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星狀枝杈綿亘在她的身上,上面的青紫痕跡斑斑點點,好像不光內部出了問題,就連外部也未能倖免。
而且,細軟的肉上有很清晰的血痕,好像是指甲掐的,還有刮的,好幾道血痕在上面,簡直觸目驚心。
最深的疤痕已經結痂,看起來有段時間了。
最淺的傷痕還有隱隱的血跡,應該是最近才製造的。
洛寒擰緊了秀眉,將高穎姿的病號服放下,替她蓋上被子。
整個過程中,高穎姿好像任人宰割的魚肉,沒有一句話,沒有任何反駁,她臉上表情近乎絕望。
一個專家伸手讓洛寒借一步說話,兩人走去旁邊的小陽台。
洛寒道,「你說吧,你是這方面的專家,我只是略懂皮毛,你告訴我怎麼回事。」
年約四五十歲的男醫生深呼吸一口氣,把金絲邊框的眼鏡推到鼻樑上,「病人是原發性腫瘤,疼痛的時候病人想必是無法忍受,所以自己想用外在的疼痛壓制內在的疼痛。」
洛寒呼吸一窒,頭髮有些發麻,「只是這樣?」
醫生繼續解釋,「病人在監獄……衛生條件不好,曾經引起過濕疹,斑點是以前留下的,對病情倒是沒什麼影響。」
洛寒回頭看看閉目養神不說話的高穎姿,頷首,「也是,那種地方條件怎麼會好。」
男醫生嘆一口氣,「現在最大的問題是,病人心情壓抑,自己的求生欲望太弱,這種病本來就是心情壓抑導致的,心情不好,治療效果也不會太樂觀,得想辦法讓病人自己願意活下來。」
洛寒全部認同他的觀點,可是怎麼讓她開心起來呢?
高穎姿這輩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和唐靳言在一起,她總不能讓唐靳言回來跟她談一場戀愛吧?
god!
「我會想辦法,關於治療的方案,你們來執行,不管需要什麼藥,什麼設備,直接從醫院拿,醫院沒有的去國外購買,這個人的命,一定要留下。」
「好,楚醫生放心,我們一定會盡全力。」
……
病房外,高景安靠着圍欄,面朝外面,俯視下面的人來人往,「大哥現在一定有很多疑問想問我吧?」
龍梟立在他一側,單手插在褲裝褲袋裏,肩膀靠着護欄,「你想讓我知道的,自然會告訴我,你不想讓我知道的,我問了你也不會說。」
高景安嘴唇一顫,然後笑笑,「大哥這麼聰明的人,真的什麼都瞞不過你。」
龍梟牽起左邊的唇,「所以呢?」
高景安把身體轉過來,正對着龍梟,坦誠的道,「我姐是我唯一的親人了,而且她現在的得了病,我希望……希望她能出來好好治病。」
龍梟點頭,示意他繼續。
高景安斟酌了一下,繼續道,「我姐做過很多害人的壞事,以正常的法律手段,她還要再回去,但是我希望……希望你可以幫幫她。」
高景安說着有點心虛,以他從前對龍梟的了解,他怎麼會輕易放過一個差點害死了自己妻子人,所以說完之後,高景安自嘲的笑笑。
龍梟看高景安失魂落魄的樣子,心被輕輕的觸動了一下,感覺很微妙,但是很清晰。
曾經似乎有過那麼一個時刻,他也無助過,他也希望自己得到一些援助。
只是可惜了,他只能憑自己的本事爬起來。
揮去往事在頭腦中的影子,他又恢復了淡然。
「我會幫她。」
龍梟意外的給了他肯定答案。
高景安一時驚訝的張開嘴巴沒能出聲。
「不用這麼驚訝,我會幫你姐,我同意讓洛洛過來看她,就證明我不會袖手旁觀,監獄那邊我會找人疏通,讓你姐安心養病就是了。」
「大哥,謝謝你,除了謝謝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以後你有任何用得着我的地方,我一定會全力以赴!大哥,謝謝你!」
高景安激動的語無倫次,握着龍梟的手用力的攥緊。
他力氣很大,攥的龍梟不由一蹙眉,笑道,「你跟着飛鷹的人學習的不錯,這麼大的力氣,能把人的骨頭捏碎了。」
「啊?」高景安一低頭,可不是嗎,他把龍梟的手都捏的骨節發白了,忙鬆開他,笑呵呵道,「我太激動了,大哥不生氣就好。」
龍梟抽揮手,「眼下暫時沒有工作交給你,你好好照顧你姐,澳門的後續工作我交給張勇處理。」
高景安沒有反駁,也沒再主動攬活兒,「好,謝謝大哥!對了,張勇對大哥似乎很忠心,他是你的員工,還是兄弟?」
那種豁出命的鐵杆員工,只怕不是錢可以收買的吧?
