頭,「不是…」
「那是因為什麼?」成柔有些不明白了。
成夫人想起剛才跟翟永聊天的事情就氣的胸疼,有些不耐的擺了擺手,「行了,不提這個了。我聽說慕容安意那丫頭十分闊綽,昨日她讓人送你的水粉是京城一個最大的胭脂水粉鋪子裏的東西,聽說一盒要二十兩銀子呢!」
「二十兩!」成柔驚呼了一聲,隨即反應過來,又降低了聲音,恢復成柔弱可憐的姿態,只一雙秋水眸子裏閃過一絲嫉妒,慕容安意可真是有錢啊!
二十兩,她長這麼大還從未用過這麼貴的水粉呢,只過年的時候花個幾兩銀子做新衣已經是極限了。
成柔不禁有些感嘆,是不是京城的小姐日子都如此奢華富貴?見識了京城的日子,她是再也不想回到邊關去,也回不去了。
其實成柔沒見過別家的小姐,自然不了解。滿京城像慕容安意這種情況的也不多。畢竟像慕容安意這樣手握好幾個賺錢鋪子的人可不多。
成柔將水粉盒的蓋子蓋好,小心翼翼的將小盒保管起來,然後跟成夫人說了一聲便去拜訪慕容安意去了。
成夫人剛在翟永那吃了不痛快,眼下不想見慕容安意,便讓成柔一個人去了。
「小姐,成小姐求見。」
「哦,讓她進來。」慕容安意坐在美人榻上,手輕輕撫摸着下面的白虎皮子。
當初蕭冷獵了兩頭白虎,只上交了一頭,留下一頭本來想給慕容安意做個披肩,但慕容安意嫌獸皮穿在身上血腥,蕭冷便讓人將皮子做成鋪墊物墊在慕容安意的美人榻上。
齊夙聽說了這件事後直嘆兩人暴殄天物,蕭冷卻不在意,慕容安意猶記得蕭冷當時的說辭,每每一想起都覺得臉紅心跳。
他說:「等我們大婚之日,你不着寸縷的躺在潔白的虎皮上,該是何等香艷。」
慕容安意卻沒覺出香艷來,聽他這麼說倒有種美女與野獸的感覺,而且是前有狼後有虎,進退兩難。
蕭冷聽了直說慕容安意說的有道理,到時她身上是他這個郎君,身下是虎皮,可不正是前有郎後有虎嘛!
慕容安意在心裏暗忖,還郎君,恐怕是天下頭號大色狼才是。
正在慕容安意閃神間,成柔已走進房裏,見慕容安意面帶紅暈的撫摸着身下的皮子,沒有做聲,眼中卻是閃過猜疑艷羨。
看她身下那塊皮子,毛色純白柔順,看大小與紋路應該是虎皮,白色的虎皮本就難得,慕容安意非但得了一整張,竟然還拿它來墊屁股,實在是讓人嫉妒的惱恨。
許是感覺到成柔逐漸扭曲的目光,慕容安意倏地抬頭,將成柔嚇了一跳。
她臉色變了一變,隨後又恢復成一直以來那副我見猶憐的模樣,「安意妹妹,我閒着無事過來看看妹妹,會不會打擾妹妹?」
秋月見她那副做派就恨不得上去撕了那張臉,沒得叫人看了討厭。
慕容安意警告的看了秋月一眼,對成柔微微一笑,「算不得打擾,因着我一向是個懶的,倒是先讓成小姐這個客人來瞧我,着實過意不去。」
成柔臉色僵了一僵,客人,是啊,她們總歸是客人,客人是不可能一直住在翟府的,之前翟永已經說了要向聖帝請求給成柔的父親死後封賞,慰問家眷,只等着封賞下來她就不能再待在翟府了。
「成小姐怎麼不說話?」慕容安意疑惑的看着成柔。
成柔回過神來,對着慕容安意柔弱一笑,有些羞赧的模樣,「安意妹妹不要老叫我成小姐,沒的生分,就叫我成柔吧。」
慕容安意沒有接受,道:「你比我大,我就叫你成姐姐吧。」
「也好。」成柔一副你說好就好的模樣。
