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寧走後,風青雲才呆呆地反應過來,往後一看,只見站在他身後的一個人,倒在地上,滿面是血,回去之後,風青雲才知道他走到房間門口聞到了那股濃烈的味道,忍不住捂住了鼻子。結果他的鼻子跟手指同甘苦共患難,一塊兒骨折了。
風青雲也有了火氣,對着正要出門的伏寧吼道:「站住!」
伏寧就跟沒聽見一樣,快步走了出去。
秦楓暗暗好笑。
風青雲也沒轍,他也不能真拿伏寧怎麼樣。
「這裏真臭!孟姐姐,快帶我們換個地方。」毛小陶對於這個風青雲沒有一點好感,就當沒看見他,而且這話一語雙關,既是說明實際情況,又是對風青雲的諷刺。反正又秦楓在這裏,那個風青雲也不能拿自己怎麼樣。
毛小陶得意洋洋地想着,同時朝風青雲看了一眼。
風青雲混跡商場多年,毛小陶這個丫頭片子打的什麼主意,他怎麼能不清楚?本來今天來這裏就是憋着一肚子火,沒想到剛進門就被伏寧欺負了一把,更沒想到的是這居然是個兩連擊,後面還有毛小陶這個古靈精怪的丫頭片子等着。
風青雲強壓心頭怒火,對身後的人道:「把他送醫院去。」
這邊孟瀾也起身,從沙發上跳了出去,秦楓跟毛小陶有樣學樣,一個個從風青雲的面前走過,連看都沒看他一眼。
風青雲的怒氣瞬間飆升到滿格。今天各種不順,殺人的心都有。
三人換了個包間,獨留風青雲在原地。風青雲深吸口氣,閉眼了三五秒鐘,才強忍怒火。然而吸進來的都是惡臭的空氣,其中瀰漫着一股發酸的酒味,讓他差點沒吐。風青雲臨走時不得不使勁踢了一下門檻以示發泄。
進了新的包間中,風青雲看看三個人,都好像是沒瞧見自己似的,哪怕是一條狗站在門口,他們也不會是這個態度,這真是太特麼可惡了。
風青雲一邊惱火地想着,一邊卻笑了起來:「我把四叔抓了起來,怎麼處置,秦大少你看着辦。」
這是他昨夜一夜思量之後的結果。四叔肯定不能留了,起碼不能留在身邊。他猜測秦楓之所以到現在沒動手,估計是想考驗考驗他,看看他到底什麼態度。雖然現在來看,秦楓暫時還沒有什麼能量,但是風青雲卻總是覺得,秦楓絕對不是久居人下之人。
權衡了一番利弊,首先是這個時候,肯定沒人會幫助自己。這簡直是一定的。這件事也是風青雲最為後悔的事情,早知道這個秦楓這麼對付,要麼找幾個盟友一塊兒,要麼就緩動手,等待着最好的時機。前面幾次貿然出手,已經是犯了大忌,雖然沒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影響,但已經打草驚蛇。
這次再出手,也確實是風青雲考慮不周了。只是那天着實被氣得狠了,不得不採取一些手段,才能平息心中的怒火。
必須要先穩住秦楓,然後一擊致命。
這是風青雲考慮得出來的結果。
所以,他決定犧牲掉四叔。
當他把這個結果告訴陳老四的時候,陳老四居然笑了:「好哇,你個娃學的真不賴,這些年,你的長進是真不少!」
風青雲根本就沒理會話中的諷刺意味,只是接着說道:「四叔,這是您老人家教的好!我這也是跟您學的。」
風青雲這話倒是沒有說錯,當年陳老四在帝都混的時候,曾經也是這麼個情況,他毫不留情地將老大賣了,這才能活到今天。這件事陳老四對誰也沒提起過,可是事情太大,想掩蓋也掩蓋不了,只要留心一打聽,就都知道了。
這也是為什麼陳老四要躲在風青雲的勢力範圍之內。
陳老四仰天大笑:「報應啊,報應啊!不過,」陳老四站了起來,步步緊逼:「你也別太得意,早晚你也會有這麼一天!」
風青雲沉默,做到他這個份上,什麼都已經清楚了,刀尖上舔血,指不定哪天就是自己的血。不過這些年倒是真沒少受到陳老四的幫助……
趁着風青雲正在走神的時機,陳老四忽然發難,朝向風青雲撲去,風青雲猝不及防,被撲倒在地。陳老四如同一隻老狗一樣,張開被煙酒熏壞的嘴,死死咬住風青雲的脖子。
疼痛鑽心入骨,陳老四是真下了狠心,風青雲一邊大聲喊道:「來人!來人!你個老不死的狗東西!!」,一邊胡亂拍打着陳老四的頭皮,試圖掙脫,然而這個陳老四看起來瘦小無比,但卻能死死壓住風青雲。
直到風青雲的人進來,才把他救了出來。風青雲的脖子上被撕掉了一塊肉,一摸之下,疼痛難忍,大怒,對正在一邊挨打,一邊發出狂笑的陳老四大聲喊道:「給我打死他!次奧,瘋子!狗都不如!」
這一頓把陳老四打得口吐鮮血,蜷縮在地上奄奄一息,風青雲包紮好之後重新又回來,對地上的陳老四說道:「我欠你的,今天算是還清了,以後你到底如何,看秦楓如何處置。走。」
風青雲把陳老四獨自丟在房間中,並且用繩子捆好,其實捆還是不捆都無所謂,陳老四已經動彈不得了。
風青雲把一切都處理好,這才找到了秦楓,先用陳老四緩解一下秦楓的怒火,這件事情先過去了再說,等以後有了機會再來下手。
秦楓癱在卡座沙發上說道:「這是你們自己家的事,你問我幹嘛?」
風青雲說道:「那好,我這四叔做了傷天害理的事情,我也不能把他怎樣,只能交給警察,這還需要季末兄弟配合一下。」說完也沒再留下,直接就走掉了。
等腳步聲已經聽不到,毛小陶好奇地問道:「怎麼回事?他四叔是誰?」
秦楓冷哼了一聲,把事情的前因後果都說了一遍,之後才道:「他這是想先把自己摘乾淨了,想得倒美,這件事要是這麼算完了,豈不是白白浪費了我一夜的追逐!」
孟瀾思考了一會兒,接着道:「可是這樣風青雲沒什麼損失啊,也不過是四叔沒了,他自己還是安然無恙。」
孟瀾的疑問跟毛小陶的疑問差不多,兩人都是這麼個想法,這事做的也太迂迴了,明明可以直接把陳老四做掉或者送到警察局,為什麼還要放家裏一夜,然後再給送回去呢?
