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淑芬早已不是看到玫瑰就心動的年輕女子,相反,她經歷過的傷痛太深,已經摧毀了她對很多事情的期待。
眼前宋青玄小心的討好和假裝瀟灑的邀約,讓她枯死的心好似長出了一片嫩葉,只有一片,搖搖欲墜,卻似乎又強大的可以抵擋整個冬天。
兩人僵持了一會兒,袁淑芬沒有任何舉動。
「我就不湊熱鬧了,讓他們年輕人鬧去。」袁淑芬含笑婉拒了宋青玄。
那隻伸出去的手也沒有過度的不自在,好像早就做好了準備,收回去後插在上衣口袋裏,「也是,讓年輕人熱鬧去,咱們去了,怕是年輕人不自在。」
龍梟眼睛波瀾不驚,「媽,累的話就在這裏休息,楊森就在外面,想回家隨時可以有叫他。」
「好,你們去吧,今天這麼熱鬧,我坐一會兒再走。」
洛寒推推龍梟,「老公,高景安他們等你呢,你先去看看。」
高景安分明在跟周若琳跳舞跳得歡暢,哪兒叫他了?
龍梟知道洛寒的意思,很給面子的道,「我去那邊等你。」
支開了龍梟,洛寒拉着宋青玄的袖子就走,「宋伯伯,咱倆聊幾句。」
宋青玄咳嗽兩下掩飾情緒,「小洛洛,你想跟我說什麼?」
洛寒扯扯他的袖子,「宋伯伯,這裏沒外人,你跟我說,你是不是喜歡我媽?」
宋青玄被洛寒戳穿窗戶紙,不自然的傻笑,「這個……小孩子別亂說話,什麼喜歡不喜歡的,我都一把年紀了,沒想那麼多。」
洛寒橫着一雙大眼睛盯着他不放,「嗯哼?你真沒想?」
宋青玄手在口袋裏一根根的捲成拳頭,又鬆開,耳邊充斥着鼓點,熱鬧的婚禮現場很容易感染人的情緒,他必須承認,老頭子的心啊……枯木逢春了。
「我……想都不能想了?」
他表現的緊張和不安,就像個初戀的小年輕,騙不了人的。
「你一直沒有結婚,是不是因為我媽?」洛寒乘勝追擊。
宋青玄想否認,可是發現張不開嘴,悶悶的嘟噥,「那個……也……不算吧……」
「不算?你孤身一個人多年,就沒遇到過追求你的女人?沒有你喜歡的?為什麼偏偏在我媽這裏,你就開竅了呢?」洛寒聰穎的眸子看穿他的心事。
「小洛洛,你別誆我,弄的我很不好意思。」
洛寒不依不饒,「宋伯伯,喜歡一個人是藏不住的,你以為我們是傻子啊?早就看出來了。」
宋青玄終於放下了矜持,「你這孩子!淨會氣我。非要說破幹什麼?」
洛寒忍笑,「我媽和龍庭是夫妻,婚姻關係一時半刻解除不了,而且我媽病重,時間有限,恐怕沒辦法給你更多,但是你如果真的在乎她,別讓自己留下遺憾,在她生命的最後,陪她走完。」
宋青玄悠悠轉頭,看向袁淑芬的方向。
不知道她發現了什麼好玩的,笑容溫婉,不再年輕的臉有屬於她的獨特魅力,無可比擬。
洛寒把一切看在眼裏,不再打擾宋青玄,邁開輕盈的腳步追上了龍梟。
賓客們不知道怎麼得到的草帽,個個戴着非洲特色的樹葉編的帽子,幾十個帽子匯成了綠色的海洋,綠油油一大片頗為壯觀。
「安娜!安娜!我厲不厲害?!」詹姆斯麋鹿一樣跳過來,擋在了洛寒和龍梟之間。
龍梟擰眉,「詹姆斯,你有沒有眼力見?」
詹姆斯很傻很天真的道,「我沒有啊。」
「哈哈!」洛寒瞬間笑噴。
詹姆斯無視龍梟冰冷的目光,「安娜,還有節目呢,你配合我一下。」
「還有?」
「有啊!婚禮怎麼可能一下子就結束,你跟我來!」
詹姆斯拉着洛寒的手腕,當着龍梟的面居然把人給帶走了。
顧延森默默撐大眼睛,「我勒個去,詹姆斯膽子真大,公然搶龍少的女人,嘖嘖嘖,完了完了,他完了。」
白薇單手擺正他的臉,「看什麼呢?看我!」
顧延森乖乖把臉送過去,「是,老婆大人,你最好看了!」
……
「什麼節目?別賣關子,直接說。」洛寒跟詹姆斯到禮堂後面,裏面有一間間的小房子,都是信徒們的懺悔室。
詹姆斯指着其中一扇門,「你先進去。」
洛寒黛眉一揚,「有陰謀?我不進去。」
「一分鐘!」
此時外面的天已經黑了,月華和星光在高大的窗外如夢似幻,晚上的婚禮比白天更富浪漫氣息。
洛寒斂回視線,「到底幹什麼?」
「你好囉嗦,進去不就知道了嗎?」
洛寒疑心的觀察小房子,判斷出應該沒危險,「一分鐘就一分鐘,騙我你就死定了。」
詹姆斯兩片薄唇抿緊,彎着眼睛。
洛寒打開門
啪嗒!
