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相（gl） 112.第一百一十二章
&太醫？」被余奇書的話驚得一愣神, 竇馳頓了片刻，起手攙住余奇書道, 「奇書，你做了何事？」
&書並未動手!」急匆匆拉着竇馳往外行，余奇書道，「只是父親大人太任性……」
&相如何了？」不知屋內發生過何事, 竇馳拽住余奇書, 「奇書, 行事莫要如此慌亂！請太醫須得聖上旨意, 並非你我二人前去，便能尋來太醫……」
未因竇馳的言語停步，余奇書低聲道：「那便是去尋個大夫來也好！」
&是尋普通大夫, 哪裏需要你這少爺親歷親為？」轉頭尋來一個立在一旁的婢子, 竇馳吩咐道，「去尋管家來！」
&點頭從竇馳跟前離去, 婢子唇間含笑。
見屋內出了這般大動靜，府中人卻熟視無睹，余奇書大驚：「這府上人怎會如此……」
&知輕重？」冷哼着接過余奇書的話頭, 竇馳道，「奇書，你這毛毛躁躁的性子何時能改？此處是余相的府上……余相在朝中也不是等閒之輩，怎會連婢子都調教不好？」
&他方才的舉止是有意詐我？」余奇書惱怒地將拳頭攥緊, 「真是欺人太甚！」
&才發生了何事？」不明余奇書為何事憤慨, 竇馳拍拍余奇書的肩道, 「今日尋折一事，奇書做的甚好……余相方才做了何事，竟是能惹得奇書你這般不悅？」
&事……無事……」余奇書斂袖朝竇馳見過禮後，低聲道，「且容奇書去屋內瞧瞧再說……」
&何可瞧的？」記得余慕嫻在屋內時，曾喊了一聲「逆子」，竇馳半真半假道，「奇書，你可是與余相為難了？」
&書並未與父親作難。」余奇書搖頭以示清白，「但，父親卻是處處與奇書作對。」
&知相爺在何事上為難我徒了？」竇馳隨余奇書朝余慕嫻所在的庭院走。
余奇書抿唇道：「奇書想要叔父認祖歸宗。」
&竇將軍一直姓竇不是？」想過馮氏的兵權是因竇方才勉強奪來，竇馳抿唇道，「竇將軍不姓>
&叔父與奇書說過，他想葬到父親這頭。」余奇書鎖眉，「父親說，此事不可為！」
&後你便傷了相爺？」皺眉望着眼底的些許血跡，竇馳心道，他真是低估了余奇書。
原以為余奇書會念着余慕嫻給竇順的恩情，對其手下留情。
誰曾想，不過是眨眼的功夫，這兩人便兵戎相見。
&爺！您還是快將您手上的刀刃收起來！」佯裝慌亂地將余慕嫻手中的刀柄奪下，竇馳扶着余慕嫻往一旁坐好。
&兒又回來了？」正面望着立在門口的余奇書，余慕嫻指着被竇馳丟到一旁的刀鞘道，「竇順的刀在那……」
&斜目望了眼被丟到一旁的刀，余奇書道，「奇書看到了。」
&是看到了，便該信我之言。」輕咳着將身子擺正，余慕嫻扭頭與竇馳道，「竇夫子，今日真是難為你了……」
&爺這是說哪裏話……明明是馳為難了相爺才是……」低聲與余慕嫻閒話片刻，竇馳望着余慕嫻額上的血，低聲問道，「相爺這頭是怎麼了？」
&了一下。」揚手指了指地上的碎瓷片，余慕嫻道，「此物還是長公主賜的……」
見余慕嫻滿面皆是哀戚之色，竇馳看了余奇書一眼，繼續問：「可是奇書砸的？」
&也！非也！」大笑着從椅上起身，余慕嫻高聲道，「怎會是奇書砸的？是本相自己砸的！自己砸的！公主已去北地，慕嫻一人，怎可獨活？怎可獨活？」
察覺余慕嫻此刻竟是因一個花瓶入了魔障，竇馳亦是六神無主。
擰眉想過宮中的消息，竇馳安撫道：「相爺！長公主只是去了北地，並未有人言其離世啊！」
&她不會回來了不是？」彎眉與竇馳一笑，余慕嫻俯身去拾落在地上的刀鞘。
殷紅的血順着面頰淌到鞘上，不過眨眼功夫，便匯出了一朵不知名的花。
&公主來尋本相了……」輕嘆着將盛血的刀鞘橫到竇馳眼底，余慕嫻忽地靜了下來。
見余慕嫻靜了，竇馳便知此時定是要喚御醫了。
揚手與余奇書打個手勢，竇馳快步從余府折回楚宮請旨。
&是知曉了？」目送着竇馳的背影，余慕嫻彎眉與余奇書一笑，「竇夫子原就是聖上那處的人……彼時讓你與他學藝，看重的便是其才學……」