慕容安意笑笑不說話,雖然成柔表現的十分正常,也十分知禮,但她不經意看向自己房內擺設用度的眼神還是沒能逃過慕容安意的眼睛。
「成姐姐怎麼站着,快坐下說話。你們幾個真是,我忘了也不知道提醒我一聲。」
「奴婢知錯。」三人的認錯態度十分良好。
三人這一出聲,將成柔的目光吸引了過去,她不禁心裏又是一震。
在邊關的時候常聽人誇她好容貌,她也覺得自己的容貌十分出挑,可如今到了京城才發現自己以前真是井底之蛙。
先不論慕容安意可清純可雍容可大氣的百變氣質,就連她身邊的丫鬟也是各有千秋。
她最先看到的是晚晴,一張鵝蛋臉,大眼睛明亮清澈,鼻子小巧,唇瓣紅潤,整個人十分嬌俏可人。
然後是秋月,臉型與晚晴有兩份相似,只不過一雙眼睛沒有晚晴的大,卻更加靈動狡黠,看起來十分機靈,而且她現在年歲尚小,若是再過個兩年也不會比晚晴差了去。
再說春花,橢圓臉大眼薄唇,雖然長相在三人中是最不出眾的一個,但那通身的沉穩氣質比一般小戶人家的姑娘還要強些。
她靜靜站着,便讓人感覺到一股沉靜流淌在她身上,看的出是個沉穩而極有規矩之人。
成柔原本只是感嘆,然而在三人身上看過一圈之後,臉色突然變的難看起來。原來慕容安意送的那種水粉塗在臉上會使人看起來有種柔和的光芒,不顯得白的太過突兀。
眼前三人臉上那柔和的光線正是塗了那水粉的緣故,也是因為這個水粉使三人的臉色看起來十分白皙透亮。
成柔一想到慕容安意竟然將送她的東西拿給丫鬟用,便覺得自己受到了極大的侮辱,氣憤已經讓她忘了慕容安意也跟丫鬟用的是一樣的水粉。
在慕容安意眼中,晚晴她們陪在她身邊照顧她的飲食起居,讓她過的極為舒心,與她的朋友是差不多的,雖然她也明白升米恩斗米仇這個道理,但這麼長時間的相處她自然信的過她們。
而且慕容安意一貫秉持的原則:有好東西要一起分享才能更開心。
慕容安意雖然覺得成柔的神色不太對,但也沒有多想,只以為她是在看晚晴她們。
不久,成柔自己回過神,對慕容安意歉意的一笑,「安意妹妹身邊伺候的人都長的如此好看,我一時看迷了,還望妹妹不要笑話。」
「怎會,成姐姐多慮了。」慕容安意耐心的陪着成柔打太極。
後來,成柔又說了幾句話便找了個藉口告辭了。
「小姐,奴婢看她沒安什麼好心,咱們還是少見她。」秋月第一個站出來,說不出為什麼,她就是不喜歡成柔這一款的美人,尤其是剛才成柔打量她的目光讓秋月十分厭惡。
春花見狀上前一步拍了拍秋月的肩膀,「好了,她們也住不久的,聽說老爺要向聖上替她們母女請求封賞撫恤,到時候她們就要搬走的。」
「真的嗎?那太好了。」秋月這才高興了些。
然而這種高興並沒能持續多久。
過了不到兩日,秋月氣沖沖的跑進房內,跟慕容安意稟告她剛得到的消息,那個什麼成夫人竟然想讓老爺認成柔做義女,簡直是不要臉。
「消息確切嗎?」慕容安意也有些詫異,沒想到成夫人還真的去找翟永了,慕容安意十分想知道翟永是怎麼應對的。
慕容安意一直以為自己是個很獨立的人,從不會對誰產生依賴心理,但不知為何一聽說成夫人想讓翟永認成柔做義女,慕容安意心裏就十分不舒服,好像有人跟自己搶東西的感覺,雖然翟永不是東西,啊呸,是個東西,也不對,總之她就是十分不爽。
