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出這個問題,其實不需要等待答案,龍梟早已經把龍庭鎖定了!除了他不會有第二個人,慕家的血海深仇,一定是他一手所為!
袁淑芬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而是定定的看着龍梟,她唯一的孩子,她為慕家保留的最後一線血脈。
「慕家出事的時候,我去了英國,我不知道怎麼面對紹恩,以學校還有最後的設計要做,逃到了英國,把自己關在公寓一周,那幾天我誰也沒見,誰也沒聯繫,等我出來的時候,報紙上鋪天蓋地都是慕家被滿門殺害的消息。」
袁淑芬止也止不住淚,就這麼決堤了一樣流淌,越來越多的淚,越來越多的悲痛和絕望,一併涌動,淹沒了三十年你的滄桑。
「慕家被害之後,我回到美國,連紹恩最後一面都沒見到,我只在新聞上看到了慕家別墅的血流成河,紹恩創業後留下的唯一資產,只有哪一棟房子,可是後來,連房子也沒有了。」
「我求你們的外公外婆,求當時的警察局,求所有跟慕家有關係的人,但是所有人都說沒辦法,他們告訴我,慕家一定是招惹了黑道的人,才會慘遭滅門,可是紹恩那麼儒雅的男人,他能招惹什麼人?我不信!我不信!」
洛寒眼淚也沒能忍住,和袁淑芬一起貼面啜泣,現在的袁淑芬早已經語言混亂,表達的橫七豎八,想到哪裏說到哪裏,一點邏輯也沒有了。
袁淑芬哭着喊着,「後來,龍庭來找我,他說他要回國發展,他問我願不願意跟他走。」
袁淑芬苦苦的笑了,她哭着笑,笑的渾身都在顫抖,「紹恩沒有了,我連命都不想要了,去哪裏還重要嗎?活着和死了有什麼區別?我早就不想要這條命了。」
「媽……」
袁淑芬反手抱住龍梟,「梟兒,我忍了三十年,每一天都在想,我什麼時候可以去見你爸爸,我要親口告訴他,我們的兒子長大了,他很優秀,很像他,梟兒,你知道嗎??」
龍梟緊緊箍住母親的肩膀,他突然明白了很多事,他幼年時候的好多事,母親一個人默默的掉眼淚,母親坐在院子裏發呆,母親經常看着什麼東西就開始慌神。
她背負着這麼重的擔子,承受了多少絕望心碎,卻沒有一個人可以訴說。
他有一位世界上最好的母親,也有一個最好的父親,他竟然到此時此刻才知道。
「後來,我一個人去慕家的墓園,看到的只有一個一個的墓碑,慕家大大小小,十七個人,最小的孩子只有一歲多,全部被殺害,一夜之家,慕家就這麼沒有了。我的紹恩,他只有一張照片,掛在石碑上。」
洛寒實在忍不住,她把頭埋在手心裏,劇烈的顫動肩膀,壓抑着聲音痛哭,比起來楚家,慕家的悽慘重了百倍,比起來她承受的悲痛,袁淑芬承受的多了萬倍。
洛寒大概明白了,袁淑芬在慕紹恩破產後,被龍庭玷污,她違背了慕紹恩私奔的約定,逃到了英國,後來聽到了慕家被滅門的消息,準備輕聲,卻發現自己懷孕了。
而她誤以為孩子是龍庭的,在多方壓力之下,她不得己嫁給了龍庭,接着龍庭回中國發展。
那麼,袁家的破產是他們回到中國之後了,是怎麼破產的?袁家的兩位老人又如何了?
洛寒沒敢問,怕問了更讓袁淑芬傷心難以釋懷。
袁淑芬環抱龍梟,一聲一聲呢喃,「我嫁給龍庭之後,我們的感情並不好,我不愛他,他對我不管多好,我都無法愛上他,我們的關係一直都只有你維繫着,但後來,龍庭在外面有了別的女人,那個女人,就是龍澤的生母。」
往事如煙,紛紛擾擾,抽絲剝繭,一層一層。
後來的事,龍梟都知道了,他十五歲那年,龍庭把小澤接回了龍家,那之後,一切都變了。都變了……
袁淑芬眼淚濕噠噠的流在龍梟的西裝袖子上,「回來,龍庭把龍澤接回家,我當時以為他只是想讓龍澤認祖歸宗,我不愛龍庭,我一點也不嫉妒龍澤的母親,但是龍澤的出現,讓你的處境變得一天不如一天,無數我想,如果我心狠一點,讓龍澤和她母親永遠消失,是不是一切都結束了?」
「可是我做不到,稚子何辜?這不是龍澤的錯,再後來我才知道,龍庭讓龍澤回家,排擠,壓迫你,是因為他知道了你的身份,他容不下你,又離不開你。」
十五歲的龍梟,已經表現出了驚人的商業天賦,他簡直完美繼承了慕紹恩的金融頭腦,一個孩子,具備了足以和資深金融專家抗衡的才華和天賦。
這樣的王牌助手,龍庭當然捨不得放手。
「媽,這些我都知道,我都知道了。」
