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上種了大片的梨花樹,現在開的正盛,靳如索性讓小眉和黃槿把窗簾捲起來,好仔細的看滿山的梨花,景月順便給她指了路過的馬車都是哪家的。
待看到陸家的馬車時她頓住了,恰巧一隻纖長的手掀開了帘子,露出一張明艷動人、巧笑嫣然的臉,靳如和陸湘打了個照面,然後陸湘本是笑意盈盈的臉瞬間拉了下來,放下了帘子。
靳如面色端正,沒有異樣。
於是景月果斷跳過不言。
靳如並不討厭陸湘,但也絕對不喜歡她,再加上王夙夜都跟他解釋過了,她還能有什麼負面的情緒。
到了寺廟前,景陽驅了馬車在外面等,她們四人進了廟裏。
捐了錢拿過香,靳如跪在蒲團上許願,願自己的父母兄嫂平安健康,願小眉她們早點找到如意郎君,願王夙夜能事事順利。
許完後才覺得自己許得太多了,擔心不會實現,趕緊又捐了一些香火,這才稍稍安心。
「咱們去後院轉轉吧!據說那裏有口鳳鳴井,裏面的水是甜的呢!」黃槿說。
於是四人往後院走去,靳如發現過了月門就沒有見到一個平民百姓,只有一些顯貴人家。
「為什麼這樣?」小眉問。
「因為這幾天天氣好,梨花開的正美,貴女們難得能出來,怕被百姓們驚擾,所以這幾天就不許他們進來。」景月說。
「啊?」靳如咂舌,「這裏是寺廟,怎麼還這樣?」
「因為這裏是皇城唄~沒什麼不可以。」景月回答的特別有理。
靳如無言以對。
鳳鳴井那裏,陸湘被人堵住了,她放下紗幔遮住臉,忍着厭惡道:「沒想到蕭二爺也來了西山賞花。」
蕭二爺搖了搖扇子,笑的風流倜儻,別有深意道:「今日風和日麗,自然要出來賞一賞嬌美的花了。」
陸湘皺了眉:「那小女子就不打擾二爺雅興了,告辭。」
蕭二爺腳步一轉,攔住了她的去路:「幹嘛急着走?我還有話沒說呢!」
陸湘的丫鬟趕緊擋在她面前,她往後退了幾步,離他遠遠的,語氣不快的說:「二爺有什麼話請說。」
蕭二爺眼中閃過不屑,嘴上笑道:「我想讓陸小姐幫個小忙。」
「你說。」
蕭二爺看了她身邊的丫鬟說:「容我悄悄告訴陸小姐。」
陸湘只得讓丫鬟在一旁等着,聽完蕭二爺說的,她大驚:「不、不行!」
「有什麼不行?」蕭二爺挑了眉,「難道你就不想看到靳如絕望的樣子嗎?」說着卻去抓了陸湘的手。
陸湘沒能躲開被他抓了個正着:「你放開!」她掙扎着,只希望沒人看到,她的名聲不能再毀了。
蕭軒不放,還故意在她手心撓了撓,笑容中帶了點殘忍:「陸小姐已經過了豆蔻之年,京城中像小姐這般年紀的,有哪家還沒成親呢?原因是什麼呢?」
陸湘臉色刷的白了,忘了掙扎。
不知為何越往鳳鳴井走,路上的人越少,靳如等人拐了個彎迎面走過來了一個男子。
那男子一身青色錦衣,身形消瘦,面目英俊,這才三月,他手中就拿了摺扇,透露出一股風流氣息。
靳如等人往旁邊走,明顯感覺到路過她們時,男子往她們這裏一番打量。
等過了一會兒,小眉問景月:「剛剛那人是誰啊?眼神也忒輕浮了!」
景月也一臉嫌棄,回道:「是蕭劍澤的次子,蕭軒,此人風流成性,沾花惹草,總之跟他爹一樣,不是個正經人。」
靳如是聽到蕭家人就滿心的不待見,只覺得那家人沒一個好的。
然後未及,又在情理之中的遇見了陸湘。
只不過她似乎扭傷了腳,坐在台階上由丫鬟來給她看傷勢,見到她們過來,她立刻讓丫鬟站了起來,原本蹙着的眉展開,側過臉不看她們。
小眉和黃槿沒見過陸湘,本來也沒什麼想法,但是那姑娘的反應過大,一副「我不想看見你們」的神態,實在令人難以忽視。
