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楓略微有些奇怪地看着這個小男孩,只見他的身子瘦瘦弱弱的,完全沒有同齡人的那種身材,幾乎一陣稍微大點的風就能把他吹走了。胳膊腿跟火柴棍似的,跟村子裏的其他孩子也不一樣,這裏的孩子雖然日子過得並不好,但是能看出來每個人都非常開心,也挺健康的,而這個孩子則完全不是這種情況,他的臉上呈現出一種病態的白色,神情也跟這裏的人格格不入。
井田上二的妻子是一個溫婉賢惠的女人,即便是在深山中,並沒有多少見識,可也絲毫看不出來她愚昧無知,反而知書達理,井田上二得意洋洋地向秦楓介紹了她的妻子,名字叫做上田香織,也是這個村裏的人,見過面之後,香織便去做飯,井田上二便跟秦楓聊了起來。
秦楓最為好奇的是,這個村子為什麼不搬出去住?也才這麼幾個人,偏偏要在這個幾乎與世隔絕的地方,世世代代生存下去。不過他也沒有這麼直接地問,而是問起了這個村子裏的來歷,井田上二說自己也記不清這個村子的歷史到底有多少年了。
「哎呀,這些東西都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我記得有人說是戰國,有人說是神武1300年左右搬來的,具體的就難說了。」
井田上二如此說道,不過他說的秦楓有點迷糊,張教授解釋了一下:「神武是日本的獨創的紀年方式,以第一代天皇神武天皇繼位算起,大約是公元前600年左右,神武1300年,大約相當於我國的唐朝中期。」
秦楓這才恍然大悟,至於戰國時期,那是更近一點的事情了,大致相當於我國的明朝時期,著名的豐臣秀吉、德川家康都是這一時代的人物。這麼說說來這裏的歷史可謂是十分悠久了,不過想到這裏竟然沒有明確的歷史,他也覺得有些吃驚,一般來說村子裏都有志之類的東西,或者說是墓碑啊什麼的,經過現代的技術稍微進行考證一下,就能查到整個村子的真正來源。
不過又是轉念一想,日本人的歷史雖然長,但是他們的知識分子卻比較少,以這個村子的人口數量來說,估計剛開始來的時候也沒那麼多人,其中有識字的人的概率,恐怕就會更低了。
「那這個村子的歷史夠悠久了。」秦楓一邊說,一邊打量着周圍的環境,忽然他瞥見了正屋中供奉的神位有些奇怪。
日本人供奉的神位,一般人就是天照大御,不過由於日本人認為天皇就是天照大御的子孫,因此一般人也是對天皇家族比較崇拜一點,有些人為天皇供奉生靈——也就是說天皇活着的時就開始供奉,而有一部分人的信仰則比較龐雜,有些供奉華夏的布袋和尚,有些供奉福祿壽,有些則是大黑天惠比須等等神位。而井田上二供奉的神一點都不像是這些。
神像大約有一個成人手掌的高度,做得非常精緻,不過穿着打扮可就有些怪異了,上身是個類似於輕紗的東西,不過能夠明顯地看到乳房,這說明輕紗是透明的,下身則穿着一個長長的褲子,也是透明的,露着生殖器。
姿勢也非常奇怪,一般的神像要麼是坐姿,要麼是站姿,不過雙手則必須是捏着手印、或者是拿着東西之類的,而眉目則必定看着人,嘴角似笑非笑。但這個神像是站姿,雙手捧着一個什麼東東西,太小實在看不清楚,抬頭望着天,似乎是要把這個東西獻給上天一樣。
他的面孔一看就是西方面孔,難道是耶穌,也不對?從來沒有見到過耶穌有這樣的神像,而且一般的教徒家中也不會供奉耶穌像。
秦楓本想用手指着神像問一下,不過一想這是神像,不能用手指,轉而放下問道:「咦,井田君,這裏供奉的是什麼?」
井田上二看了一眼,說道:「哦,這是供奉的大明王。」
秦楓想了一下,明王這個人物倒是有,不過是佛教的神,日本的佛教又都是經由華夏傳過去的,所以明王應當是跟華夏的差不多才對,但是秦楓想破了腦袋,在國內肯定不會有這樣的明王雕像,即便魏晉南北朝時期,佛教無論是建築還是雕塑都跟傾向於西方,也不會出現這種雕像。
看到秦楓的疑惑,井田上二說道:「這是我們特有的神,別的地方是不會供奉的。」
秦楓揚起眉毛,用升調說了一個字:「哦?」本來想這件事張教授應當有所耳聞的,因此轉頭看了一下張教授,不料卻發現張教授臉色發白,額頭上冷汗一直往外冒,手也經不住有些微微顫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神像一言不發。
「張教授?教授?」秦楓連續喊了幾聲,教授才忽然回過神來,啊地叫了一身,說道:「我沒事,我沒事。」
秦楓有些狐疑,張教授難道認識這個雕像?或者說他知道這個雕像的含義,不然怎麼會有這麼個反應?這個張教授真是越來越古怪了。
