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鄭嬤嬤賞了一個荷包給她,「拿去給孫子買點好吃的。」
羅婆子在手裏掂了掂,頓時樂得見牙不見眼,端了一個杌子出來,殷勤道:「您老先坐會,我這就去。」
徐老夫人正在院中散步,玉露扶着她緩步而行。年紀大了,為了兒孫計,她越發在意自己的身體,想着不能給孩子們添亂。
二兒子就要抵京了,每每想到這裏,她的心情就很是愉快。一家子分離了好幾年,眼下總算能團聚了。
「玉露,今兒是什麼日子了?」
「回老夫人,今日十月二十五。」玉露知道她的心意,抿嘴笑道:「估摸着,下個月初就能到了。」
這幾日,徐老夫人不住的盤算着日子,問了好幾次,等着徐昌榮抵京的那一天。
「信上說,這次回來就不打算再走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如願?」她相信兒子的判斷,但總忍不住要操心,患得患失。
「老夫人就放一百二十個心吧,二老爺說的話,何時沒算數?」
緩緩走過了一圈,小丫鬟青菊稟道:「老夫人,大小姐身邊的鄭嬤嬤來了。」
「快請進來。」徐老夫人答道,心頭忍不住想,這不年不節的,她怎麼來了?難道,真兒那邊出了什麼事?
這樣想着,扶着玉露的手忍不住緊了緊。
玉露出言寬慰:「許是大小姐想您了,遣人來瞧瞧您。一會見着鄭嬤嬤就知道了,老夫人快別擔心。」
徐老夫人點點頭,有什麼事見到人自然知曉。
「老身見過老夫人。」鄭嬤嬤從容的見禮。
徐老夫人打量了一下她,見她面目沉靜,心頭輕輕鬆了一口氣,笑着道:「快起來,是真兒讓你來看我?」
鄭嬤嬤道:「回老夫人,是老身自己要來的。」
斟酌了一下言辭,她道:「今日二公子遠赴江南,少夫人傷心的不行,哭了一場。老身哄着她先睡下了,斗膽來搬救兵。」
徐老夫人訝然,笑道:「這個孩子。」一向最是冷靜的她,竟然會為夫婿離京而痛哭?徐老夫人實在是想不到。
「說吧,你有什麼主意。」
「少夫人最疼的就是宇少爺。老身想着,接宇少爺過去住幾日。有了要操心的人,或許就不會再想着別的事。」
徐老夫人點點頭,道:「這個主意不錯。宇兒回到家差不多在申正,你且等上一等。中午就在我這院子裏用飯,順便陪陪我這個老婆子。」
「能陪着老夫人,是老身的榮幸。」鄭嬤嬤笑着答道。
……
徐婉真睡了一覺起來,迷迷糊糊的不知身在何處。
打量了屋中的陳設,才想起已從別院中回來,他也已經去了江南。一種寂寥的情緒,淡淡的在她心頭縈繞不去。
「少夫人,周家少掌柜來了。」白瑤進門稟道。
徐婉真勉力打起精神,道:「讓他先在花廳等着。我換件衣服再去。」
白瑤吩咐了小丫鬟傳話,自己伺候着徐婉真梳洗更衣。
就算此時她神情寥落,略作梳妝,也掩不住那驚心動魄的美態。徐婉真自己毫無感覺,白瑤卻很是心驚。
到了花廳,周軒正恭敬的見禮:「少夫人安好。」
「起來。」
「稟少夫人,家父已經合了生辰八字,請算命先生看過吉日。特來請少夫人示下。」說着,他呈上一張紅紙。
白瑤接過給徐婉真看了,上面寫了好幾個吉日,從臘月一直到明年二月都有。
這周家父子不愧是生意人,行事周到妥帖之極。他們不清楚徐婉真的心意,乾脆將接下來的吉日都寫上去,任她選擇。
徐婉真擇了一個,道:「就正月十八。」她想留着桑梓再過一個年,正月里氣候也逐漸暖和了,正是辦喜事的時候。
「少夫人想得周到,在下謝過少夫人恩典。」周軒正心思通透,一看這個日子,就知道了她的打算。
他生得和氣,笑起來更加喜慶。說的又是這樣的喜事,難得的,徐婉真的面上浮現出一絲笑意。
白瑤在心頭微微鬆了口氣,看來桑梓的這個主意不錯。
要說,這周軒正怎麼來得這樣巧?是桑梓見徐婉真傷心,徐文宇至少要下午才能到。想了一想,才想出這麼個主意。
說完了正事,周軒正撓了撓頭,不好意思的笑道:「少夫人,在下想見見桑梓姑娘。這次的商隊回來,給姑娘們帶了些禮物。」
時下定了婚,未婚夫妻就可以正大光明的見面。只是,雙方在成親前一個月要避諱,不能相見。
瞧他有些侷促的神情,這樣的少年情懷不禁讓徐婉真心頭莞爾。
「你只想着桑梓和她的姐妹,怎地就不給我帶禮物?」徐婉真捉弄他道。
「啊?」周軒正驚訝的張大了嘴,撓撓頭道:「我……我那些東西,恐怕少夫人看不上。」
他是什麼地位?不過是區區一名小掌柜。
若不是徐家商號是徐婉真的娘家,有這一層關係在,他如何能和堂堂國公府的少夫人說上話?
周軒正是個本分人,從來就覺得和徐婉真是雲泥之別。就算能娶到她身邊的貼身丫鬟,也沒有覺得自己有任何不同。
相互送禮,那是同輩之間的相處方式。像他這樣的關係,頂多是送上年節禮,以示恭敬。
給少夫人帶禮物?他連想都不敢想這回事。
見他一臉呆傻,徐婉真再也忍不住,撲哧一下笑出聲來,道:「快去吧,跟你開個玩笑。」
周軒正忙施了一禮,退了下去。
「桑梓就快嫁人了,你若是有什麼打算,一定要告訴我。」徐婉真對着白瑤道。
白瑤笑道:「婢子還早着,少夫人不用操心。」
「婢子跟着少夫人的時日雖短,但也知道您的心腸最好,拿婢子們當人看。婢子眼下只隱約有個想法,想一直伺候着少夫人。」
關於嫁人,白瑤想得很清楚。
她跟桑梓不一樣,桑梓有和少夫人一起長大的情分。她若是嫁出去,離了徐婉真身邊,除非有大事,她是不可能回來求助的。
而夫妻兩個關門過日子,能有什麼大事?無非是些雞毛蒜皮,家長里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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