「不是我的員工,當年我救過他的命,不光他,還有季東明,這兩個人不是金錢僱傭關係,所以……」龍梟意味深長的笑笑,「他們肯為我賣命。」
高景安駭然的眨巴眨巴桃花眼,大哥果然是個有故事的人。
「你是怎麼救他們的?」
龍梟看他一眼,「一次知道的太多,會消化不良。」
「……」
那麼好吧,高景安選擇憋着,慢慢的打聽。
想來也是,張勇本人武功厲害,頭腦聰明,單幹的話一定是個黑社會小頭目,何必為委身給大哥?原來如此……看來其中有事兒。
高景安長了個心眼兒,以後不能輕易招惹張勇和季東明。
「澳門的貨已經處理乾淨了,梁玉坤就算掀翻整個地球也別想得到那批貨,所以大哥你可以放心。」高景安看着病房門,還沒開。
「我知道,張勇已經報備過,這件事你不要插手,你是場面上的人,他們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你暫時淡出他們的視野,好好管理恩科。」
梁玉坤那幫人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回頭暗地裏給恩科一記悶棍,夠高景安頭疼的。
高景安也想到了這一點,「是,我先不插手了。」
龍梟不經意看一眼腕錶,過去三十分鐘了。
高景安心裏也琢磨着,姐姐讓他聯繫的人,他怎麼聯繫呢?說什麼?
不多時,洛寒出來了。
「病情還算穩定,你不用太擔心,及時治療不會致命,主要是讓病人心情保持愉悅,做得到嗎?」
洛寒對高景安說的。
高景安自認哄女人技術高明,可是對方是自己的親姐,實在無從下手,「嫂子有沒有什麼好的提議?我可以參考參考。」
洛寒看看龍梟,「老公,要不,你傳授他幾招哄女人的絕招?」
龍梟攏一下洛寒的上衣,雙手板正她的肩膀半抱在懷裏,「哄女人的方法,得因人而異,一般都是私人訂製,一人一套,不能外傳也不適用於別人。」
意思是,他哄媳婦兒的辦法,只能她一個人用。
高景安:「……」
已經很心塞了,居然還要被虐狗。
……
鄭秀雅咬了咬圓珠筆,咔巴咔巴狂按了幾下自動筆的帽兒,「靠!最近真是醉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太歲頭上動土,販毒跑到京都了!尼瑪,作死呢!」
周展狗腿的遞給她一杯星巴克的咖啡,「老大,焦糖瑪奇朵,甜的,消消氣。」
鄭秀雅斜睨一眼超大杯的咖啡,翻白眼兒,「這麼大杯咖啡,得多少卡路里?你想讓我肥成豬?」
周展表示好委屈,他花了幾十塊錢買的大杯,「不肥不肥,老大你身材最苗條最標準!再說了,女為悅己者容,你的悅己者不在身邊,是吧?放心吃!放心喝!」
尼瑪!
鄭秀雅心裏的炮仗徹底被周展被點着了,噼里啪啦一陣爆炸,「周展,你大爺的,你會不會說話!不會說話把嘴巴給我閉上!」
周展撕拉給嘴巴拉上了拉鏈,笑眯眯的彎着眼睛,用喉嚨含糊不清道,「我先滾了。」
鄭秀雅咬咬牙,「滾回來,告訴頭兒,最近京都有販毒團伙兒活躍,讓緝毒大隊的人抓緊調查,一旦發現端倪馬上一鍋端。」
啪嗒!
鄭秀雅把圓珠筆丟在桌子上,端起還熱熱的咖啡,對着瓶口喝了一大口,偏甜的口感很快蔓延到味蕾,一寸一寸的浸潤了舌尖的苦澀。
周展小太監似的彎腰,「喳!老大請好兒吧!」他又努努下巴,「老大,還有一塊抹茶蛋糕,記得吃啊,吃甜品心情好。」
說完麻溜的跑路了。
鄭秀雅捧着咖啡,「呵呵,悅己者?不知道親愛的唐醫生在大洋彼岸生活的怎麼樣了,一定很舒服吧?」
拿起手機,反覆看兩人最後的短訊,停留在唐靳言離開的那天,再也沒有動靜。
他可真能堅持,竟然一次都不主動聯繫她!
人家說,真正愛一個人,一定不會冷落她超過三天,不管用什麼辦法,總會找到她的。
鄭秀雅敲打一行字,「嘿,最近好嗎?」
想想,刪了。
又編了一條,「唐醫生,我病了,怎麼治?」
想想,太矯情,刪了。
鄭秀雅手托腮,沉思,默想,深呼吸,「唐靳言,我想你了。」
她安靜的看着屏幕上的一行字,手指停在發送上面,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他都不主動找她,她上趕着主動找他,是不是太賤了?
「臥槽!臥槽!!」
一個不留神,短訊被她手滑給發送了!
咚一聲,手機提示發送成功!
嗷嗷嗷!
「回來!你給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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