靳如不打算理她,畢竟算不得認識,而且莫名也有種怪怪的感覺。
誰知,接近她時,陸湘主動開了口:「小女子見過夫人。」
靳如一行人只好停下。
「陸小姐這是怎麼了?」靳如問。
陸湘咬咬嘴唇,蹙着柳眉說:「我不小心扭到了腳。」
靳如頓了一下,問:「那……你想怎麼辦?」
她本來想問的是「需要我幫忙嗎」,話到口邊轉了過來。
陸湘沒想到她會這麼問,面浮羞惱,忍着脾氣說道:「能否請景月送我去寺外的馬車?」
她應該說那你好自為之的。
靳如看向景月,既然人家都開口了,曾經也幫過王夙夜,也識得景月:「景月,你送陸小姐出去?」
景月對當年陸湘和王夙夜的事情略有耳聞,心裏也一直覺得陸湘對王夙夜來說是不一樣的,所以從剛剛見到陸湘開始,她就一直沉默,現在靳如問她,她心裏尷尬,點點頭。
「夫人先在這裏等候,屬下很快就回來。」她說。
靳如點頭:「嗯,去吧!」
景月走到陸湘身邊,蹲下身道:「陸小姐請。」
陸湘接過丫鬟的帷帽戴上後,才爬到景月的背上,然後對靳如說:「多謝夫人。」
「無事,」靳如笑道,「陸小姐慢走。」
待她們走了有一段距離後,小眉忍不住問:「陸小姐?就是那個陸湘嗎?」
靳如微訝:「你居然知道陸湘?」
「當然了,」小眉說,「下人之間難免會說些閒事。」
靳如來了興致:「那你們是怎麼說她和將軍的?」
呃……
她怎麼能說他們下人置喙主子呢?
黃槿無言的瞥了她一眼。
小眉訕笑:「沒、不敢。」
「說!」
「就是說將軍對陸小姐不一樣,當年陛下想納陸小姐為妃,是將軍極力阻止的這件事。」小眉快速的說完。
這件事靳如不知道,沒想到還有這個淵源,難怪所有人看她和陸湘的表情不一樣。
「那你們是怎麼說我和將軍的?」靳如又問。
小眉抬頭挺胸道:「誰敢議論夫人和將軍!奴婢第一個揍他!」
那邊背着陸湘往外走的景月不知為何心裏忽然有點慌,低頭的時候,發覺陸湘圈着她脖子的手在抖。
嗯?
「陸小姐的腳很疼嗎?要不先讓廟裏會醫術的僧人給看看?」
「啊?不、不用,」陸湘的聲音不自在,景月還聽到她咽了口水,「我只是覺得大庭廣眾之下,我這樣姿勢不雅。」
因為這個?可她的手……雖然感覺到她在她問完話後,極力的控制着不讓自己抖,可還是能看到顫動。
景月臉色不變的往身邊的丫鬟看去,那丫鬟低着頭,嘴巴緊抿,手指頭不自然的絞在一起。
她收回眼睛問道:「陸小姐是怎麼扭到的?」
陸湘的身體僵了一下,聲音不自覺的有點虛:「我……我……我不小心踩空了。」
「您的左腳很痛嗎?」景月問,「一直在發抖。」
「也沒有很痛,就是不能着地。」陸湘的聲音越來越小。
這下景月停了下來,冷冷道:「可我記得,您剛剛是左腳着地、右腳懸空扶着你的丫鬟到我背上的,陸小姐,您為什麼說謊呢?」
陸湘徹底僵住,帷帽下的臉已經出了汗,不自然的笑問:「你記錯了吧?我確實扭到了左腳。」
景月放下她,轉過身直視她,那冷厲的目光隔着紗帽都讓她不禁發涼。
「陸小姐,因着將軍我才會對您客氣的。」景月淡淡的說。
聽到王夙夜,陸湘忽然就惱了:「就是因為他我才被笑話的!就因為一個太監喜歡我,到現在都沒人來向我提親!而他,轉頭就娶了一個鄉野農婦來羞辱我!」
聽她提及靳如,景月忽然意識到了什麼,繞過她往後院跑去。
陸湘慌忙對丫鬟邊走邊說:「走,快走!」
這麼健步如飛的身影,哪有剛剛受傷需要人背的樣子。
靳如擔心地看着被打暈昏倒在地上的小眉和黃槿,尤其是小眉再剛剛掙扎時頭上受了傷,再看向之前遇到的青衣男子蕭軒,警惕的問:「你要幹什麼?」
