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道士在縣裏的上層圈子很有名氣,縣長家鬧鬼、公安局長宋駿撞邪、還有幾個家裏不順等等,全是許大師出手,這可是貨真價實的高人,道教協會的正宗道士,圈子裏傳得神乎其神。
而張昊的名氣在鄉下,大半個安陽縣都傳遍了,但除了城南鎮,其它地方太遠,大家也就聽個稀奇罷了,只以為鄉下人沒見識,吹得厲害。
所以張昊的名氣雖大,卻很有水分,遠遠不如許道士這實打實的關係。
至於馮羅這老外,更是默默無聞了,有兩三千信徒,但偌大一個縣城,下屬鄉鎮幾十個,人口過百萬,兩三千信徒太微不足道了。
不過馮羅再這麼說也是個老外,小縣城的人沒見識,見了老外就像動物園裏看猩猩似的,引來不少人的目光,馮羅很和善,抓准這機會就去宣揚教義去了。
許道士則是很得意的擺起了高人架子,也去拉自己的關係了,有模有樣的給人指指點點,張昊見到這一幕,不由得吐槽,平日裏都是他裝着一副高人模樣指指點點,今天卻被許道士搶了風頭。
果然,這裏不是他的地盤,沒了主場光環。
但許道士這小樣,也敢在他面前裝,太班門弄斧了。
張昊之所以和許道士走一路,就是為了借勢上位,這安陽縣是他的地盤,哪怕你是虎是龍,那也得臥着藏着當孫子,更何況只是一個江湖騙子,他堂堂張大仙,為了維護世界正道,怎麼也得把這些騙子統統踩死。
憑着超厚的顏值,張昊一直跟着許道士,並且一口一個師侄的喊着,擺明了要踩在許道士身上。
不得不說,這效果很好,別人一聽這年輕道士居然是許大師的師叔,許大師都這麼厲害了,師叔肯定更厲害,而且師叔這麼年輕,莫非是返老還童了?仔細一打聽,原來這年輕師叔就是傳聞中的張昊,立馬引起了大家的關注。
別忘了,張昊還掛着一個高考狀元的頭銜,其它事可以亂吹,這高考狀元卻是雷都打不動,當初縣政府為了表彰此事,還專門拉了橫幅,發了幾大萬的獎學金,只是張昊高考完就消失不見,連獎學金都沒要,不少人都以為張昊被國外某大學錄取出了國,為此成了一段佳話。
不過現在聽聞,張昊是棄學出家了,如今修道回來,大半個安陽縣都傳遍了,原本還以為是吹牛,現在見了張昊,居然還是大名鼎鼎的許大師的師叔,大家肅然起敬,也尊稱一聲張大師。
張昊笑樂了,挺直了腰板,一臉仙風道骨的高人模樣,搶了許道士的風頭,有模有樣的給大家指指點點,以他的修為,甩了許道士幾十條街,又創出周天羅盤,相術推演愈發的厲害,一看一個準,引得大家連連稱奇,能掐會算,道行高深。
許道士被涼在一邊,當然也反應了過來,張昊是故意踩他,但張昊的風頭太大,他也沒辦法。
「小兔崽子,敢跟你許爺搶生意,找死!」
許道士搶不贏風頭,心生怨毒,眼裏動了殺機,心想回去後稟告朱光文,張昊故意壞他的事,一定要除掉張昊。
見張昊被一群人圍着恭維,得意忘了形,許道士默然退走,準備去辦正事,有意無意的靠向了幾個警察扎堆的地方,宋駿局長在那裏,許道士看準了時機,想去給宋駿下套。
張昊看似出風頭,心裏卻算計着許道士,只是隨意瞟了一眼,便知道許道士想做什麼。
「呵,這小樣,在道爺我面前玩江湖把戲,分分鐘就踩死。」
張昊笑了,這一切早在他的算計之中。
朱光文和許道士還不知道,他有宋靜怡這一層關係,玩了一手釜底抽薪,讓宋駿生慮,那些河裏撈起屍體得經過公安局審核,沒有宋駿點頭,這事根本辦不成。
朱光文圖謀此事,必然會再次出手,讓宋駿徹底信服,而這三教九流的江湖手段,張昊可是內行,算定了許道士會在公開場合給宋駿下套。
果然,許道士走了過去,熱情親善的打招呼,「宋局長,好久不見了。」
宋駿身材高壯,肥頭大耳,面相方正,挺着啤酒肚,很有官威,正和幾人聊着什麼,聽到打招呼,循聲看去,也連忙招呼着,「呦!是許大師啊,來得早啊!」
旁邊幾人也打了個招呼,他們可是聽說了,許大師很靈驗。
「幾位早啊!」許道士手捏法印,有模有樣的行了個道禮,又對宋駿說道,「宋局長今天的氣色不錯,近來可好。」
「呵呵,托許大師的福,一切都好。」
