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二人,還未用過晚膳吧?不妨移步後廳,本庄主也好盛情款待一番。」來者是客,戴星自然是以禮待之,更何況,兩個人似乎一整天都未曾好好用膳過,這點,她也是旁敲側擊從那丫頭口中得知。
「卻之不恭。」風霓彝勾了勾唇,求之不得呢,他正餓得慌。不過,話說回來,他未來的太子妃,可真狠得下心來。這筆賬,他風霓彝還真得好好記下來了,改日,有的是機會討回來。
原本的大廳兩側由內打開出一道暗門來,而之前雪白的燈籠也換作了橙色,眾多樹蔭避蓋之下,倒也多了幾分趣味。後廳與前廳儼然是兩個極差,眼下燈火輝煌,絲毫沒有讓人與前廳聯想在一起的念頭。
「公子稍等,」將二人安置在此,戴星微微晗額走開。
「殿下,那戴星姑娘是敵是友?」風晚不禁有些凌亂起來,且撇開這山莊的詭異,前後也差別的極大,單獨就這女子來說,風晚都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來。
「無論她是誰,單憑她的功力,也絕不在你我之下。」風霓彝饒有興致的打量起四周,龍騰閣架上置放了不少的名貴玩物,這倒與王府頗有些相似。
下意識的瞪大了雙眼,風晚心下生出些疑惑,「那可怎麼辦?倘若這女子是來謀害殿下,風晚就是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親愛的殿下,您忍心嗎?!
依舊噙着那抹不知名的笑意,風霓彝整個人都稍稍放鬆了些,「若真如此,先前在莊門口之時,她便早有機會出手,何必引你我二人進莊?」更何況,她的表情分明的在告訴自己,上官玉繠定然在此沒錯。當然,後一句,風霓彝是不會告訴風晚的。
殿下說什麼便是什麼,風晚微微點頭表示認可。
很快,檀木長桌之上擺滿了各種各樣的菜品,風霓彝不由得吃驚,在如此短時間之內竟然能夠完成這麼多,莫非是廚神?
一女子上前福了禮,「風公子,莊主命我等前來伺候公子用膳。」
美眸掃過眾人,唯獨不見戴星,此中葫蘆里竟是賣的什麼藥?尤其是瞥見那些丫鬟身後端站着的眾多家丁,似乎隨時準備動手做些什麼。
「你家莊主呢?」不慍不火的語氣迴蕩在眾人的耳邊,風霓彝輕夾起一些菜來。
「殿下……」風晚方想說小心有毒,便瞥見自家殿下別有深意的搖了搖頭,原本的話語更是生硬的噎在喉中。殿下聰慧過人,自然是知道有沒有問題。
「如此良辰,怎能沒有美酒?」戴星的聲音適時的飄蕩而出,下人們恭敬的退在一旁。
自斟一杯,戴星示意性的舉起,「公子來我莊內,自然是貴客,我莊內只有這自釀的花酒,希望貴客莫要嫌棄。」長長的輕紗遮住了她飲酒的模樣,一杯盡,戴星示意性的倒扣了酒杯。
丫鬟熟練的為他二人將酒樽滿上,空氣之中傳過的一抹酒香,令風霓彝微微眯起眼眸來,「莊主如此美意,在下恭敬不如從命。」
見着自家主子喝了,風晚自然也一飲而盡。
酒過三巡,風晚只覺得自己好似漂浮起來一般,眼下的迷迷糊糊讓他努力的晃了晃腦袋,卻只感覺眼前的一切景物擺動得更加厲害。殿下怎麼變成兩個了?怎麼回事?