蕭軒的眼睛不住的上下掃視靳如,見她一身綠衣娉婷而立,秀雅清靈,臉上還帶着驚亂,笑容就帶了點得意,故作斯文的說:「去年鬧洞房時,小生看到夫人就驚嘆夫人的相貌,一直難以忘懷,沒想到今次居然再此遇見,實在是緣分吶!」
靳如往四周瞅了一圈,沒有一個人,她壓着不安說道:「既然知道我是王將軍的妻,你還敢放肆!」
看她故作鎮定,清澈的眼中卻難掩緊張,蕭軒笑的更是放肆:「就是知道你是王夙夜的妻,我才來『關照』夫人一番,夫人清麗動人,膚光勝雪,跟了他是在令人可惜憐愛。」
聽到他露骨的話,靳如忍着厭惡,儘量拖延時間,希望景月能趕快回來:「你就不怕將軍知道嗎?」
「怕他知道?」蕭軒挑眉,目光緊盯着靳如,嘴角勾起,「怕的話,我又怎麼會來找夫人呢?只怕等會夫人就不願告訴將軍了。」
靳如被他的眼睛看的惱怒,皺眉道:「現下無人,若蕭公子現在就走,我就當什麼事也發生過,不然,今日之事,我必然會告訴將軍!」
蕭軒看着她斂眉的樣子,只覺得她這張溫軟無害的臉做上這種嚴厲的表情,實在更讓他心癢難耐,一想到王夙夜什麼都不能對靳如做,眼前的這個女子還是處子,他的眼神便越來越露骨,向着靳如走近。
靳如往後退着,轉身就跑,卻被蕭軒一把抓住:「你沒有行過房,想必什麼也不懂,待會等得了樂趣,只怕會食髓知味,獨守空閨寂寞難耐,少不得要念着我呢!」
王夙夜!靳如腦中閃過那張冷淡的臉,心裏竟然期望他能從天而降來救她。
「你放開我!混蛋!」她掙扎着想逃脫,眼睛往院門看去,還是沒有景月的身影,更不可能有王夙夜的身影,「蕭軒!王夙夜一定會殺了你的!」
蕭軒拉着她往自己懷裏帶,抱着她的手牢牢收緊,臉湊過去想親她,曖昧的說:「殺我?等會兒你就不想那閹人殺我了!只想跟我醉生夢死了!」
他聞到靳如身上的清淡香味,想着她是王夙夜的女人,心裏更加興奮,去年他就開始肖想了,苦於沒有機會,今兒從秀禾夫人口中聽到她出來了,就趕緊跟了過來,好不容易才盼到她單獨出府,哪能錯過?
那王夙夜不能人道,這樣的嬌俏可人兒,就讓他代為好好地疼愛吧!他的一隻手往靳如腰上移去,困着她雙手的力道頓減。
靳如趁機抽出了一隻手,往他的眼睛上狠狠戳去。
「啊——!」蕭軒一聲慘叫,雙手立馬放開了靳如捂住自己的眼睛。
靳如沒有立刻逃走,而是又一腳踹在蕭軒的肚子上。
蕭軒痛叫一聲,一屁股坐在地上,一手捂着眼睛,一手捂着肚子,別說有多狼狽了。
景月趕回來時,就看到靳如一腳將蕭軒踹翻在地,臉上閃過震驚,怎麼也想不到看起來軟軟弱弱的靳如居然會打人並且打過了。
她的腳步頓了一下,看到靳如正要往蕭軒身上踹第二腳時,來不及多想跑到她身邊,一腳把蕭軒踢得滾了幾圈,然後扶住靳如焦急的問:「夫人!您怎麼樣?沒出什麼事吧!」
靳如喘着氣搖頭,聲音有些顫抖:「沒、沒事。」
景月看她確實沒事,上前就想去揍在地上哀叫的蕭軒,卻發現靳如抓着她胳膊的手止不住的顫抖,她停住動作,看到靳如強忍着驚怕的樣子,趕緊扶着她坐下,滿臉愧疚的說:「對不起,夫人,讓您受驚了。」
靳如強笑一下,有心想安慰她,卻想到小眉受了傷,緊張的說:「小眉受傷了,快看看怎麼樣了。」
那頭的蕭軒已經緩過神,知道景月不好惹,滿布血絲的眼睛恨看了她們一眼,爬起來狼狽的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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