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長時間處在陰鬱當中,阿洛法說這是常態。
天空還是剛開始睜開眼看到的顏色,灰暗的,陰沉的,仿佛狂風暴雨即將到來般的陰鬱,厚實的雲層間時隱時現的電光,積壓在天地間的氣氛沉重得令人喘不過氣。然而這風雨欲來的景象已經持續了好幾天,什麼都沒有發生。
安里睜開眼看到的是這樣的天空,一整天的時間都不會有太大的變化。她是被冷醒的,四周是一片荒蕪的沙礫,被狂風席捲,沒有盡頭的平原,連一絲顏色都看不到。這裏的氣溫異常的低,似乎常年處在深秋般的蕭索。
她醒來過後身邊有兩隻生物,一隻是龐大到像座山嶽的阿洛法,也就是要求它過來的異度生物,沒想到它居然還有名字。阿洛法的身體佈滿粗糙堅硬的鱗片,背上的脊骨還長出了一根根尖刺,一直延伸到它粗壯的尾巴。安里從尾端用盡全力跑到頭部也需要不短的時間,走起路來更是一公里外都能感覺到震動。
跟這隻龐然大物相比,蝴蝶真的想安里所知道的蝴蝶一樣嬌小,脆弱到一捏就死。真的沒有辦法搞懂,在這種荒涼的地方,阿洛法是吃什麼長到那麼大的,身軀龐大到需要仰望。不過後來安里也知道了,它是吃素的,居然還是個草食動物。
「好冷。」被冷醒之後安里就被蝴蝶送上了阿洛法的頭頂,一人一蝴蝶靠在它頭上的犄角蜷縮起身體取暖,然後就是呆呆看着這片沒有盡頭的荒涼平原。這個地方也是有着綠洲的,不過非常的小,通常安里會在那裏補充食物,還有生火取暖。
在冷風中睡了幾天,她現在打算在阿洛法地頭上搭個木屋,暫時居住下來,因為不知道什麼時候回去。既然可以過來那麼就代表了可以回去,安里打算在這趟旅程結束之後就讓蝴蝶製造一條空間裂縫。
「說起來,」安里跑到了阿洛法的耳邊,問道:「阿洛法你要去哪裏?就這樣一直走下去不會迷失方向嗎?」在這種沒有參照物的平原,迷失方向並不奇怪,說不定他們這幾天就是一直在這裏繞圈。
「我認得路,雖然已經很久沒有回去了。」阿洛法地說話方式依舊像一個老人,話語裏總是透着一股懷念的意味,有種時過境遷地無奈感。安里在那裏站了一會,最後乾脆坐了下去,跟它閒聊了起來。
「是嗎,看樣子你已經活了很久啊,現在是打算到自己的故鄉看一眼嗎,莫非你就要壽終正寢了?」安里抱着自己的膝蓋,今天的風依舊是那麼大,天氣還是那樣的陰沉,那種即將大雨傾盆的感覺一如既往地在四周瀰漫。
「或許吧,我活了很久,也沒有什麼東西可以殺死我,壽命走到了盡頭也說不定。」用那種無悲無喜的聲調說着這樣的話,反而會讓人更加的傷感。沒有辦法看到阿洛法的臉,所以安里只好將目光投向廣闊的平原。
「你不擔心嗎,一個人在這裏,還有你的那些同伴。」現在這裏是一個荒蕪的世界,全部都是兇殘的怪物,沒有人類,有的只是最原始的競爭與搏鬥,像安里這樣弱小的種族,連環境都沒有辦法適應,是沒有辦法生存下去的。
「擔心的吧,不過他們不是那麼悲觀的人,應該不會認為我已經掛了吧?」最後安里自己也有些不確定,她跳進空間裂縫的一瞬間已經暈了過去,那種快要被擠壓成碎片的痛楚她到現在都沒有忘記。
「一般來說人類是沒有能力穿越空間的,所以帶你來的是它。」這裏只有三隻生物,所以阿洛法指的自然是蝴蝶,之前安里只知道它是空間的開拓者,現在沒想到它還兼職搬運工,將她搬運到了另外一個世界。
「這個世界沒有人類嗎?」即使是在綠洲也找不到一點人為的痕跡,安里很好奇這裏是不是永遠都會是一片蠻荒,只有橫行於大地之上的野獸,不會衍生智慧的物種。
「有,不過在很久之前就離開了,我第一次見到人類時比你還小隻,」又是那種懷念的語氣,似乎關於人類的一切真的埋藏在了記憶的深處。安里隨着它的話語想像了一下它所謂的比自己還小的體型,露出無言的表情。
「那還真是有夠久遠的。」比自己還小,那到底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那後來呢?難道人類都滅絕了嗎?」
「怎麼可能,因為環境太惡劣,人類的數量非常的稀少,最後因為某些原因離開了。」所謂的離開大概就是跑到另外一個世界去了吧,也許在最初關於聖痕者由來的那個猜測並不是簡單的猜想。「不過數量雖然很少,但是壽命非常的長,比你們那邊的人壽命要長很多」