下一秒,兩個人不約而同的倒在桌子上一動不動。
緩緩的站起身,戴星勾唇一笑,「將二人送至客房休息,還有這些也撤下。」
「是。」
家丁五五分開,一邊抬起風霓彝,一邊抬起風晚。這兩人終歸是不重的,家丁並不吃力,因此動作也輕柔了許多。
將二人分別送入相近的房內,家丁便有序的撤下。房門掩上的瞬間,床榻之上的那抹雪白掀被而起。
隨手將隨身的絹帕丟至一旁,方才的酒水全數倒在上面了。風霓彝淡定的望向門口,他可是品酒高手,酒內參雜了任何東西,都逃不過他的鼻息,之所以不拆穿,無非是想看看,戴星究竟玩的是什麼把戲。
身影快速的躍上房檐,月色之下,那抹銀髮越發的狂傲不羈,月光打量之下的側臉,也精緻的攝人心魄,白衣隨着輕風微拂,冷清的光線更是徒增了一抹出塵瀲灩。
「你們都退下吧,本庄主也累了。」戴星背對着眾人。風霓彝隱身在房檐之上,也不敢出聲,只是靜靜的望着那眾人離去。
行至龍騰閣架邊,隨手打開一道暗門,下一秒,輕紗連同人一起消失在了視野之中。
風霓彝微微蹙眉,這可一點也不好玩,架子上諸多玩物,若是要一個個嘗試,還真心得試他個猴年馬月。正在發愁之際,只見屋檐的另一側那抹輕紗正款款走出。
仔細端詳着這條通道,莫非暗門只是用來打開通向後院的道路?難怪這一連望不盡的屋子之間銜接的並沒有絲毫縫隙,原來層層之下,皆需要由暗門方才能通過。這主人的心思,可真是猜不透啊。
悄悄跟了上去,那戴星拐進一處屋內便沒了動靜。再待仔細看去,這後方屋子的佔地面積竟然是別處的兩倍。
「你將他放進來了?」一道清澈的女音傳入耳內,令正在房頂之上的風霓彝微微一愣,仿佛是騷刮着耳膜一般的天籟之聲,似乎在哪裏聽過……
「只是不忍心將他們留在寒冬之中。」這聲音風霓彝自然知道,是戴星的。
「也罷。」上官玉繠絲毫沒有感覺到房頂之上的人,每個月的那麼些天,感識都會變弱,因此不得不藉口外出,以防萬一。
「那公子,長的真不賴。」戴星微微瞥了一眼,她當然知道風霓彝現下正住在王府,同一屋檐下,這丫頭,難不成還能把持得住?
「話裏有話?」上官玉繠自然是聽得明白的,不過,她又怎能去往那方面想?
「什麼時候把他娶了,正好,你也要選妃,何不兩全其美?」一臉天真無邪的望着她,生怕錯漏掉任何一個表情信息。
原來那聲音是上官玉繠的……該死,方才他還沒有反應過來,不過,現下他卻對她的回答來了興趣。
一杯溫水下肚,緩和了許多,上官玉繠淡淡一笑,「我羨慕江湖中的孤傲雙俠,傾世獨寵,唯愛一人,終其一生。」思及此便不禁黯淡了些眼眸,「身在帝王家,有太多的無可奈何,我不願,更不願將來的良人為難。母妃亦是,我亦是。」
看不到上官玉繠的表情,單憑她說出的話中,明顯的透出一股深深地無奈與哀傷,不是她不願,而是她不能,更不能連累他人。
好看的眉梢不禁褶皺得更深,如若順利,他風霓彝定然是域風的一國之君,後宮佳麗三千,每個人都渴望被寵愛。但是,方才上官玉繠所說,似乎更希望未來自己的夫君只愛她一人……
想來,身在帝王之家,卻更渴望擁有尋常百姓家的幸福,風霓彝啊風霓彝,自問你就連這點小小的要求也做不到麼?
聽她如此說來,戴星倒是慶幸自己沒有生在皇室,眼眸中更多的是心疼,「無論良人在何處,只要是你看上的,哪怕他是皇帝,我也絕不讓他後宮三千,定然要他一心一意待你。」
悽美的勾唇一笑,上官玉繠眼底閃過一絲苦楚,「有你這句話足矣。」
粉紅的身影驀地從椅子上端站而起,「我戴星這話並非說說而已,玉兒你給我聽好了,良人無論是誰,他的一生只能娶你一人,否則,我就算是死,也要宰了他。」
無奈的笑出聲來,上官玉繠抿唇不語,緊緊的握着她的雙手,「好啦,我知道,星兒最厲害了。日後,全仰仗星大人您了?!」
「這還差不多。」聽這話,戴星不由得輕笑出聲。眼神有意無意的瞥向房頂之上,從風霓彝一來到,她便知道了。只是不想揭穿,刻意讓他聽到方才的談話。她自然是聰明人,又豈會不知這風霓彝早就看穿了玉兒的女兒身?不過,若他真心愛她,就必須一生摯愛一人。否則,就別怪她戴星了。
為何一時間感覺背後陣陣發涼?風霓彝不由得抽了抽嘴角,戴星這話,定然不會是憑空說說而已,從她的表情里便知道,此女子會甘心為上官玉繠赴湯蹈火。
月色之下,僅留下一道雪白的背影,風霓彝矗立在屋頂,清風揚起衣襟,像極了畫中走出來的神仙。
背後的雙手不禁握緊了幾分,眼眸留戀之處一片柔情,他做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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