&書懂了。」收袖跪到余慕嫻面前，余奇書道，「辛苦父親了。」
&妨。」起手將余奇書扶起，余慕嫻道，「我兒今日這齣戲演得不錯……只是疏忽了一點……」
&余奇書平目望着已是低了自己半頭的余慕嫻道，「不知是何處？請父親傳道。」
&余慕嫻轉身將余奇書讓到身後，「奇書要記得，竇夫子教你無非二事。一者，傳其術，二者，克吾身……今日奇書你雖在竇夫子跟前，表明了與為父勢不兩立，卻忘了在其跟前，顯貪慾……」
&欲？」皺眉想過竇馳從來不言官，不言禮，余奇書不解，「奇書為何要在竇夫子跟前顯貪慾？奇書以為，竇夫子不愛名，不愛禮，只是忠於聖上……」
&余慕嫻眸底閃過一絲輕笑，「這卻是我兒眼拙了。」
&家人沒有不愛權的。」覆手立在窗前，余慕嫻道，「奇書要記下，這世上，凡是被人言『不慕名利之人』，定是追名逐利之徒……」
&是為何？」余奇書緊袖。
余慕嫻笑道：「盜亦有道……沽名釣譽原就是門學問……」
&奇書待會兒便去府門前等竇夫子……」余奇書緊跟在余慕嫻身後。
&卻是不妥……」余慕嫻搖頭道，「待會你便跪在為父門口，滴水不沾……直到聖上來府上見你……」
余奇書訝然：「聖人為何回來余府見奇書？」
&上不來府上，天下人如何知我兒賢德？」勾唇記起當年楚宏儒巡街救羅昌，余慕嫻暗嘆，真是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
彼時，楚宏儒不過是想保命，誰料事終得了個好名聲。
而今朝，余奇書承了余順的遺命，又陰差陽錯地得了竇馳的賞識。
&日本相會退了相印，亦會認下竇順的遺子……」啟唇與余奇書一個交代，余慕嫻轉頭望着余奇書道，「記住你說過的話……」
&余奇書跪地與余慕嫻叩頭道，「奇書此生只效忠長公主一人。」
&揮袖讓余奇書跪到門外，余慕嫻脫履上榻，側臥出一幅虛脫的模樣，靜待着楚宏儒前來。
楚宏儒到余府的時候是夜裏。
余慕嫻未眠，余奇書亦未眠。
提燈望着跪在階前的男子，楚宏儒在其跟前定了半天。
&何罰跪？」因楚宏儒出宮時，身上着了斗篷，余奇書並未認出來人。
&親並未罰奇書。」小聲與來人應了半句，余奇書道，「這位大人還是不要入內了……早是太醫已來看過，說並無大礙……」
被余奇書阻住，楚宏儒眯眯眼：「你怎知我是大人？」
&深人靜時，入府的，除了盜賊，便只有大人……」余奇書低聲道，「父親曾交與奇書，這盜賊與大人並無異處……只是大人的名氣好聽的，盜賊的名氣齷齪些……都是從百姓手中拿銀子，都是悄無聲息，都是怕硬欺軟……」
&這說，卻是不怕大人我發怒？」許久未遇到刺頭，楚宏儒對階上的男子起了幾分好奇，「余相該是教過你，遇到大人，該低頭……」
&余奇書點頭道，「奇書此時不就低着頭麼？」
&楚宏儒還想再言，卻聞身後傳來了腳步聲。
&上，你怎是來了？」舉袖將燭火護住，余慕嫻與余奇書吩咐道，「奇書，還不快與聖上奉茶……」
&卿今日真是驚險！」抬足與余慕嫻一同入室，楚宏儒盯着余慕嫻頭上的纏布看了半天。
&真那般難熬麼？」記過竇馳所言的，余慕嫻憂思成疾，楚宏儒長嘆一聲，「寡人前日還收到了姝兒的信，她言北地萬事皆好……」
&嗎？」慢慢地將燭台放到案上，余慕嫻道，「這般臣便是放心了……」
&上該是看到竇夫子交與您的摺子了……」余慕嫻殷切地望着楚宏儒，「臣以為，廢稅之事，不可操之過急……但若是聖上想為，那折上之言，足以成事……」
&此事該交與誰去辦呢？」
盯着余慕嫻的眼睛，楚宏儒等着其口中吐出他想聽的名字。
&以為，奇書合適。」凝神答上楚宏儒，余慕嫻道，「辭官的摺子臣已是寫好了……明日朝時，竇夫子便會替臣地上了那份摺子……」
&書嗎？」回頭望了望端茶過來的男子，楚宏儒笑道，「余卿收了個好兒子……」
余慕嫻彎眉，「聖上這般說，臣便是安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