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正翔看也不看她一眼,徑自離開湖岸邊。
白珊心頭又是惶急又是茫然,她該怎麼辦?從地上爬起來,水墨荷花早已被泥點所污,涼風吹過,她狠狠的打了一個寒戰,從身體一直涼到心底。
在原地呆愣片刻,白珊拔腿就朝着武正翔的背影追去。
她不甘心,這讓她如何死心?
「二公子,婢子是受何媽媽蒙蔽,她說取了二少夫人的衣物,只是做法消災。婢子也沒料到會這樣啊,二公子!」
她的聲音淒切,濕透了的衣裙裹在身上,裙底的春光一覽無遺。
武正翔回頭,白珊一喜,以為終於打動了他,連忙加快了腳步。沒料到武正翔只是吩咐溫沐蘭:「將她料理好,關押起來。」
「是!」溫沐蘭應道。
白珊呆在原地,還未回過神來。自己一片痴心託付,他怎能如此絕情?
眼前一晃,溫沐蘭來到她的身前,看着她,毫不掩飾眼中的鄙夷之情。
忽然,溫沐蘭的手一揚,忽的一個耳光扇過來。白珊哪裏躲的過溫沐蘭的手?只聽得「啪」的一聲清脆響聲,力道之大,直接將她打了一個旋轉,摔到了地上。
白珊捂住火辣辣的左邊臉頰,不敢置信的瞪着溫沐蘭。自己可是肖太后的人,她怎麼敢這樣對待自己。
溫沐蘭將她從地上拎起,連拖帶拽的,將她帶到正房後面的一排偏房中。這裏挨着後罩院的庫房,無人居住,裏面的家具也沒有一件,冷清得很。
將溫沐蘭扔了進去,用一把大鎖「嘩啦」一聲鎖住房門,溫沐蘭招來一名女衛看守,便離開此地。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天色逐漸暗了下來,四下寂靜的要命。白珊縮在牆角,環抱住不斷發抖的身子,恐懼一點一點從她的心裏蔓延上來。
她做夢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會淪落到如此地步。
早知道,就該聽白瑤的,不該存了這樣的非分之想。旋即她又否決了自己的念頭,不,不!跟這個沒關係,都是何媽媽騙了自己,哪裏知道古道婆做的法能令夫人昏迷?
門外的鎖響了一下,緊接着門被推開。一盤飯從地面上推了進來,接着扔進來一床被褥和一套粗布衣裙。
白珊惶恐的抬頭開着來人,鄭嬤嬤的臉居高臨下的看着她。
「將衣裙換了,把飯吃了。你要是敢生病,立刻就把你賣到窯子裏去。」鄭嬤嬤的聲音聽得她心頭髮緊:「你不是想做妾嗎,到那裏給你做個夠。」
白珊想了一下午,頭腦總算是清醒了一些。既然鄭嬤嬤願意給自己送飯來,那說明自己還是有用的。
「要我做什麼?」
「把身子養好,明日晚上將你帶到正院,你在夫人面前將事情的經過老老實實的說一遍。你若是敢撒謊,最下九流的窯子想必會很高興,有了你這樣姿色的美人。」
白珊被嚇得牙齒咯咯作響,顫聲道:「我……我是太后娘娘賞下伺候二少夫人的宮女,你一個奴婢,還沒資格發落我。」
「哦?」鄭嬤嬤冷冷一笑:「我確實不夠資格,但二公子想必是夠格的。」
「不!他不會的。」白珊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不願正視她一敗塗地的事實。
「你以為你是什麼?一個奴婢,能抵得上太后娘娘心尖尖上的二少夫人?」鄭嬤嬤不屑的笑笑,「該怎麼選擇,你好好想想。」扔下一句話,她便轉身離去。
房門重新被鎖起來,白珊又餓又冷。再顧不得思考,連忙換上乾淨的衣裙,縱然面料粗了些,也比身上這套強多了。
吃了飯填飽了肚子,她才開始思考起鄭嬤嬤的話來。
……
古道婆懷中揣着金葉子,將銀票縫在貼身的衣服中,躺在床上美滋滋的想着。
這處客棧是距離京城有二十幾里路的一個小鎮上。上午何媽媽就將她送了出來,又去車馬行給她包了一輛馬車,讓她立刻離開京城,前往嶺南道。
摸着懷中的金葉子,古道婆原先想要在京城多撈幾票的念頭也沒了。看何媽媽如此急切,她也想離京城越遠越好。
她做法的那位夫人,據說是當今太后娘娘心尖上的人物,若是被人知道了,恐怕當真是應了人為財死那句古話。
不過,嶺南道那邊荒涼的很,她打算往南再走兩天,就改道去江南道。那裏可是魚米之鄉,富庶之地,買上一座宅子再重操舊業,想必日子愜意之極。
想着到了江南道之後的事情,古道婆興奮的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覺。
只聽得「咔擦」一聲輕響,古道婆循着聲音看過去,房中已經多了一人,看身形是名男子。
古道婆嚇得往後一縮,這什麼人?難道是來謀財害命的?她自忖錢財並沒有露白,這一路上她再小心不過了。
那男子看過來,古道婆慌忙拿過身邊的枕頭擋在胸前,就要放聲大叫救命。卻聽見「噗」的一聲,喉間一痛。雖然張大了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她心頭明白,這是遇見江湖高手了!和她裝神弄鬼的障眼法不同,這是實打實的點穴功夫。
總算她還沒糊塗,早上才從忠國公府里出來,晚上就被人尋到,定是那件事被人找到了痕跡。古道婆在床上翻身跪倒,連連磕頭,以示求饒。
那男子開口道:「看來是個聰明人,跟我走一趟。」
古道婆下了床,將東西收拾妥當,跟在男子的身後往客棧外面走去。
夜已深沉,客棧外掛着一盞氣死風燈搖搖晃晃,門口停了一輛黑色的馬車。
兩人上了馬車,隨着軲轆轉動,馬車朝她的來路駛去。
天色剛剛亮起,趕了一夜路的馬車到了剛剛打開的洛陽城門前。男子拿出了驍騎衛的腰牌給守門的兵卒驗過,馬車順利的進了城。
古道婆從車帘子裏偷偷往外望去,不出所料,這條路正是回忠國公府的路。
看了一眼對面坐着不發一言的男子,古道婆心知絕無可能從他手中逃脫,便靠在馬車壁上,腦中不斷想着對策。
她靠一手騙術行走江湖,類似的情景也遇到過幾次。經過整整一夜的思慮,一個脫身之計浮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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