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度的暴風雨 第四十四章 被水淹沒，不知所措

    現在網絡上有句流傳很廣的話——被水淹沒，不知所措。或許這句話就可以形容安里現在的狀況，她確實被海水所淹沒了，只是事情發展過快，她在被拖到海底的時候還是愣愣地看着正上方，看藍色的蒼穹在幾秒內變成冰冷，細密包裹着她的液體。

    這可不太妙連帶雙手一起捆綁的觸手在慢慢收緊，讓唯一可以用來防身的短刀都脫手沉入更加幽深的海底。肺部的氧氣在這強力的壓制下不斷從體內流失，變成氣泡離開安里回到水面。

    現在該怎麼辦？無能為力。感覺越來越難受，然而自身卻出乎意料的冷靜，安里轉過頭去，從水所看到的世界似乎與陸地上不太一樣，整個世界都很奇怪，像一幅寫實的油畫，在眼前晃動不止。

    從這奇怪的影像中，安里看到了其它的巨大觸手，還有源源不斷的沖向輪船，但無論如何都被隔絕在一定範圍之外的小型章魚。是嗎，原來結界已經撐開了啊，那樣的話他們大概就安全了。

    自己的腦袋已經思考不出有什麼可以脫險的方法，但安里在看見這一情況的時候還是微微笑了起來。明明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就這樣被章魚吃掉，成為魚食的話，不知道會不會被別人笑話啊？

    「唔！」觸手進一步地勒緊，安里眯起眼睛艱難地朝後面看去，模糊之間她看到的是大片的陰影，一隻提醒龐大的章魚正張開它的口器，想要把安里吞入口中。然而陰影並不是來源於這裏。

    安里微微抬頭，看見的是章魚身後足以把海域遮蔽的巨大身影，昏暗中只有一雙屬於異度生物的，如魔鬼般散發着青色光芒的眼睛閃現，隨後就是一股強大的吸力，將她連同那隻章魚一起扯了過去。

    只是眨眼的功夫，抓住安里的獵人已經成為了其它生物的獵物。憑着僅存的意識，安里看見了對方如猙獰山岩般的口腔，那是它的牙齒，一眼看不清數量，密密麻麻如同海岸崎嶇的礁石。

    對方一定在海底生存了很久，它的皮膚上生長着很多東西海底的植物，珊瑚、海草、甚至還有一些生物在上面居住，看上去就像一座移動的海底島嶼，只是這座『島嶼』開始崩塌了，因為它的活動而土崩瓦解。然而它的嘴巴並沒有完全張開，對它來說是縫隙，對安里或者這隻章魚來說是深淵。

    「嗚唔！」只是在身邊許多生物也因這個吸力而被迫送入它的口中，眼看就要輪到安里，後者都可以清晰地觀察到那些牙齒上的紋路的時候，它卻猛然閉上了嘴巴，將卡在牙齒中間的章魚咬個粉碎。

    「」安里被水波的衝勁推遠，身上的觸手也隨之鬆開。她迷濛着一雙眼睛看向那個巨大的黑影，只見青色的眼睛也在注視着她。那雙眼睛看不出名為情緒的東西，然而也有着令安里疑惑地東西。

    什麼啊，你不吃掉我嗎？難道這只是你的惡作劇？安里的眼神傳達出這樣的訊息，但她不清楚對方能不能讀懂她的意思，而她也在固執地不肯失去意識，好像一旦暈過去的話，就會錯過很多事情。

    「你啊」直接傳達到大腦中分外清晰的話語，如同老朋友敘舊的語氣，讓安里愣在那裏，「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嗎？人類只是無意義地存在，為了活着而活着。但是，你的存在不同可惜的是，已經遺忘了嗎？」

    我，存在的意義？不清楚。人們為了某種目的而活動，跟身邊的人建立起聯繫，在達到一個目標之後又會有新的目標，所有人都是這樣過來的，我不覺得自己有什麼特別的地方。閉上眼睛，安里一瞬間想到了安傑。

    而且，就算我真的遺忘了什麼，即使那是無比重要的事情，但對於現在的我來說，沒有什麼比安傑更加重要的。但是，要是真的死在這裏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最後都見不到他，安傑會不會生我的氣呢？還是說，聽到我死掉的消息會笑呢？現在的我，是在下沉到更深的海底，還是在上升回到海面？

    意識已經離她而去，在她墜落到更加深不見底的深淵時，腦海中響起了它最後一句話，「即使遺忘了，但有些東西還是不會變的，那個傢伙果然說得沒有錯別絕望，這只是一個惡作劇，因為聖痕者真的很脆弱，會有種想要逗弄的意思。」

