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庭包廂。
窗外是濃郁的夜色,燈光把城市變得熱鬧,裏面卻是無盡蕭條。
杜凌軒第五次把酒杯送到唇邊,就着說不出口的鬱悶悶下去。
「行了,別喝了,再喝下去今晚你得去醫院躺着。」鄭昕一把抄走他的酒杯,她的動作太快,把酒水灑出來一部分,打濕了杜凌軒熨燙平整的西褲。
杜凌軒摘下眼鏡。
鄭昕把酒杯和酒**都挪的遠遠的,「你不想說點什麼?」
杜凌軒因為喝太多酒,臉色泛着酒精的潮紅,顴骨處尤其突出,「你想讓我說什麼?」
「我提醒過你不要跟龍梟作對,你不是他的對手,他的手段很複雜,你根本想不到他會在什麼地方給你挖坑。」鄭昕氣不打一處來,可是看看杜凌軒這個樣子,也不忍心說的太難聽。
他們也許真不是龍梟的對手,早點認清,早點罷休,也許能好看一點。
「龍梟背後是黑道實力,這點你恐怕不知道吧?」
杜凌軒莫測的笑容滌起暗紅,一層一層的疊加在他的臉上,把原來的容貌模糊化。
「你說真的?你的意思是,龍梟跟**有牽扯?他犯了法?」
「準確的說,是黑幫。意大利黑手黨。」
鄭昕好一會兒才撿回自己的聲音,「你怎麼知道?你跟黑手黨也有聯繫?」
杜凌軒笑而不語。
「你笑什麼?我問你呢!回到我,你是不是也跟黑手黨有關係?」鄭昕的情緒太激動,本能的用五根手指勒緊杜凌軒的小臂,塗成粉紅色的指甲蓋嵌入了他的皮膚。
杜凌軒卻好像沒有了痛覺般,「沒錯。」
「你」
鄭昕還想問,可是發現自己沒什麼能問的。
「你想知道的,總會讓你知道。」
嗡嗡嗡。
杜凌軒的手機震動聲打斷了對話,他結束交談。
「媽咪」
杜凌軒不動聲色的分開鄭昕握着自己的手,將注意力轉移到了手機上。
「凱文,你在哪裏哦?媽咪已經到京都國際機場了哦,你助理說你今天在京都,我就不用在京都專機了呢!」
聽筒那端的張曼寧柔美親昵的聲音都是即將見到兒子的喜悅。
杜凌軒太手腕看了眼時間,晚上十點鐘!
媽咪怎麼一聲招呼不打直接飛來了?!
鄭昕也從聽筒的漏縫裏聽到了張曼寧的消息,頭大了兩倍。
該死的,她可沒做好見未來「婆婆」的準備。
「媽咪,我在外面談事,您想住哪裏的酒店?」杜凌軒拿起眼鏡戴好,迅速起身,從衣架上拿走了風衣,一邊說一邊往外走。
鄭昕跟在他後面,咬了咬牙齒。
「哎呀,不用麻煩的,媽咪已經打了車哦,我問過你助理了,你晚上住希爾頓,媽咪就住你隔壁房間,對了,你跟你女朋友在一起的吧?」
張曼寧對杜凌軒突然而來的婚訊總有懷疑,這才不請自來搞突擊檢查。
杜凌軒對母親的印象一直都是溫柔貼心,張曼寧雷厲風行的一面他很意外,「好,我和鄭昕馬上回去,您長途飛行辛苦了,先到酒店就好好睡一覺,明天再見面。」
「什麼明天呀,媽咪今天就想見到你,寶貝,媽咪很想你哦。」
掛掉電話,杜凌軒嘩啦穿上風衣,「我媽咪來了,咱們現在回酒店。」
鄭昕還沒搞清楚情況,「你急什麼?機場離酒店很遠,我們能趕在她之前到。」
杜凌軒按下電梯,「我們現在的關係是戀人,而且即將結婚,如果我媽咪發現我們咱們並沒住在一起,你覺得她會怎麼想?」
鄭昕扶額,「你的意思是我們要住在一起?」
「不然呢?」
鄭昕在心裏罵了句該死!
