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你很喜歡天文,又一次我帶你去天文台,你第一次看到獵戶星座,你問我,爹地,為什麼望遠鏡看到的東西,人卻看不到。」
那會兒杜凌軒只有三歲而已,記憶早就被沖淡了,所以並不記得。
「爹地怎麼回答的?」
杜父緩緩道,「當時我說,望遠鏡是人眼睛的括展,能把人的眼睛放到天上去。」
「呵呵,那時候我一定很小。」
不然他怎麼能被這樣的答案說服?
杜父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可不是嗎,那時候你才兩三歲,我說什麼你都相信,特別聽話,但是爹地也不記得從什麼開始,你好像不再聽我的話了。」
那語氣,是父親的無奈。
手把手帶大的孩子,突然有一天掙開了他的牽絆,想要獨自飛翔,有了自己的主見,不願意再大人的引導,順着自己的想法越走越遠。
杜凌軒一手捏着水瓶,一手把玩瓶蓋,「爹地……」
「其實啊凱文,天空太遠啊,人呢,都喜歡往遠處看,覺得天邊的東西才最好,你讀過這麼多書,不少成功人士都在教人怎麼把眼光放的長遠。
可是你有沒有發現,現在的人都有遠視。」
遠視的人,只能看到遠方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卻不知道自己擁有的。
只有天邊月,忘了眼前人。
杜凌軒聽到這裏,徹底認定了自己的想法。
父親早就知道了藍天的遭遇,他旁敲側擊的提醒,是希望他放棄野心。
「爹地,人總要往高處走。」杜凌軒又喝了一口水,並且看到了手腕上的時間,兩個小時過去了,公司那邊沒有動靜。
杜父悠悠道,「高處不是不好,高處有高處的好,中國有句古話,智者樂山,善者樂水,人都想憑自己的智慧爬到山上,把別人踩在腳下,
可是你聽後半句,只有水,才能源遠流長,奔流不息,善這個字,好念好寫不好做哦。」
杜凌軒聽的有些扎心,「爹地,藍天今天的事,我會處理好,藍天沒有任何不能見光的秘密,我不怕審查,事情過後,媒體和公眾自然會給我一個公道。」
杜父卻好像沒有什麼興趣,「凱文,你小時喜歡吃白條魚,還記得吧?」
他記得,母親是台灣人,沒到那邊打漁的季節,母親就會讓人從那邊帶白條魚去美國,親手給他做。
他每次聞到香味,都迫不及待的想吃,等不及爹地媽咪幫他挑魚刺,又一次吃的太急,魚刺卡住了喉嚨,魚刺沉的很深,張曼寧被他嚇哭了,還一直怪自己沒有幫他剃乾淨魚刺。
後來張曼寧不敢再給他做白條魚,只做沒什麼刺的鯛魚,但杜凌軒不喜歡吃鯛魚。
「嗯,記得。」
「你現在就是在吃白條魚,剛剛上桌還沒挑刺的魚,你吃的太急,魚刺會卡住你的咽喉,
但是凱文,你小時候吃到魚刺,醫生會幫你挑出來,現在再吃到魚刺,誰幫你挑?」
杜父語氣輕緩,不卑不亢的娓娓道來,一點也沒有責備的意思,字裏行間都是關懷和心疼。
杜凌軒舉到嘴邊的水,沒有再喝。
心裏某個地方酸酸的,很疼,「爹地……這盤魚,不該屬於我嗎?」
龍梟要奪走他盤子裏的魚,他不該出手捍衛嗎?
杜父把喝完水的瓶子扭成一團,嘎吱嘎吱作響,等瓶子成了小小的一個,他把蓋子旋上,丟進了垃圾桶。
「是你的嗎?凱文。」
他不答反問,依然是溫柔的目光,卻如刀子般尖銳。
是他的嗎?
藍天這麼大的集團,並不是他一手創辦,當年父親把所有的資產都交給了他,說起來,不是他的。
「你恨龍梟,無非是因為安娜,但安娜不是你的未婚妻,所以他沒有搶走你的東西,安娜早就不在了,那個人是楚洛寒。」
杜凌軒悶哼,不回答半個字。
那麼,就是喬遠帆欺騙他!
「還有,你喬叔叔為什麼要騙你她就是安娜?因為如果安娜不在了,你就不會再支援喬氏,一旦你從喬氏撤資,喬氏就會破產。喬遠帆為了自保,犧牲了楚洛寒。」
這裏面的種種,他看的比誰都清楚。
杜凌軒張了張薄唇,「爹地……」
「凱文,知子莫若父。」
杜父說完這句話,起身舒展了幾下身子骨,「我去沖個澡,你再曬曬太陽,對了,晚上回家吃飯,你媽咪讓人帶的魚到了,晚上做白條魚。」
父親離開後,杜凌軒一個人坐在烈日下,頭頂火辣辣的陽光照射在臉上,刺的眼睛無法睜開。
在父親看來,他做錯了嗎?
跟龍梟的博弈,他錯了嗎?!
嗡嗡。
杜凌軒的電話此時響了。
一組中國的號碼。
「你好。」
「你好杜先生,這裏是京都第一監獄。」
……
藍天國際被停業審查,這麼大消息不到五分鐘就傳遍了各大門戶網絡,遠在大洋彼岸的京都同樣接到了消息。
經過一晚上的發酵,等到第二天早上,京都這邊已經傳出了幾十個不同的版本。
大家都在評論杜凌軒和藍天,同時,也把已經入獄的鄭成林父女拉出來罵了一頓。
已經漸漸沉寂的新聞再一次成了熱門。
這天早上,mbk的辦公室異常熱鬧。
季東明呵呵冷笑,「這一次審查,杜凌軒又要肉疼好幾天了,他轉移鄭昕的資產,間接幫助鄭昕洗錢,光是這個就夠他吃不了兜着走。」
安迪卻有不同的看法,「你把杜凌軒想的太簡單了,他要是這麼容易就被打倒,怎麼可能被稱為華爾街天才?你要知道,杜凌軒在美國的影響力多大。」
季東明想想也是,杜凌軒的名氣跟老闆都快一個檔次了,不會那麼菜鳥。
「你意思是,杜凌軒早就做好了完全的準備?」季東明不爽的咬牙,他真想杜凌軒直接被打垮!
安迪搖搖頭,不確定的道,「說不上來,董事長說話了?」
季東明聳肩,奇怪的就是這點,老闆從早上來公司到現在,一次都沒提藍天。
該不會不知道吧?
安迪笑道,「那就是了,董事長顯然也猜到了杜凌軒的手段,企業做到這麼大,誰也不是吃素的,等着看吧。」
正聊着呢,龍梟的辦公室門被推開了。
顧延森從裏面出來,迎頭看到外面的人,「嚇我一跳,你們不會在聽門縫吧?」
剛才他在裏面各種崇拜奉承龍梟,被聽到了嗎?高端尷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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