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筆寫了方子,王太醫道:「此症來得雖快,看上去兇險無比。但好在你們應對及時,夫人身上的體熱已經褪去,估摸着再有一刻鐘的功夫,便會醒來。」
&的?」劉棲蘭眼角猶有淚珠,驚喜的問道。
王太醫點點頭,溫和道:「自然是真的,大小姐不必憂心。」
劉棲蘭放下心來,她可不想過那種沒有母親的日子。略略猶豫,又問道:「會留下後患嗎?」
&會的。只是中暑,散去了暑氣,休息半日就可痊癒。」
劉棲蘭的一顆心才安定下來。
王太醫將寫好的藥方拿給春柳,囑咐道:「先拿去好好煎了,放到快涼了再給夫人喝。另外,等夫人醒了,得多喝些水。」
春柳自然一一應下,王太醫收拾藥箱,帶着童子出了門。
劉祺然在裏間聽了,也放下心來。
小丫鬟拿了方子去熬藥,過了片刻,曾氏才悠悠醒轉。
她睜開眼睛,一時不知道身在何處,問道:「我這是在哪兒?」
劉棲蘭忙上前,握住她的手道:「母親,你總算是醒了,可把我嚇壞了!您眼下在大哥的房裏,剛進門就暈倒了,王太醫來瞧過了,說您只是中暑,並不大礙。」
春柳端了一杯溫涼的茶水過來,服侍着曾氏喝下。
曾氏剛醒,腦子還迷糊着。剛喝到一半時,她猛然坐起,茶水灑到她的胸襟和軟榻之上。
春柳慌忙拿帕子給她擦:「是奴婢沒服侍周到,請夫人降罪。」
曾氏理也不理,一把握住她的手,厲聲問道:「我的兒怎樣了?」
她緊緊的鉗住春柳的手,只一個呼吸的功夫,春柳白皙的手上便出現了鮮紅的指印。
春柳忍住痛,忙道:「世子爺沒事,只是要臥床靜養。」
曾氏將她放開,抬腿就要下床,腦子卻一陣眩暈,身子晃了一晃。
劉棲蘭忙上前一步將她扶住,勸道:「母親,王太醫都說了,大哥只要好好調養就行。您這才剛醒,別着急。」
曾氏扶着額頭喘了口氣道:「不行,我得親眼見了才放心。」
春柳無法,只得和劉棲蘭一左一右的將她扶好,進了裏間。
劉祺然聽到外面動靜,知道母親醒了,便一直盯着門口。見母親進來了,忙笑道:「母親您放心,孩兒沒事。」
他回來之後,小廝特意為他收拾過,又上了藥包紮好,看起來比剛受傷的狼狽要好上許多。
但曾氏瞧着他身上包紮着的素羅,眼淚大滴大滴的流下來。腳底下快走幾步,奔到劉祺然的床前,伸出手摸摸他的額頭,泣聲道:「我的兒!怎麼就弄成這樣?可還痛?」
母親的手搭上額頭的這個瞬間,讓劉祺然恍惚覺得,仿佛回到了年幼之時。
那時的自己,上樹掏鳥窩、下河摸魚,將這國公府的後花園糟蹋的不成樣子。被父親請了家法教訓之後,母親也是這樣默默的看着自己垂淚,問自己痛不痛。
那時的母親比眼下年輕許多,眼角沒有細紋,頭髮里也沒有白髮。
劉祺然忍住眼淚,低聲道:「孩兒不孝,讓母親擔憂了。一點也不痛,真的。」
正值母慈子孝之際,從屋外傳來一個怒氣沖沖的聲音:「你還不知道,他怎麼會弄成這樣嗎?!」
平國公劉景山大步邁入房門,喝問道:「這個孽畜!竟然連老子也敢隨意欺瞞了啊?你今天算是有出息了,英雄救美啊!」
曾氏捏着手帕,哭道:「老爺這是發的什麼火?兒子都這樣了,還苛責於他?」
劉景山氣呼呼的在她身前站了,面色發沉,手指着床上的劉祺然道:「這你要問問你的好兒子!明明知道我和塗家不對付,他竟然去救塗家的二小姐!之前還給我說什麼,把她娶回來好生折磨,替我出氣!」
劉祺然知道他的心思算是敗露了,在床上翻了個白眼。父親的性子他很清楚,說是睚眥必報也不為過,這才因為一件小事,跟塗家結怨至今,還耿耿於懷。
劉祺然閉上眼睛裝死。反正太醫說了,他需要臥床靜養,少說話。
夫為妻綱,曾氏就算對劉祺然百般疼愛,但也不敢違逆夫君的話,只帶着淚眼道:「有什麼話,等然兒好了再問不遲。」
高義悄悄的上前一步,站在床的側面,防着萬一平國公要動手責打,他也好撲救一二。
劉景山氣哼哼的看着這一屋子的人,全都向着劉祺然,反而防備着他,真是氣不打一處來。他一甩袖子,道:「就是有你護着,這個孽畜做事才越來越沒有分寸!罷了,等他好了我再來問話。」
曾氏大喜,忙道:「老爺慢走!」
看到父親發脾氣,劉棲蘭嚇得一動也不敢動。生怕父親氣不過,要對重傷在身的大哥動用家法。對於父親來說,子女多得是;但對她來說,大哥就只得一個。
看着劉景山出去,眾人才鬆了一口氣。
曾氏問高義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你好好說一下。」
高義面有難色,朝劉祺然看了一眼。劉祺然點點頭,事到如今,他也沒有什麼好瞞的。
&稟夫人,世子爺有意娶塗家二小姐為妻。今日路過,看見塗家二小姐遇險,才貿然相救。」高義斟酌着言辭,略去了前因後果。
&家?」曾氏恍然大悟。怪不得他發那麼大的火,塗山長是這個京城裏,唯一不給他臉面的人。
劉棲蘭卻高興起來,只要大哥成了親,有了子嗣,平國公一脈便不會絕後。她的地位便永遠不會受到威脅。
她笑道:「母親,無論是誰,只要大哥想娶,又有什麼不可以?」
曾氏點點頭,道:「蘭兒說的是。那塗家雖然說是書香門第,但沒什麼背景根基。抬頭嫁女,低頭娶媳,正好門當戶對。然兒放心,明兒我就物色一個妥當的人選,前去提親。」
劉祺然大急,他雖然你想快些成親,但他和塗博士有約定,待他在國子監讀滿一年。
以他對塗家的了解,硬來只會壞事。母親還是將此事想的太過簡單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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