秦楓說道:「你們也太小看陳老四了吧?陳老四在道上混了多年,難道就這麼點本事?」
陳老四的身份,秦楓一早就查清楚了。那還是很早的時候,為了徹底摸清楚風青雲這個人,秦楓暗中調查了一番。陳老四就是在那個時候出現在秦楓面前的,這個人引起了秦楓的關注,特意做了一番詳細的調查,將陳老四所做的事情都一一查了個清楚。
原本這人一直不露面,秦楓也抓不住什麼把柄,在這上面也不好做文章,現在好不容易逮到了這個機會,秦楓可要大大地施展一番拳腳了。
「具體的計劃——」秦楓頓了頓,說道:「具體的計劃現在不告訴你們,等等你們就知道了。」
兩天後,西京第一監獄。
渾身是傷的陳老四被拖了進去。
風青雲說道做到,真把陳老四給送進了監獄中。
監獄中是一個更為獨特的江湖,陳老四被送進去的第一天,有一個壯年大漢,帶着一群人圍了上去。那壯年大漢笑呵呵地道:「老頭兒,到了這裏,你要知道規矩,先打一頓,洗三個月襪子,什麼都好說。」
陳老四看着臉上帶着一道刀疤的大漢說道:「嘿嘿,楊五弟,沒想到你在這裏還是過得不錯啊。」
壯年大漢大吃一驚,慌忙蹲下身子仔細一看,失聲道:「四哥!你怎麼會在這裏?」說話間,兩人都想起這麼多年的分別,不由抱頭痛哭起來。哭了一陣,那個叫楊五兒的對身邊的眾多犯人說道:「你們一個個都給我記住,以後,這位也是你們的爺!都給老子好好伺候着,否則後果你們知道!」
吩咐完之後,壯年大漢命人扶着陳老四在一旁坐下,趕走了眾人,楊五弟這才問道:「四哥,這麼多年過去,你都去哪兒了?過的還好嗎?怎麼又會來到這個地方?」
楊五弟一連串的提問,卻只換回來陳老四的一句感嘆:「哎,一言難盡啊……」
陳老四把離開那麼多年發生的事情給楊五撿些重要的說了一番,卻把風青雲最近的事情說得十分詳細。楊五一聽勃然大怒:「四哥,你等着,我這就找人去打死那個姓風的!」
陳老四一把拉住楊五,說道:「這件事倒是不着急。我原本已經是萬念俱灰了,真沒想到能在這兒見到你,你四哥這輩子一事無成,沒了本事,現在又被人打殘。五弟,這件事哥哥只能拜託給你,幫我報仇,哥哥一輩子念着你的好。」
楊五說道:「哥哥這是說哪裏話,在我看來不過是舉手之勞,你別着急,我現在就去找人。」
陳老四說:「五弟還是這麼着急的性子,不急不急,咱們兄弟這麼多年沒見,總該好好敘敘舊。」
兩人當即在院子裏說了半天,放風時間結束,兩人各自回房間,楊五卻被風青雲弄得火氣極大,進去打了同宿舍的兩個人一頓這才好了點,之後對兩人說:「明天,去給外面送信,風青雲,包子。」
包子這個詞兒,是他們獨有的黑話,什麼叫包子?肉在裏面,裏面黑乎乎的什麼也看不見,跟墳頭有點相似,所以殺掉這個人,他們一般都說是包子。
然而,當天夜晚,監獄中發生一件大事,陳老四自殺了。
消息很快就傳到了風青雲的耳朵中,風青雲愣住了,對陳老四的選擇不理解,他隱隱覺得這件事有些不對,於是找出來秦楓送來的陳老四手機,打開翻看了一下,忽然說道:「糟糕,中了秦楓那小子的奸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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