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完人之後,安里跑了。她覺得已經沒有必要留在這裏,而且說實話的她有點慌,和月凜可以揍完人之後拍拍手就走人,沒有受到一點懲罰,但她有些擔心那幾個傢伙轉眼就將自己給告了。
以防萬一還是將這件事告訴和月凜好了,讓他告訴自己如何處理這種情況。決定翹課的安里一邊給和月凜發短訊,一邊將手裏的那幾份申請書給遞交上去。本來想等到午休的,沒想到現在就會變得空閒。
——求助,要是我打了人還被攝像頭拍到了該怎麼辦?短訊發出去沒有多久,對方就回了新的短訊。對方回話很簡潔,就像他本人在說話一樣,意思就是問她有沒有受傷,還有就算打死了也無所謂什麼的。
「和月凜今天回去看他的老師實在太好了。」兩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雖說在以前的這個時候他肯定是不在雷希特亞的,但是現在也沒有表現得太過抗拒,就是很少會出現在公眾場合。
看到他這麼說安里就放心了,結束話題後將終端機收了起來,朝圖書館走去。那個地方發生的爆炸現在看來已經是上個世紀的事,明明是同一個月發生的事,卻因為各種各樣的事而變得遙遠而微小。
在安里眼中圖書館已經變成了危險場所,但又不去不行,這一次只是單純地想查些資料,不會發生什麼奇怪的事才對,大概。儘管還是心有餘悸,但安里還是來到了這個盤大的建築前,它還是老樣子,對只來過一次的安里來說,是熟悉又陌生的風景。
現在是上課時間,這裏也沒有什麼人,空蕩蕩一片,腳步聲迴響在這裏顯得異常空洞。層疊的樓梯在頭上交錯而上,天頂的光透過間隙落下了,格外的遙遠跟神秘。
因為那些權限的關係,安里只能在第一層找到自己需要的書,她輸入書名跟着終端機在高大的書架之間穿梭,很快就找到了自己所需要的。在她抱着幾本書走過某處時,腳步停了下來。
對這裏的記憶並不是那麼的清晰,但是安里記得這裏,再往前走,在盡頭右轉是存放舊版書籍的地方。之前不是很清楚,但現在想來非常的奇怪,已經在這裏生活了幾年的葉傾和,怎麼會忽然需要舊版的書籍?
雙腳不由自主地換了個方向,安里輕手輕腳地往那裏走去,短短的路程給了她一種心驚膽戰的感覺,似乎在進行一場冒險。只是她明白那裏已經不會有什麼危險,在那次之後已經加強了防備。
「欸?」如想像的那樣,這裏很清冷,比其它地方要冷寂很多,四周的牆面書架都有翻新的痕跡。不過重點不是這些,而是在這樣一個發生過爆炸的地方,居然有人在睡覺。
是個不認識的人,舒展着手腳佔了一大片位置,臉上的表情非常平靜,看上去睡得非常安穩。在安里盯着他看的時候,對方翻了個身,腦袋轉向安里時毫無徵兆地睜開了,將她嚇得渾身一抖。
好犀利的眼神,充滿不同尋常的魄力。在安里為那一眼而感到驚嘆時,後者的眼神就變了,恢復到了那種極度慵懶的感覺。即使是有陌生人在看着,他也沒有要起來的意思,眼睛一動不動地盯着安里,「好麻煩」
「走路會累,思考會累,跟人相處會累,等待會累,吃飯會累,說話也會累,還很容易肚子餓,要是呼吸就能填飽肚子該多好」青年像是在對安里說話,但又好像在自言自語,他的眼睛沒有聚焦,說完後肚子傳來不滿地叫囂,在安靜的空間異常的清晰。
「是肚子餓了嗎。」安里看着他,對方沒有回答,眼睛依舊空洞地睜着,像個沒有靈魂的人偶般在地上躺着。安里看了他一會,然後將書本放在地上,說道:「那請稍微等我一會。」
「白痴嗎」安里離開時那個人的眼神終於是有了一點神采,盯着她離開的方向眼裏全是不解,一般人看到這種情況不會覺得很怪異嗎,大部分的人都會第一時間離開吧。
他是因為這裏安靜,正常情況下不會有人來這裏才待在這睡覺的,況且今天也不是休息日,本應該安靜地睡上一天才對,現在都被那個女人給攪和了。青年慢吞吞地坐了起來,後背倚着書架瞥向她放在地上的幾本書,伸手拿了過來。
在買完麵包還有飲料往回走的時候,安里忽然清醒過來,她看着自己手上拿着的東西,有一瞬間的茫然——說起來她為什麼要給他買吃的,又不知道他是誰,自己本來就窮了還有為陌生人破費是為什麼。
「算了,買都買了,就是不知道圖書館能不能帶吃的。」對安里來說這不過是小事,在糾結幾秒後就釋然了,拿着東西往回走,最後偷偷摸摸地拿着袋子溜進了圖書館。
「你是新人。」回來的時候對方正我在書架上,手邊放着安里找的那幾本書,那是對新人來說非常基本的東西,包括各類已經發現的異度生物的種類,習性以及弱點,其中還有獨自一人時的求生方法,甚至有一本人體結構的剖析書。