當往事和記憶拼接,終於把整個過往連接成串,拼接出了完整的一段人生。
塵封多年,竟然是這樣。
「梟兒,不要放過龍庭,答應我,不管他是不是殺害你父親的兇手,不管他噹噹年是不是輕薄了我,答應媽,不要放過他!你一旦放了他,他就會反過來咬你,他不會給你後路,你知道嗎?」
袁淑芬言辭懇切,目光灼灼,她恨不能一人抵擋一切,然而她如今已經沒有了那份力量和能力。
「我知道,我不會讓他好過,絕對不。」
言辭鑿鑿,斬釘截鐵,他承諾的,他一定會做到。
「我相信你,梟兒,你一直都很出色,很優秀,你比你父親更聰明,龍庭教會你的那些厚黑學,那些所謂的人脈圈子,你用的很好,這一點你做的比你父親好,只好你可以保護自己。」
「好多事,發生很久之後我才陸續知道真相,十年後,我才知道龍庭是導致你父親破產的直接兇手,我用了將近二十年時間才知道,龍庭經營的生意,有三成都見不得光,只可惜,我知道的一切都太晚了,太晚了。」
說完這些,袁淑芬好像累極了,疲憊的沒有了力氣,軟軟的靠在龍梟的懷裏,「梟兒,媽累了,這場病,就是讓我好好休息休息。」
人常說,優思憂慮病魔纏身,從醫生的角度來看,袁淑芬的原發性腦腫瘤,或許就是這些年的心事積累的結果。
她的思慮太重,心事太多,一股腦壓在心上,如何不積累成疾?
袁淑芬閉上眼睛,不再說話了,她躺在兒子的身邊,沉沉的入眠。
龍梟小心的抱着她,將袁淑芬放回床上,還有很多疑問,關於父親當年的朋友,當年袁家,以後他再來問吧。
洛寒替袁淑芬掖好被子,用溫熱的毛巾擦乾淨她臉上的淚痕,幫她擦了擦手,準備好一切,才和龍梟一起走出了病房的套間。
兩人坐在客廳,緊緊挨着彼此。
洛寒環住他,感覺到他的悲痛,緊繃,憤怒,瘋狂跳動的心臟。
剛才的短短小半天,對他來說太殘忍,太多的事情突然剝開了偽裝,露出了最醜陋猙獰的傷痕,一道道車轍碾壓過的痕跡,那麼的刻骨銘心。
「老公。」
她溫柔的喊他,繞着他的腰,貼上他的胸膛。
龍梟順一下她的長髮,嗓子是沙啞的,「我不會讓龍庭繼續傷害我身邊的人,你和媽,絕對不能再受到一點傷害。」
洛寒閉目,點下巴,「我們一起保護媽,我們一起陪着她渡過難關,一定會好起來的,一定會的。」
龍梟主動抱住他,將下巴擱在她頭頂,深吸一口氣,「你在我身邊就好。」
「嗯,我會一直在你身邊,一直陪着你,我哪兒也不去,只在你身邊。」洛寒仰頭,親了親他的下巴,落下一記輕吻。
然後附身蜷縮在他懷裏。
午後的光,灑落在兩人的身上,窗紗飛揚,窗外是正在泛黃的樹葉,風吹的大了,落葉紛紛揚揚的灑落。
「老公,龍庭不會輕易罷手的,他會繼續使用手段逼你。」雖然話題很煞風景,可是不得不提。
龍梟手指穿梭於她的黑髮森林,一縷一縷的繞着,「我知道,以龍庭趕盡殺絕的手段,他不會放過任何慕家的人。」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龍庭為什麼要滅慕家滿門?他已經擊垮了爸爸的公司,已經得到了媽,為什麼要做的這麼絕?」
龍梟鼻息緩緩出氣,「龍庭背後,或許還有別的力量,他當年只是個年輕人,事業剛起步,應該不會鋌而走險。」
「查清楚吧,那那些事都慢慢查清楚。」洛寒心裏惴惴不安,她總覺得事情好像只剝開了一層,還有一些事,袁淑芬或許都不知道。
那麼,藏在最核心位置的,會是什麼呢?
龍梟附身,唇落在她髮絲之間,「交給我做,這些事我來處理。相信我。」
「我信你……」她往他懷裏擠了擠,「我更愛你。」
龍梟的手機又響了,他蹙眉頭,拿起手機,依然是龍澤打來的。
屏幕上跳躍的名字,讓龍梟有些無奈,劃開接聽鍵,放在耳邊,「怎麼了,小澤。」
龍澤在辦公室長吁一口氣,「大哥,你終於接電話,今天你怎麼沒來上班?」
「有些事,剛處理完。」
洛寒聽到是小澤,準備從龍梟的懷裏起來,又被龍梟的手給按了下去。
龍澤哦了聲,「你現在有時間嗎?能不能來公司一趟?」
龍梟餘光瞥一眼手腕上的錶盤,「什麼事?電話里說。」
龍澤撓頭,抓臉,「不行,需要面談,大哥,你儘快來一趟吧。」
「好,一個小時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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