「長壽嗎?在這樣的環境」不知道怎麼回事,安里想到了兩個人,一瞬間覺得有點驚悚。
「離開是指去了另一個世界吧,那些人就是現在聖痕者的祖先嗎?」撇開某些想法,長久以來的疑惑或許會在這裏得到答案,雖然從一隻異度生物上聽到怎麼想怎麼不靠譜,不過人家也是活了很久的活歷史,應該不會出差錯才對。
「那種事情你自己去查,我忘了。」原來阿洛法地脾氣這麼差嗎,還有它只是單純的不想說而已吧,忘了什麼的安里覺得不太可能。不過它不想說安里也沒有辦法撬開它的嘴巴,只好摸摸鼻子扯開話題。
「那這裏的人類開始怎麼生活的,難道還過着原始人的生活嗎?」面對這樣糟糕惡劣的環境,安里想像不出來文明會有多少的發展進步。但有點很矛盾的就是,她基本上可以確認聖痕者就是從這個世界過來的,擁有異能。
既然擁有那種外掛一樣的能力,不可能智商還停留在原始人的階段吧,無論怎麼想像都充滿違和感,畢竟以安里對所謂聖痕者的印象,停留在外國的科幻大片上,要事實真的與之相反,她有點無法接受。
「像你一樣,會跑會跳還會說人話,穿着衣服會生火,也會建房子」阿洛法絮絮叨叨一大堆,十幾分鐘都沒有說完,安里聽了開頭幾句後將它的話總結了一下——簡單來說就是古代一樣的世界,離工業革命差那麼一點就跑到了另外一個文明世界繁衍生息。
如此快速的族群入侵,安里簡直聞所未聞,虧他們能掩飾得那麼好,她活了十幾年,也就是在幾個月前才知道了他們的存在。「有異能的話,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那麼多年早就融入人群中了吧。」
「你現在不是活得挺好的嗎。」一句在安里看來很奇怪的話,按道理來說她是土生土長的地球人,而不是來自這蠻荒之域的古代人,這話從阿洛法的嘴裏說出來可真夠奇怪,就好像她本來是這裏的人一樣。
「」安里遲疑了一會並沒有開口詢問些什麼,大概是知道問了也沒有辦法得到答案吧。或許直到這趟旅途結束仍然不能找到答案,就讓它埋葬在這荒蕪的世界也好。
「還有多久才到」對話停止之後時間的流動變得異常的緩慢,阿洛法的身體巨大笨重,在這個平原前進的速度很慢,安里感覺自己坐上了一輛爆了胎的車,慢不說還很顛簸,她身軀里的內臟都快要在這樣的顛簸下攪成一團。
「不要催,我有在前進的,」阿洛法的語速跟它的前進速度一樣的緩慢,安里無望地凝視着面前的沙礫平原,看不到任何生命跡象。唯二的異度生物,蝴蝶有時候會在她身旁飛,它現在即使是逆着風也可以姿態翩躚地飛舞。
作為昆蟲類來說,它還真是堅強,視狂風若無物,而安里只能抱着自己瑟瑟發抖。她的衣物不多,在風沙蔓延的平原上,很快就會變得灰頭土臉。但是現在就算是望眼欲穿她都沒有見到綠洲,更沒有看到目的地。
如果這趟旅程不能在短時間結束,安里很可能會自己找機會逃跑,哪怕在那之後阿洛法會追殺過來也一樣。在她擔心着另一個世界的好友時,他們也在替她擔心,必須得快點回去。
「我想到了一個問題,」望着沒有邊際的平原,安里忽然想起了不知道幾天前在克勒斯家發生的那些事,那時候說有上百隻大大小小的異度生物將那個地方給淹沒了,但是知道她來到這邊的世界,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荒涼的場景,「之前那些異度生物究竟是哪裏來的,怎麼現在這麼清冷?」
「我說過了吧,有人在召喚我們。而且即使是在這樣荒涼的地方,也是隱藏着許多危險的。」阿洛法說着,忽然停了下來。在它停下之後,安里感覺到的卻是更加強烈的震感。她站了起來看着前方,灰濛濛的2地平線出現了一條黑色的絲線,逐漸的放大,最後變成了數百隻朝這邊跑來的異度生物。
「比如說現在發生的——獸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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