秋月見慕容安意臉色不好,也不敢賣關子,將她了解的情況倒豆子一般說了出來,「小姐,你放心,老爺沒有應承…」
慕容安意聽了這才臉色好些,秋月見慕容安意似乎又好了,便將成夫人去找翟永時的情況一一道來,直像她親眼所見一般。
成夫人先是去找翟永表達被收留的感謝之情,然後便趁機起了話頭。
「哎,可憐老成他去的早,將我們娘倆丟下啊!」成夫人一臉哀痛。
翟永也是一臉悲戚,「成夫人還請節哀,死者已矣,活着的人還要好好活着,你放心,我已經向陛下提出了撫恤和封賞的事,相信不久便會有結果。」
「如此就多謝翟大哥了,說起來老成生前也總跟我提起翟大哥,說是跟翟大哥如同親兄弟一般,翟大哥還曾經救過他的命,他感激在心,不想卻沒機會報答了。不過還好,他還留有柔兒一個獨苗,我一定會讓柔兒好好侍奉翟大人,如同侍奉自己的親爹一般。」
翟永連忙拒絕,「成夫人言重了,那如何使得,我身邊伺候的人不少,不勞煩侄女,再說我也不能為了讓侄女報恩,而耽誤了她的終身,那樣我如何對的起成兄弟。」
成夫人聽了噎的半晌說不出話,良久才眼睛閃了閃,打算曲線救國。
「說來安意那孩子聽說也是個無父無母的,不過現在好在有翟大哥疼她,說起來倒是幸運多了。」
翟永點了點頭,「是啊,意兒那孩子從小孤苦,着實可憐,如今既到了我身邊,我自然要好好疼她以彌補她這些年父母親情的缺失。」
成夫人聽了努力把話頭引到成柔身上,「安意那孩子如今有翟大哥疼,可我的柔兒卻是再也沒有爹了。」
翟永聽了有些不贊同,「成夫人可不能喪氣,侄女還有你,你看在侄女的份上也要好好活下去,如此也算對成兄弟有個交代。」
後來,聽說成夫人與翟永聊了一刻鐘左右的時間,然後黑着一張臉從正堂出來了。
慕容安意聽了有些忍俊不禁,倒是她爹能幹出來的事。說起來這事只能怪成夫人運氣不濟。
翟永畢竟是邊關待慣了的人,喜歡直來直往。就算如今回了京城,對於官場上的波詭可能有幾分留心,但對於女人的心思可就猜不到了。
偏成夫人再如何潑也不能直接對翟永說你認我家成柔當義女吧這種話,所以就註定了她將路漫漫而修遠兮。
至於她要不要上下而求索,還要看自己給不給她這個機會。而顯然,慕容安意不想給她這個機會。
然而這件事還沒完,就又發生了一件讓慕容安意哭笑不得的事。
這日,翟永被聖帝請到宮裏議事去了,而不知什麼原因,什麼事都落不下的蕭丞相今天竟然休息。
於是乎,蕭丞相便打算趁翟大人不在府上時拜訪一下他家的大小姐,然後不知怎麼就遇上了齊夙,然後兩人便一起上門了。
「你們兩個怎麼一起來了,約好的?」
「偶遇。」蕭冷言簡意賅,將齊夙未出口的許多句堵在嘴裏。
齊夙不滿的拿桃花眼白了他一眼,笑的風流倜儻對慕容安意道:「他呀嘴硬,這還不是怕翟大人在家不讓他進門,所以一聽說翟大人被叫進宮裏去了,就趕緊來看你了。」
慕容安意狐疑的看着蕭冷,蕭冷沒有說話,看向齊夙的陰涼眼神卻說明了問題。蕭冷涼涼的瞥了齊夙一眼:多事。不過到底沒有說什麼。
齊夙則看嚮慕容安意笑的有些揶揄,蕭丞相自從有了小未婚妻好像連人都有了些溫度。
慕容安意接收到齊夙調侃的信號,不滿的白了他一眼,「那你來又是做什麼,也是看我?」
齊夙剛想說是,可對上蕭冷如有實質的目光還是改了口,小氣!