杜凌讓司機一路飛車直奔酒店,十幾分鐘就將車子停在了希爾頓廣場,鄭昕在後座顛的想吐,杜凌軒卻沒事人一樣。
鄭昕更恨的咬牙,「杜凌軒,你是不是瘋了!那段路限速!」
杜凌軒冷冷看她一眼,「不下車?還想再來一次?」
鄭昕:「」
你怎麼不去死!
「先回你房間,把東西全部搬到我房間。」
杜凌軒長腿大步去電梯口,鄭昕踩着高跟鞋,很吃力的咔噠咔噠快走才跟上他,終於在電梯口停下,憋着一股怨氣,「杜凌軒,你這麼怕你媽?」
電梯來了,鄭昕搶先一步上去,手臂擋在電梯口,不讓杜凌軒搭乘。
杜凌軒大手一個用力拂開她的手臂,「不是怕,是不想讓她失望。」
鄭昕抿抿嘴,想說的狠話沒有說。
也許是那一瞬間,杜凌軒的確是個溫暖的男人,至少對自己的母親是真心的孝順。
「我媽咪大概三十分鐘後到,她來之前,我們必須佈置好現場,另外,一些小細節我得提醒你。」杜凌軒鬱悶的捏鼻樑骨。
今晚內憂外患,他心情也很煩躁。
「說吧,這齣戲我配合你。」
鄭昕環臂,那樣子的確是像配合演出,全無戀人的溫情和默契。
杜凌軒對此也並不在意,「首先,我媽咪很細心,她一定會跟你聊關於我的事,你記住幾點」
鄭昕不溫不火的瞥瞥嘴角,「杜凌軒,你到底生活在什麼樣的家庭?法西斯?」
電梯門打開,杜凌軒和鄭昕同時出門,並肩走向鄭昕的房間。
「恰恰相反。」
他的家庭很幸福,父母的感情尤其讓人羨慕。
尤其是母親,她的溫柔善良讓人不捨得給她一絲一毫的傷害和欺騙。
鄭昕對此表示不相信。
鄭昕的行李很多,為了準備晚上的宴會,她把所有衣服都倒出來,鋪了滿床,首飾和鞋子也灑落在四處,偌大的臥室被她搞得凌亂不堪。
杜凌軒看到車禍現場般的房間,神情古怪的笑笑,「沒想到你私下裏這個風格?」
鄭昕尷尬的咳了咳,「女人的房間,都差不多。」
差不多嗎?
他記得洛寒的房間就很整潔,不管什麼時候,她生活的地方都有點職業病的潔癖,乾淨、透亮、條理分明。
就像她的人。
算了,想這個幹什麼。
「收拾吧,帶幾件日常的東西過去。」杜凌軒已經不對全部打包帶走抱有任何期待。
鄭昕咬咬嘴唇,「杜凌軒,你什麼表情?」
「我的表情還不夠明顯?」杜凌軒看看表,「給你五分鐘。」
「你!」
該死的!到底是誰在幫誰!
杜凌軒說完了重點就折身準備走,完全沒有在意鄭昕做什麼。
「杜凌軒。」
鄭昕在後面喊住了他的名字,腳越過地上散亂的鞋子和女性物品。
「你的時間並不多,鄭昕小姐。」
「杜凌軒,在你看來,我就只是一個配合你演戲的工具而已?呵呵,我的身份,就這麼賤?」
鄭昕苦笑。
在杜凌軒的眼裏,她到底算什麼?帶出去談事情的女伴,回家後繼續演戲的好兒媳?
當她沒有感情?沒有溫度?
「你還想要什麼?一場交易,你還指望我給你愛情?」杜凌軒一根手指挑高鄭昕的下頜,可以看到她的瞳孔深處。
「呵呵,杜凌軒,有種的,把你的狠勁兒用在龍梟身上,別特麼的欺負一個女人!」
鄭昕蠻力的甩開他的手,當着杜凌軒的鼻樑「嘭」關上了門。
杜凌軒看着貼近鼻子的門板,修長的手指顫了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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