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度的暴風雨 第一百二十三章 到這邊來

    咆哮聲從遠處傳來，那裏有燈光也有火光，照亮了夜晚的天空，將其渲染成曖昧的暗紅。只不過隔着一個不大的樹林，站在光線昏暗的地方看過去，那一切就像相隔了一個世界那麼遙遠。但是真正的世界界線，正在面前。

    這是安里見過的，最大的空間裂縫，在這座百米高塔的身後裂開的一道比黑夜還有深邃的裂縫，像是黑洞般要將萬物吞噬殆盡。可怕。安里的第一印象只有這個，她仰望着那黑色的漩渦，抿了抿嘴唇，走了過去。

    「在這其中穿行，不會有危險嗎？」在高塔的背面，光照射不到的地方，連光線都能吞噬的裂縫正散發着強烈的危險的氣息。安里站在稍遠的地方站定，蝴蝶輕巧地停在了她身旁，合攏了翅膀。

    「太過脆弱的東西確實會被立刻撕碎，但我們的翅膀不是那麼脆弱的東西，即使是剛出生的生物，也比成年人要能承受更多傷害畢竟我們的世界沒有這邊那麼和平安穩。」蝴蝶扇動了一下它的翅膀，聲音平平淡淡地傳了過來。

    「這樣啊」安里點點頭沒有再說些什麼，她來這裏是為了一個約定，在不久之前的那個雨夜，跟那隻想要大面積崩壞空間的異度生物定下的，「我已經來了，你有什麼事。」

    寂靜——

    遠處傳來震天響的吼聲，從這裏出來的怪物們將地面踩得坑坑窪窪，但是現在這裏很安靜，跟外面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簡直不像是在同一個世界。在安里來到之後再也沒有東西從裏面跑出來，她抬頭看着上百米的裂縫，忽然感到一陣惡寒。

    這種熟悉的，令人戰慄的感覺這次不是只有一隻眼睛了，而是完完整整地看到一雙眼睛。安里看着那雙需要自己仰望的，散發着青色光芒的眼睛，考慮着自己要不要站到塔尖跟它對話。

    「人類的小姑娘，又見面了。」跟記憶中的那個聲音沒有差別，只是那聲音響起時依舊讓安里的心跳加快了好幾拍，那種緊張與無措還是老樣子，面對它安里真的是在害怕。

    「是的，我也沒有想到會那麼快。」才多久，一個月還是兩個月？再次沒有一點的防備就再次見面了，就好像當初的相遇那般不可預料，但難以拒絕。雖然很緊張，但是安里還是仰着頭努力地看着它。

    「弱小的人類」從某些方面來說人類確實很弱小，在體能上跟那些異度生物比起來更是如此。只是被那麼直白地宣告了這一點，安里的臉色也有些難看，當她要說些什麼的時候，對方又開口了，「不過作為也很神奇。」

    「你想說什麼。」弄不清楚對方斷斷續續地想要說些什麼，安里用疑惑的眼神盯着它。後者停頓了一下，然後慢慢低下了頭，兩隻巨大的眼睛漸漸靠近地面看向安里，讓她後怕地退後了一步，「幹什麼？」

    「你沒有忘記吧，欠我一個人情這件事。」驟然縮短的距離帶來了更加巨大的壓迫，那個聲音在安里的耳邊響起，漆黑之中浮現的眼眸更是帶着難以掩飾的銳利，安里嚇得差點就跪了。

    「我自然沒有忘記，所以你想要什麼？不對，這一次你該不會又想過來這一邊吧？！」忽然想到這一點的安里瞪大了眼睛，不安地看着它。只是她現在沒有一點辦法，她能阻止一次，但沒有把握可以阻止第二次。

    「不用擔心，其實我對那邊的世界沒有一點興趣，而且這條裂縫太小，我出不去。」上百米高的空間裂縫看上去確實很寬很大，只是也僅僅足夠他露出一雙眼睛，可想而知真正的體積是有多麼的龐大。

    「那麼你這次來為了什麼，或者說要我做替你做什麼事」聽到它沒有要過來時安里鬆了口氣，但同時她又緊張了起來，畢竟欠對方一個人情，從各方面來說都沒有耍賴的可能，只能傾聽對方的要求。

    而她正是害怕着對方提出些不合理，或者是對她來說永遠都不可能辦到的事。這回安里是知道了人情是不能隨便地欠下的，畢竟當事人能力不足是一回事，立場上的對立又是另外一回事。