    「在你的同伴帶你會去之後，一切都會平息下來的。」一切都會平息下來，啊，我猜對了，這果然是你的惡作劇，沒想到異度生物也會有這樣惡趣味的傢伙，真是令我大開眼界。不過你說的人是誰？有誰會來救我呢？

    「嘭！」僅僅只是希爾一個人的話，沒有辦法阻止和月凜，她只能無力的看着他一刀刀地揮向結界，刀刃與結界碰撞激盪起的衝擊都讓整個透明的結界晃動不已，可想而知他絕對是認真的。

    「對不起」希爾皺起眉頭，用力地咬着自己的嘴唇，她沒有辦法去救安里，也沒有能力阻止和月凜，最後只能看着自己的朋友跟哥哥都受傷，而她只能坐在這裏，就像等待處刑的囚徒。

    「咔嚓——嘭——！」就算組成結界的人數不夠，但是在不到一分鐘的時間裏，和月凜已經用他的實力證明了一切，在他面前的的結界崩壞了，即使看不見，但希爾依然知道結界在崩壞，以難以想像的速度。

    幾乎沒有猶豫地，在結界被破壞的那一刻，和月凜就跳了下去，黑色的衣擺在邊緣一閃而逝，然後甲板上恢復了平靜。希爾愣愣地坐在那裏，看着已經被清理得差不多的異度生物，不明所以地眨眨眼睛，「怎麼回事，那些傢伙怎麼忽然停止活動了？」

    雖然不知道那些傢伙為什麼在短時間裏就停了下來，但終究是好事她站了起來，跑向欄杆往海面下看去，那裏漂浮着很多章魚的屍體，但除此之外什麼都看不見，「它們撤退了，在安里掉下去之後難道說安里做了些什麼？那樣的話，是不是就代表她沒有事？！」

    會這樣聯想也是合情合理的，只是這個理由還不能把自己說服，希爾看着逐漸平靜下來的海面，轉身抓住了某個船員，喊道：「救生艇也好什麼都好，我要下海，你快點幫我起準備！」就這樣跳下來是很危險的舉動，很容易就會被捲入船底只是明知道這樣還會作出這種事和月凜，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好渾濁的水與設想中的情況有點不太一樣，依靠自身強大體能的和月凜順利入了水，只是在他想好自己會被成群的異度生物攻擊的時候，現實的情況確實與之相反——看見他後所有的章魚都主動讓開了道路，就像失去了所有興趣，根本提不起勁那般。

    又是這種情況。和月凜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安里，懷疑她是不是又做了什麼，會不會需要支付什麼代價，這些他都不知道。以前的話，和月凜是不會那麼在意的，因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只是現在，如果那個秘密會讓安里傷害到自己的話，那麼他就不能不管。

    「！！」

    比起聖痕者更加變態的體能讓和月凜在水中的情況比起其他人好得多，只是在他看見那個一眼看不到軀幹末端的龐大異度生物時，也不免感到極度的震驚。而令他最驚訝的是，安里就離那個異度生物很近，近到只要對方稍微張開嘴就可以把她吞進肚子。

    她閉着眼睛，像一具屍體那般在緩慢地墜落，四周沒有任何東西可以阻止。居然在那種地方，真是難以想像。儘管對那個籠罩着海域，比誰都要危險的異度生物感到忌憚，但和月凜的動作還是比思維先一步作出了反應，他立刻遊了過去，沒有一點遲疑。

    冰冷的，沒有任何溫度的手，她真的像一具真正的屍體。在觸碰到安里的手，並把她拉向水面的時候，和月凜感覺到了她的生命正在流逝，僅僅只是數秒的時間，他卻感覺漫長如同度過了整個人生。

    「」只是應急的方法而已，就算你知道，但還請不要誤會。默默在心裏補充了這麼一句，和月凜微微皺了下眉頭，露出一個糾結的表情，但最後還是認命地閉上了眼睛，低頭吻上了安里的嘴唇，將自己的氧氣傳給了她。

    先不說這個有沒有效果，但在那之後和月凜的游泳速度忽然快了很多，即使是在冰冷的大海里，他的耳朵仍然以不可阻擋的趨勢紅了起來，不得不讓人感嘆一句，原來這麼清純，說不定現在滿心都是罪惡感。

    那個該死的人類小子一直目送他們離開的異度生物忽然張大了嘴巴似乎想要把他們給扯回來，然而下一秒又合上了嘴巴，製造了劇烈的衝擊，一口氣之下將他們推向了海面。

    「？」在感受到海水異動之時，和月凜疑惑地回頭看了一眼，然後他在那雙青色的眼睛了看懂了某種東西，那是什麼呢？

    那是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