教堂的燈光突然全部滅掉,瞬間黑暗的大廳還來不及讓人適應,一下子陷入了伸手不見五指的混亂。
「啊!停電了!」
「怎麼會停電啊!」
「啊呀踩到我腳了!」
「電閘呢!快點搬開電閘呀!」
洛寒慣性的扭頭看身後,卻被眼前的東西吸引了視線。
螢火蟲!
剎那之間,封閉的小房子裏居然飛出了數以萬計的螢火蟲,悠綠色的點點亮光就像星星全部從就九天之上落入了凡塵,洛寒被盛景驚訝的楞在原地,任憑螢火蟲將她環繞、包圍,再飛向四面八方。
天!!那是她生平所見的最多最壯觀的螢火蟲!
一點點,一片片,像愛琴海沙灘上的熒光海星!
美的找不到合適的詞彙去描述。
很快,洛寒聽到了那邊躁動的人群傳來的興奮和驚訝,陣陣歡呼很快取代了剛才的喧嚷,取而代之是鋪天蓋地的喝彩。
「好漂亮!」
「我的天!螢火蟲!這個季節怎麼會有螢火蟲!」
「哇好美好美!如果有人在這裏跟我求婚我一定會答應!不挑人!」
「我的少女心要炸了!救我啊救我!」
螢火蟲的亮光打亮了洛寒和詹姆斯,兩人距離很近,近的足以看清表情的細節,以及眼神里閃爍的情緒。
「你從哪兒弄來的螢火蟲?非洲運來的?」
詹姆斯一把手展開,一隻剛才被他捕捉的螢火蟲在洛寒眼前做了簡單的停留,映襯出一張美不可言的臉。
「安娜,你喜歡嗎?」
洛寒隨手一抓,抓了一隻螢火蟲,小小的熒光在掌心跳躍,像個小精靈。
「喜歡啊,我替小澤謝謝你。」洛寒坦坦蕩蕩的笑。
詹姆斯卻搖頭,「這些都是我為你準備的。」
「哈哈哈,你搞錯了吧殿下?今天是龍澤和林熙雯的婚禮,?」洛寒往前走幾步,想快點離開尷尬的境地。
詹姆斯從昏暗中準確的找到了洛寒的手,分開她的手指,將一個亮點放進她手心,「這些螢火蟲,是我養的,為你養的,我想……在跟你求婚的時候用。」
洛寒胸腔咚一聲,心臟好像掉進了一個大洞,「你在開什麼玩笑?」
詹姆斯比螢火蟲還好看的眼睛笑着,可是光線變暗了,看不分明,「但是我現在明白,那一天不會來了。但是給你的就是給你的,你要當第一個觀眾!」
龍梟頎長的身影站在十幾米外,清晰的看到且聽到了一切,邁出去的一隻腳收回,臉上的寒氣也一點點溶解。
洛寒握着手心沒有鬆開,突然而來的溫暖讓她不捨得揭穿。
「謝謝,我很開心。」
「那……我可不可以抱你一下?」詹姆斯怯怯的,小心的問,問完又解釋,「就當是我一個告別好不好?以後我就把你當成安娜醫生,不會再……嗯……」
「當然可以啊!」
洛寒在昏暗中展開雙臂,擁住了詹姆斯的肩膀,他太高,洛寒需踮起腳尖才碰到他的肩膀。
詹姆斯緊張的呼吸一窒!
抱……抱了他?
安娜……真真真的抱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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