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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相>
天元二年開春。
杜再思命吏部依條律為各部新補的官員造冊。
待冊造好, 杜再思便邀余慕嫻一同往宮中面聖。
面聖一事, 原不必邀余慕嫻,但想過年前朝中那場因庫銀而起的風波, 杜再思便覺得邀上余慕嫻更為穩妥。
拿定主意, 杜再思即攜折驅車前往新余府。
余慕嫻舊時的府邸離他杜府不遠,不過區區幾步路程。
但自打余慕嫻復歸相位,宮中便新賜了余慕嫻一棟宅子。
那宅子, 不說豪奢, 用料卻是極上乘。
若不是余慕嫻其人生性敦厚,怕是在朝中也會召至不少是非。
好在前時竇夫子辭官一事替其擋了不少風頭。
不然,想必其新宅也住不安穩。
杜再思入神地琢磨着見余慕嫻時的言語,以至車夫喚了他半晌也未察覺。
&相!杜相!」
車夫「叮叮噹噹」敲了半天,杜再思悻悻地從車輦中探出頭。
&府到了?」
&躬身將杜再思迎下車輦, 馬夫預着上前去敲門, 卻被杜再思攔住。
&是我來吧!」側身將馬夫攬下, 杜再思起手去敲余府門。
&相?」余府的家僕拉開府門,「您今晨是……」
&相可是起身了?」溫笑着與余府的家僕問候,杜再思朝着家僕見了個禮。
&家僕躬身與杜再思見了禮,訕笑道,「相爺是起身了,>
&便見客?」不知余府院內是何光景,杜再思也未往府內瞧, 「本想今日來尋相爺是有大事相商, 還勞你去與相爺遞一拜帖……」
&家僕犯難。
此時相爺正在與長公主對弈, 實在是無暇與見客。
&麼,相爺府上有人?」鎖眉將視線轉到家僕身上,杜再思道,「不知相爺府上是何人,竟累得余相連見本相的間隙都尋不出……」
&相……您別為難小的……」賠笑接過杜再思的拜帖,家僕起手合上了門。
見眨眼便吃了一記閉門羹,杜再思心生不悅。
早知如此,他便喚車夫前來敲門。
斂袖折回車上,杜再思命車夫立在余府門口靜候家僕答話。
家僕攜着拜帖行至庭中,余慕嫻正與楚玉姝在興頭上。
隨手讓過楚玉姝兩三步,余慕嫻夾着棋子笑道:「殿下這棋術真是日益精進了……」
&不得姐姐……」彎眉將余慕嫻的棋路堵死,楚玉姝道,「竟是不知不覺過了一夜……」
&是可惜了美人在側……」不經意地揚眉將視線停留在楚玉姝身上,余慕嫻輕笑道,「臣真是愧對了殿下的夜訪……」
&會?」楚玉姝輕笑,「若不是姐姐遵禮,姝兒又怎敢夜訪余府……」
&今天已是明了,殿下可是要歸去了?」起身將楚玉姝扶起,余慕嫻伴着楚玉姝在庭中慢行了幾步,「殿下所言的北征一事,臣已是想過……臣還是覺得聖上要慎重行事……」
&麼,姐姐有更好的想法?」聞余慕嫻對北征有異議,楚玉姝眨眨眼,「姝兒以為此時正是北征的好時機……」
&殿下可曾想過朝中諸事該如何是好?」躬身替楚玉姝撩開珠簾,余慕嫻道,「臣以為,聖上初臨天下,還離不得殿下輔佐……」
&朝中已無對手不是?」楚玉姝皺眉道,「自竇馳辭官後,鍾羽也跟着還兵權於朝……如今掌兵之人,除過六郡掌兵之人,便只有羅昌與新任的兵部尚書李莽兩人……姝兒以為,姝兒只要駕馭了這八人,便能所向披靡……」
&是這般說沒錯,但臣總覺此事太過於順利……」揮手命婢子與楚玉姝奉茶,余慕嫻低聲道,「殿下不覺得籌銀一事,格外蹊蹺麼?」
&姐覺得何處蹊蹺?」起手放下茶杯,楚玉姝將視線轉到余慕嫻身上,「姝兒只覺姐姐處事周密,才會有這般奇效……」
余慕嫻道:「可原想着庫銀只斂回舊時的便足矣……如今卻是多出了兩番……依舊時言,先帝在位時,免稅初行,朝臣並無多少庫銀可用於侵吞……」
楚玉姝抿唇:「姐姐是說,有人在等着姝兒去北征,命示意手下人往國庫中堆積庫銀?」
&下冰雪聰明……臣正是這般想的……」柔柔與楚玉姝一笑,余慕嫻低聲道,「故而臣言,此次北征急不得……」