井田上二哈哈一笑,說道:「這個神據說是我們的祖先留在這裏的主要原因,他能讓這裏的土地變得肥沃,讓這裏的牲畜興旺。我們的祖先為了逃避戰亂也就來到來這裏,大明王幫助我們的祖先在這裏生存下來,所以我們的祖先就把他供奉為神,原先還有一個村子也供奉這位神,不過現在這個村子沒人了。」
「什麼村子?」秦楓隨口問了一句,不料井田上二的臉色立刻變得不怎麼好看了,十分生硬地轉換了話題:「我去看看飯菜有沒有做好。」
「張教授,你認識這個雕像?」秦楓看到井田上二一走,立刻用漢語逼問張教授,這個人肯定知道一些事情,不然這種反應實在是沒有理由。但是秦楓得到的答案則是:「不知道。」
秦楓立刻滿腔怒火,壓低了聲音:「別忘了我們的目的!如果你有情況不跟我說,以後還能怎麼走下去?沒有信任,以後乾脆各走各的!」
張教授看着秦楓,他的眼中帶着淚水,忽然就掩面痛哭起來。聽到聲音的井田上二趕緊出來,看到張教授的模樣還以為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於是便問道:「他怎麼了?」秦楓搖搖頭,張教授一直都表現得非常正常,怎麼會突然就哭起來了呢?像個瘋子一樣。
張教授哭的非常傷心,任誰都勸不住,秦楓有點生氣了:「你這是幹嘛?井田君,麻煩你派人把他送到外面去,我可以給你一點酬勞,感謝你的幫忙。」
井田上二立刻擺擺手:「不用不用。」說完這兩句話也卡住了,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張教授雙手捂臉,蹬蹬蹬跑了出去,井田上二正要去追被秦楓攔住:「不管他!」這時秦楓看到那個小男孩子站在門口,臉上帶着驚恐的表情,看着他。
秦楓心中感到詫異,抬頭再看的時候,小孩已經跑了,他若有所思地看了一下。井田上二的聲音則追着男孩飄了很遠:「誰叫你出來!」
一刻鐘後張教授回來了,臉上雖然還帶着淚痕,情緒已經平靜下來了,張教授說道:「對不起失態了。」
秦楓還在生氣,就沒有搭理他,飯菜都已經做好了,這時卻有很多鄰居都來到這裏,他們帶着各種飯菜來給秦楓吃,井田上二在院子裏擺上了兩張桌子,上面放着非常多的菜,雖然都是一些山野菜餚,看起來卻很有風味,還有一些不知名的動物肉。
井田上二解釋道:「這是我們這裏的規矩,只要有客人來,我們全村都會招待的,不過幸好,這裏也沒多少客人來。哈哈。」
有些村民還帶上了自己釀造的酒,打開之後,果香撲鼻,這裏什麼東西都不是很多,果子卻遍地都是,用果子釀酒在正常不過了。席間很多人吃的很開心,秦楓也覺得非常開心,講了一些自己經歷過的有趣的事情,逗得村民喜笑顏開,氣氛非常熱烈。
吃得快要差不多了,秦楓覺得時機成熟了,於是便問道:「我聽說這附近有個叫做杉澤村的村子,你們聽過沒?」話剛一出口,就好像大夏天的突然下雪了一樣,熱烈的氣氛立刻變得令人難以忍受。秦楓知道說錯話了,不過他完全不覺得這句話有什麼問題。
有人立刻將自己的東西帶走了,這一開頭就好像是洪水開閘一樣。人們都好像是躲避瘟疫一樣,躲開了秦楓跟張教授,剛才的歡聲笑語好像被突然切斷,連一點綿延都沒有就變成了一片沉默,除了收拾杯盞時候偶爾輕輕的碰撞聲音之外,再也沒有任何多餘的聲音。
井田上二站在秦楓的面前,生硬地說道:「你為什麼還不走!這裏不歡迎你。」
說完直接把秦楓的筷子奪走,連他面前的碟子也都撤了去,香織踩着小碎步跑過來,將盤子杯子都收走,井田上二走進房間中,將秦楓他們的東西丟了出來:「快走!」
秦楓十分生氣,猛然站起來說道:「我要是有什麼做的不對的地方,你可以提出來,但是你這樣是什麼意思?」
井田上二不回答,這時他發現剛才走出門外的村民們又都回來了,個個手中拿着鋤頭當做武器,看樣子秦楓要是有什麼舉動,他們會立刻反擊,個個沉默如石頭,臉色鐵青。秦楓的腦中急速地旋轉,杉澤村是這個小地方村民不可描述的東西,他們一定知道有什麼關於杉澤的消息。
張教授忽然拉了一下秦楓,從地上撿起東西,鞠躬給周圍的村民道歉,然後拉着秦楓飛也似地逃了出去。
秦楓怒道:「你幹嘛?這些村子太欺負人了。」
張教授把東西放在地上,氣喘吁吁地說道:「我知道,可是咱們是在別人的地盤上,你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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