宋駿一臉的微笑,別看他肥頭大耳像個貪官,心裏卻精明得很。
那天聽了侄女的提醒,宋駿立馬反應過來,可能是被下了套,暗地裏調查了許道士,雖然沒查出什麼,但宋駿這局長可不是吹的,一眼就看出了疑點,疏遠了許道士,不過面子上還穩住,打招呼很是親切,像老熟人見了面似的。
「宋局長,那承包權的事,不知道上面審批得如何了?道會負責運送,弘揚傳統,積德積福。」
許道士言辭懇切,頗有幾分正氣。
「這事我也催促着,為這些死人,咱們縣裏可沒少折騰。」宋駿也是打着幌子,表示很支持此事,但話風一轉,嘆了嘆氣,「最近出了事,又有『挾屍要價』上了新聞,上面放了話,要全面整頓這一塊。」
「這些挾屍要價的人太可惡,壞了傳統,遲早要遭報應,早該整頓了。」
許道士語氣譴責,心裏卻是冷笑,哪裏不知道宋駿是推脫之詞,然而就在這事,許道士突然神情一怔,看向了宋駿,慎重的問道,「宋局長,你最近可是接觸了死人?」
「嗯?」宋駿愣了一下,沒明白許道士是什麼意思,他最近確實接觸了死人。
「宋局長你可要當心了,我觀你印堂發黑,有一縷屍氣纏身,恐有災禍。」許道士的表情很認真,說得煞有其事似的。
周圍幾人聽了,皆是一驚,要知道許大師的金口玉言,絕對靈驗。
宋駿反應過來,卻只是笑了笑,又給他玩這一套,上次說他有病患,他姑且信了,至少覺得這許道士懂幾分醫術,但這次拿鬼怪說事,這就是子虛烏有的扯蛋了,他可不信邪。
「多謝許大師關心,這段時間的屍體多,我得監督備案登記,難免沾了晦氣,習慣了。」
宋駿不入套,回絕了許道士。
「呵呵,宋局長真是一身正氣,不懼鬼邪,倒是我多慮了。」許道士也笑了,給宋駿恭維了一句,頗有高人風範。
旁邊見到這一幕,也不由得感嘆,許大師真是高人,一言一行都帶着正氣,不是那些拿鬼怪故弄玄虛的江湖騙子。
「宋局長你們聊着,我去那邊看看。」
許道士告辭了,心裡冷笑,這局子已經布好,除非宋駿不想活了,否則就乖乖上門來求。
到時候,說以鬼神之事,阻礙了屍體不能及時歸家,化為孤魂野鬼,找宋駿索命,若要化解此劫,就得快點審批承包權,由道會護航,才能送孤魂野鬼歸家,不擾亂陽間。
然而許道士並不知道,張昊正在遠遠的注視這邊,心裏也是笑了。
不過張昊並未過去,以免打草驚蛇,裝着得意忘形,繼續出自己的風頭。
等了好一會兒,大會開始了。
縣委的領導發言,然後又是代表發言,張昊對這些事沒興趣,聽得打瞌睡,直接閉目養神了。
到了中午,政府安排了伙食,張昊又表演了一翻自己的特異功能,能吃!
酒肉十斤那是輕輕鬆鬆,引得眾人連連稱奇,無不誇讚張大師是奇人異士。
值得一提的是,飯桌上還遇到了王叔的老丈人,陳老丈是縣委辦公室的主任,那次朝朝夕夕拜他當干.爹的酒席上,陳老丈就對他很迷信。
陳老丈一吆喝,說是這他外孫女的干.爹,又讓他拉了不少人氣。
張昊見火候差不多了,當然就給自己的道觀打起了廣告,眾人一聽張大師要修道觀,當即表示要捐錢。
張昊笑樂了,果然有了道觀才算是上流道士,這收取公德香火的生意,比起他在路邊擺攤算命,簡直一個天一個地,至於給人看風水做法事什麼的,也都成了小兒科。
「如今這年頭,連和尚都是住五星級酒店,把漂亮妹子,道爺我遲早也能住五星級,左擁右抱,過上牛叉的日子!」
張昊心裏給自己立志了一翻,就算做了道士,那也要做行業里的最強。
吃了飯,大家休息一下,下午繼續開會。
卻說另一邊,某個房間裏。
詭異陰森的法壇,朱光文盤膝而坐,閉目養神,掐指一算時間,睜開眼,目光透着一股陰邪。
取出保鮮盒裏的血液,兩指點血,抹在稻草人偶上,點燃幾大篇符文,手持陰木雕刻的鬼頭念珠法器,嘰里咕嚕的念起了咒語。
這咒語陰森戾氣,充滿了惡毒之意,像鄉下神婆念詛咒似的。
會議大廳,宋駿突然打了寒顫,毛骨悚然的,好像背後有什麼鬼東西,精神一陣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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