「我是陪冷一起來的,怎麼,安意不歡迎?」
「當然…歡迎了,走吧,去我院子裏說話。」
劉管家笑意盈盈的目送三人往寫意院去。他不像翟永那般防備蕭冷,反而覺得慕容安意找了個很好的夫婿,不論從人品相貌蕭冷都屬頂尖,甚至比聖帝的幾個皇子還要優秀。
能找到這樣的夫婿,他由衷的替慕容安意感到高興,所以眼下翟永不在府,他樂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如果不是為了慕容安意的閨譽考慮,他都想把齊夙支走,給慕容安意和蕭冷創造單獨相處的機會。
三人坐在寫意院的院子裏,蕭冷抬腳打量了一下院子周圍的環境,似是計量什麼。
其實這些天如果他真想進來,根本不用驚動任何人,只不過慕容安意不許他這麼做,他才忍到現在。
慕容安意是怕萬一哪天翟永發現了,會生氣會失望,畢竟夜會男子這事實在過了些,就算翟永開明也接受不了。
蕭冷在心中暗自盤算,他決定還是要重操舊業,做做他的梁上君子。頂多他小心一些就是了,只要不驚動翟家父子,其他人不足為懼。
就在三人相談甚歡的時候,一個不速之客突然來到。因為三人彼此熟稔,在一起的時候一般也不用人在一旁伺候着,所以成柔才能這麼順利的進了院子。
她看見院子有兩個男子明顯驚了一下,站在原地顯得有些不知所措,然而慕容安意卻從她低垂的眸子發現她正在偷偷打量着兩人。
成柔的確是聽說蕭冷來了才迫不及待的來寫意院,她十分好奇那個聽起來傳奇一般的男子到底是個什麼樣子。
聽說他還帶了一個朋友來,是個皇子,成柔就更按耐不住了。她在邊關能見的最大的官不過是個參將什麼的,哦,還有翟永這樣的將軍,只不過年級都跟她爹差不多了。
如今回到京城有機會見到皇子,成柔怎麼會放棄這個機會。
她思慮了一下,還是上前,對慕容安意歉意道:「不知道安意妹妹有客,打擾了。」
然而她心裏想的卻是,慕容安意看着純淨大氣,沒想到也是個不知羞的,竟然將男子往自己院子裏帶。
就算她在邊關長大也知道大家小姐這樣做是極不妥的。
說起來,成夫人就這麼一個女兒,相貌又好,因此一直想將成柔嫁個好人家,所以也按照聽說來的培養大家小姐的方式培養她。
不過受眼界和她自身的修養限制,無論她怎麼培養,成柔在邊關的時候人人稱讚,回到京城就算比上慕容安意的丫鬟也沒有優勢,還是改不了眼皮子淺的毛病。
這也有成夫人的原因在,都說父母是孩子最好的老師,她成天眼皮淺又刻薄的,自然對成柔有影響。
成柔鄙視慕容安意的同時卻忘了,她自己才是那個眼巴巴湊上來的人。
蕭冷和齊夙本來就是來看慕容安意的,三人又坐在院子裏,來往的人都能看到院內的情形,也算不得失禮。
反倒是她自己,沒有受到邀請,巴巴的湊上來,就落了下層。
慕容安意似笑非笑的看着成柔,沒有說話也沒有介紹成柔給兩人認識,她倒要看看成柔到底懂不懂什麼叫知難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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