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離開了市區,很快便到了郊區一片山林。山腳下有幾座別墅,顯得有點冷清蕭條。
然而,這裏住着的人卻很特殊,特殊到整座城市都沒人敢過來惹,不管黑白兩道,只要提到這個地方,比如繞開。
不是因為這裏的人有多強勢,而是因為,這裏藏着一種信仰!
車子在門口停留了一會,方思雪跟保安溝通了一會才能進入。可以想像,這個地方的戒備是何等的森嚴,即便是熟人也不會輕易放過。
從車上下來,唐晨四處張望,不自主的輕聲吐了口氣。兩年前,他也曾來過這個地方,雖然只是匆匆而過。
「具體情況我不是很清楚,進去跟老爺子談吧。」方思雪低聲說道,神情極為嚴肅。
這裏是木家,不參政不經商,國家卻每年給予足夠的補助。
小的時候方思雪很不明白,自己家有錢是因為經商,木家又沒人當官也沒人做生意,國家憑什麼給他們補助。
等漸漸長大了方思雪才明白,其實不是國家補助,而是社會救濟。給木家錢的,基本都是社會上有名望的人。可以說是賄賂,也可以說是巴結,甚至可以說是求饒!
深吸了口氣,唐晨慢步走向別墅門口。小樓顯得有點老舊古樸,估摸着已經有好些年頭。
門口還有兩個保安,唐晨走上前抿着微笑:「麻煩通報一下,就說七號軍醫造訪。」
後邊的方思雪微微錯愕,她剛想說是方家的人,怎麼他說了一個七號軍醫?
兩個保安皺着眉頭看了一眼唐晨,其中一人低聲道:「兩年前,你來過。」
唐晨微微點頭:「是的,很可惜,當時沒能解決。」
得到確認,兩人臉色微變,慌忙讓了道:「老爺子在書房,請進!」
方思雪更是驚奇,居然直接放行進入,也沒有任何通報,這種情況可是相當少見。這傢伙在部隊還有個七號軍醫的名頭,到底代表着什麼?
客廳很大,顯得有些昏暗,但並不淒涼。唐晨並沒有多看,也沒有理會裏邊正在忙碌的幾個傭人,而是徑直的朝着左邊走去。
這讓方思雪更是驚訝,他怎麼知道書房在左邊?
「嘿,思雪!」剛穿過大廳,樓梯上傳來驚喜的叫喊。
回頭望去,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女子,長得很高挑,不算太漂亮,就是非常有稜角,應該是做模特的好料子。
方思雪輕抿着微笑:「佳樂,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哦,這是我未婚夫,醫生……」
「我見過他。」沒等方思雪說完,木佳樂已經露出笑容,一邊走下來一邊仔細打量着唐晨,「兩年前,他來過。不過當時是晚上,給我的印象很深刻。」
唐晨微微苦笑:「沒想到佳樂小姐記得這麼清楚。」
想不清楚都難,那天晚上唐晨跟着隊伍進來,雖然只有十分鐘,卻跟老爺子吵了一架。
要知道,從來沒有人敢跟老爺子吵架,這麼多年來,唐晨是頭一個!
當時木佳樂也正好在場,她清楚的記得,唐晨還冷冷的指着老爺子的腦門,說他老糊塗!
方思雪卻一臉的驚愕,完全沒明白到底什麼情況,唐晨居然真的來過這個地方?
木家可不是隨便進的,方思雪也是因為跟木佳樂關係好才能進來,就連方瑞平方瑞安等人都沒進來過。
沒等多想,木佳樂已經走到跟前,上下打量着唐晨,嘴角抿着笑容:「你應該,退役了吧?想不到,你還成了思雪的男朋友,回到了這個城市。」
「世事無常。」唐晨輕聲應道,「看樣子,你也應該差不多結婚了,祝福。」
方思雪嘴角一抽,唐晨跟木佳樂似乎還很熟呢,居然還知道她準備結婚了。
木佳樂只是點點頭,衝着書房方向望去:「你……今天又打算跟爺爺吵?爺爺最近身體不太好,注意點。」
「我知道。」唐晨的回答依舊很平淡,就好像他什麼都清楚。
木佳樂習以為常,點着頭:「那你自己進去吧,我跟思雪聊一會。家裏沒什麼人,都出差了。」
很奇怪,木家不經商不從政,卻還是會出差……
沒有多說,唐晨轉身走向了書房。儘管只有一次,可他對這個地方印象深刻。
走到書房門口,唐晨抬起手輕輕敲門。很快裏邊傳來低沉的回應,這才深吸了口氣推開門。
對面書桌前面坐着一個老人,正低着頭帶着老花鏡研究着什麼,很是專注認真。白髮蒼蒼,雖然顯得有些老太,卻給人一種不敢靠近的威嚴。
走到跟前,唐晨上下打量了一天木老爺子,輕聲道:「木老爺子,好久不見,別來無恙。」
聽到聲音木老才驚愕的抬起頭,見到是唐晨,臉上更是顯得驚訝,有點不敢相信的慢慢摘下老花鏡,仔細的凝望着。
好一會,木老才露出了苦笑:「你還是回來了。」
唐晨輕聲應道:「是的,這次是退役了,醫生的身份。本來是想前兩天過來,可惜有點忙。」
木老放下老花鏡,嘆道:「想不到,你也會選擇退役。人各有志,倒也是正常。你還是堅持兩年前的方案?」
「是的!」唐晨非常肯定,語氣裏帶着幾分強橫,「我說過,想要讓他真正活着,就應該使用那個方案。」
木老皺着眉頭凝望着他,好一會才顯得有些無力的嘆息:「也許,你說的並沒有錯。兩年,他依然沒有任何好轉,也沒有惡化,一直是那樣。」
「然而,我進步了。」唐晨露出了堅定的笑容,「也許不是十年,而是二十年,三十年。」
木老沒有回答,而是低着頭沉思,仿佛在衡量唐晨的話。
兩人說話總有些莫名其妙,但彼此都聽得懂。不是因為他們有默契,而是知道指的是什麼。
足足猶豫了三十秒,木老才再次抬起頭,滄桑的嘆道:「也許你說的沒錯,這兩年,我想過你說的話。可能,我真的沒有給他選擇的機會。」
唐晨有些意外,靜靜看着跟前這個滄桑的老人,隱約有些不舍,卻又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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