「今年九月才入學的,」來到這裏不到兩個月,開學不到一個月,現在惡補這些知識或許還來得及。安里一邊回答他的問題,一邊將東西放下,後者看了一眼,也不管是什麼拿起來就吃。
一個隨便給陌生人買吃的,一個是隨便吃陌生人帶來的東西,某種意義上還真是相處和諧。
「又是新生,每年都會有很多新人來,」將書本放下,他一口一口好像很累似的吃着麵包,沒有變化的表情也看不出來到底喜不喜歡,「憑着一腔熱血又沒有什麼能力,遇到一點危險就哭着要離開,根本堅持不下去。」
「是、是這樣的嗎」從語氣上聽不出什麼,而且他的表情也看不出情緒,光聽話語,好像有點厭煩新人輕浮的舉動又好像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是一個令人難以猜度的人。
「沒錯,但也有一些是有些才能,然後被那些潛伏在這個學院的,外界家族的人給挖走,所以人口的流動非常大,這裏就像是中轉站一樣。」但這只是在表面上而已。
「所以我在想,你又會什麼時候走,新人。」咬了一口麵包,他的眼睛移到了安里的臉上,然後微微一愣,定格在她的那隻眼睛上,「你,有一隻是假眼嗎。」
「這個月初圖書館不是發生過爆炸嗎,而我那時就很倒霉地失去了一隻眼睛,因為爆炸地點就是在這裏,所以這次再次來圖書館,有點在意就過來看看,前輩在這裏睡覺好像有點危險啊。」
「好像除了眼睛外還受了其它的傷,」他指了指自己的脖子,依舊沒有什麼表情地說道:「這裏有很燒傷留下的疤痕,雖然有衣領擋着一點,但還是很明顯。那次爆炸肯定給你留下了很嚴重的創傷。」
「再嚴重的傷口也已經好了,就像這裏,根本就看不出來發生過爆炸對不對,」記着那些不愉快的痛苦的事可沒有什麼好處,她也不擅長記住這些東西,除非是有價值的信息。
「犯人找到了沒有,」安里本人雖然不在意,但他還是多嘴問了一句,「看你的模樣該不會連報仇的想法都沒有吧,果然是個奇怪的人,一般人都不會輕易原諒傷害自己的人才對。」
「犯人是沒有找到,而且我也沒有認真去找,但不代表我原諒了個傢伙,如果有什麼情報的話,我也是會報仇的。」但就安里的態度來說,她不太可能為了那個所謂的犯人不擇手段。
「需要幫忙嗎,既然是在一個月內,現在也剛好在現場」在身上自己身上找了找,他拿出自己的終端機,說道:「剛好還你請我吃麵包的人情,我記得蓮那個女人的號碼是」
「」給你買麵包不是為了賣你人情,而且安里是真的沒有那麼想知道那是誰幹的,她有種直覺,就算是知道在這裏放炸彈的人是誰,最後也找不到真正的罪魁禍首,還不如省點力氣。
再加上,真的這樣做了的話,反而是她倒過來欠他人情了。安里嘆了口氣,說道:「不用了,說實話我現在也沒有那個閒功夫去管那個兇手,就這樣算了吧,不用麻煩了。」
「不是麻煩,因為那個女人本來就欠我人情,我只是想讓她現在還而已,」大部分的原因還是無聊導致的,不過他也不是那種會刻意令女性為難的人,看了安里一眼後就收回了終端機。
「」氣氛有一瞬間的冷凝,剛剛安里好像從對方嘴裏聽到了一個熟悉的字眼,是煉還是蓮來着,既然是女人的話,那就是蓮的可能性比較大。
「林蓮,那是她的全名,我們一般都用的簡稱,直接叫她蓮。」看着安里,他漫不經心地解說道:「她的能力是回溯,也就是俗稱的時間倒流,可以倒回物體上的時間,也可以單純地再現那時候的影像,雖然無法用在活物身上,但也是非常有用的能力。」
「不過她本人倒不是很喜歡這個能力」想起林蓮那驚人的臂力,扛起一把大刀將異度生物像切菜一樣切碎時,他的表情就很微妙,「而且也是個經常怨天怨地怨空氣的人,但是作為一級執行官,是個很不錯的優秀人才,至少非常的有用。」
「」怎麼忽然就科普起來了?正當安里疑惑地時候,對方的終端機響了,他打開看了幾眼,表情變得更加地懶散,「我不想去,好累,好想睡覺」
對方似乎伸手拿起了什麼東西,安里感覺到了地面的顫動,她轉頭看着他離去,一眨眼就消失在眼前。好像忘記問那個人叫什麼名字了,而且她也沒有自我介紹。
「下次吧,總會有機會的。」
說完這一句,安里的終端機也想了起來,來自希爾跟葉傾和的聯合短訊——中午一起吃飯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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