&徵兵的密文在年前已發往諸部了……若是本殿沒有記錯,許是下月聖上便會下旨要姝兒起行……」覆手從座上起身,楚玉姝道,「姐姐,此次機會姝兒不能錯過……若是錯過了此次,姝兒卻不知下次要到何時……」
&下既是這般說,便請許臣隨行!」直身與楚玉姝一拜,余慕嫻道,「雖未至山窮水盡之際,臣卻不願與殿下再因些許雜事相離……」
&聞余慕嫻生了與她一同北上的心思,楚玉姝蹙眉道,「姐姐當真想與姝兒一同前往?」
余慕嫻不假思索:>
&是這般,姐姐跟着一起去也好……若是生了什麼變故,也好有照應……」轉眸握緊余慕嫻的手,楚玉姝淡淡一笑,「但於此事前,姝兒覺得應先將你我二人的婚事辦了……」
&見楚玉姝這般快便做了決斷,余慕嫻展顏一笑,「何必如此匆忙?」
&如何算的上匆忙?如今天下初平……正是好時節!」低笑着將此事定下,楚玉姝彎眉從側門離去。
將楚玉姝送至門口,余慕嫻道:「臣等着殿下再來……」
&定。」啟唇與余慕嫻一個肯定的答覆,楚玉姝由宮婢擁着上了車輦。
聽着車輪從石板上碾過,余慕嫻輕嘆一聲,正要關門,卻見管家遞上了一張拜帖。
&爺,杜相已在門口等了良久……」打量着余慕嫻的臉色,管家小心翼翼道。
&為何事?」含笑接過管家手中的拜帖,余慕嫻轉步朝前門走。
自朝中死了幾個大員,余府上下便對她多了幾分畏懼。
&的不知。」伸手替余慕嫻拉開門栓,管家後退半步,將余慕嫻讓至門前。
余慕嫻見狀,即邁出府門張望了幾眼。
杜府的車輦還停在她府前。
她卻沒瞧到杜再思的身影。
&相?」憑空喊了杜再思聲,余慕嫻並未朝車輦那處行。
&相?」聽到了余慕嫻的呼聲,杜再思迅速鑽出了車輦。
將視線放在杜再思的身後,余慕嫻毛骨悚然。
&心——」迅速朝杜再思跑去,余慕嫻身後傳來「嗖」的一聲。
&爺——」
一連幾聲驚呼,將立在余府門口的眾人驚出了一身冷汗。
&人行刺!」杜再思的車夫率先醒悟到方才發生了何事,遂大喊道,「抓刺客!抓刺客!」
余府眾仆見狀,忙將杜再思與余慕嫻圍到中央。
余府的護院道:「相爺且先回府!」
&鎮定地應上一聲,余慕嫻揚手邀杜再思入府。
&爺不怕?」抬手抹了抹額上的薄汗,杜再思一臉尷尬。
他只曉得來尋余慕嫻入宮,卻為顧及其安危,委實太過於大意。
&先生不必自責……」淡笑着讓杜再思先行,余慕嫻道,「此事與杜先生無關……」
&終究是因杜某而起……」不敢在余慕嫻跟前托大,杜再思戰戰兢兢地走在余慕嫻身後,「余府的路,杜某不熟……」
&來幾次便熟了……」大步將杜再思領入余府,余慕嫻命婢子燉了碗參湯與杜再思壓驚。
&先生方才可好被嚇着了?」佯裝早已習慣了行刺,余慕嫻泰然自若的坐在椅子上,寬慰道,「杜先生莫要在意這些宵小,他們傷不到我等……」
&方才那箭明明是從相爺身後飛過去了……」顫抖着端起茶碗,杜再思半晌未還神。
&知曉杜再思所言非虛,余慕嫻眸光一寒。
她卻是想不出何人想來刺殺她!
於楚國數載,唯一想在暗裏中置她於死地的只有一人,便是竇馳。
可如今之勢,竇馳已退出了朝堂。
竇方雖與她不合,亦是斷斷想不出刺死她這般腌臢的計良……
如此算來,卻是無人會來行刺了?
閉目將近半年的要事一一想過,余慕嫻不禁又記起早時與楚玉姝言說的庫銀一事。
行刺可是與庫銀有關聯?
想過當下的要事是楚玉姝北征,余慕嫻便與杜再思道:「杜相,這新臣的名冊你可是寫好了?」
&聞余慕嫻道了「杜相」,杜再思心頭一緊。
待瞧到余慕嫻的眼色,杜再思才訕笑道:「就在此處……都是臣糊塗,方才忘記交與殿下……」
&杜相何必如此……都是替聖上辦事……」起身邀着杜再思往宮中行,余慕嫻心道,遇刺一事定要早些告與楚玉姝,以便其思考對策。
&相說的是,都是替聖上辦事……」慌亂地跟在余慕嫻身後,杜再思驚魂未定。
新都何時這般亂了?早前武帝免稅時,也無人敢當街行刺朝中要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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