    「」沉默了許久都沒有聲音傳來，安里從緊張地盯着它，然後變得沉默，最後微微移開了視線，打量起了身旁的蝴蝶的翅膀來。在黑暗中依舊有着很斑斕的色彩的翅膀，非常的夢幻。

    「你的蝶翅很漂亮，在太陽下肯定會更美吧。」後來的後來安里跟蝴蝶閒聊了起來，等待總是漫長而痛苦的，她都有些不耐煩了。

    「謝謝，其實也沒有什麼，因為有着迷惑天敵的作用，所以會花哨一點。」雖然不明白為什麼安里忽然向她搭話，但蝴蝶還是認真地回答了她的問題。

    「聽上去跟這邊的蝴蝶也沒有什麼區別，除了體積」在他們聊天聊到一半的時候，某個長時間思考的異度生物終於是有了動靜。它似乎移動了一下身體，湊近了些，壓迫力更加地沉重了。

    「是意外，這個空間裂縫的出現不是我的主意，」長時間的思考卻只說了這麼一句話，安里茫然地看着它的眼睛，心頭升騰起一股怪異的感覺，這是在跟她解釋嗎？「至於我會出現在這裏只是巧合」

    「人類的世界除了你以外，還有很多可以跟我等交流的人，也有人可以呼喚我等，」沒有理會安里怪異的眼神，它繼續說着，像是為了解釋，又像只是想說出來，「並不是所有異度生物看見空間裂縫就會去鑽，空間穿越是非常的危險，除了它們那樣的開拓者，沒有誰可以保證百分百的活下來。」

    安里看向蝴蝶，後者沒有什麼表示，沉寂得像一個模型。

    「你知道今天在呼喚我等的人是誰嗎？如果不是他，這裏也不會被大量的異度生物給攻陷」最終它還是問出來這個問題，似乎是詢問，但更像是試探。

    「我不知道。」幾乎沒有猶豫的，安里看着它的眼睛斬釘截鐵地說道：「我也想知道是誰幹的，如果你知道什麼的話能不能告訴我，雖然我沒有什麼東西可以交換，你也不一定會需要」

    「是嗎。」為了安傑安里可以毫不猶豫地選擇說謊，而且臉上沒有一點心虛地痕跡，對於她來說袒護自己的弟弟是那麼天經地義，理所當然的事，是誰都沒有辦法阻擋。長久的沉默過後，它也沒有深究，只是風輕雲淡地說了句話，便繞回了正題。

    「既然不知道就算了，也不是一定要知道，」青色的眼眸微微閉上，隨後又睜開盯着安里，說道：「這一次我不過去，甚至還可以將所有的異度生物都叫回來，並且將空間裂縫給修補上。但是相對的，你要過來這邊。」

    「聽上去相當誘人，」不是什麼不可能做到的事，安里只要往前走幾步就夠了，「但是在那之前我知道自己沒有那麼大的價值，但是我還是想知道為什麼。」

    「只是想讓你看看這邊的世界而已。」它慢悠悠的說道，一點也不着急，聽上去就像想帶安里過去遊玩般輕鬆，「是臨時起意的，我要去一個地方，帶上一個人類或許就沒有那麼無聊了。」

    「我沒有拒絕的權利吧。」安里無奈地嘆了口氣，苦笑了起來，她回頭看了眼城堡的方向，那裏很安靜，沒有人要來的意。雖然已經做好了要付出沉重的代價的準備，但那個時刻真正到來的時候，才知道有多害怕。

    「就當我有那個價值好了。」轉過頭時，安里臉上那種淡淡的悲傷已經消失無蹤，「你剛剛說的都是真的吧，讓所有的異度生物都回去，並且修補好裂縫，你能做到的話，跟你離開又有什麼難的。」

    「就算你懷疑，我也沒有證明給你看的必要，畢竟你沒有拒絕的權利。」有些輕蔑的聲音讓安里握緊了拳頭，「不過，既然你想要證明的話，很簡單就能做到——」

    吐出這句話之後，從裂縫中傳出了一陣渾厚的低吼，並不是很強烈，只是在它擴散開來之後，四周變得萬籟俱寂，那些嘶吼不停的，從未斷絕的聲音在那一刻全部消失，變得如同黑白默片般寂靜。

    「這回你該相信了吧，我有沒有號令那些傢伙的能力，」似乎有些得意洋洋，然而安里卻沒有心思留意聽它在說些什麼。現在四周非常的安靜，身旁的蝴蝶依舊是一動不動如同雕像。

    「對不起」安里聽見了和月凜的聲音，在安靜得一瞬間，那樣清晰地傳到她的耳中，只是現在沒有辦法回應。說好了在這件事結束之後要話要說的，也答應了和月凜不會離開他的視線範圍，到最後安里還是沒能遵守約定。

    「可以走了吧。」沒有什麼起伏的聲音，它似乎並不在乎安里在遲疑些什麼。

    「我知道了。」看着漆黑的空間裂縫，安里心跳驟然加快，她握着雙手回頭看了一眼，似乎能透過樹林看到熟悉的身影，然後衣領被什麼東西給勾住了，將她拖進了無邊的黑暗中。

    真正的，讓人迷失沉淪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