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不改[綜武俠] 194.道心種魔大法（14）

    說起慈航靜齋來, 這是一個不陌生的名字。

    在顧青還是陰癸派大弟子望舒時，就和慈航靜齋有過深遠的接觸。不說當時慈航靜齋的齋主梵清惠，最終被顧青「引渡」到楊廣宮中作了禍國殃民的妖妃，便是當時梵清惠的師妹碧秀心，她是以身飼魔了「邪王」石之軒, 使得石之軒沒能完成統一魔門的夙願。

    而如今之所以會特意提起碧秀心，那是因為碧秀心似乎給慈航靜齋開創了一個先例：

    以身飼魔。

    再美曰其名點的話，那就是為了天下太平。

    像是如今, 言靜庵她二十年前不是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的，讓「魔師」龐斑就此退隱江湖二十年嗎？這其中內情有點複雜, 但總結下來就是言靜庵以身飼魔不徹底，沒有讓龐斑一生一世都不踏入江湖, 而言靜庵將這一重責又交給了她的弟子靳冰雲，安排靳冰雲來到龐斑身邊，可惜靳冰雲也沒能完成言靜庵的夙願，只能黯然神傷的離開魔師宮。

    而秦夢瑤呢？

    該說幸好慈航靜齋還沒有墮落到一門三飼魔的地步嗎？

    秦夢瑤在武學上的天分才情可以說是奇高，她年紀輕輕的已將《慈航劍典》練就到最高級別的「劍心通明」, 想當年無論梵清惠, 碧秀心還是師妃暄, 甚至是如今的言靜庵, 她們都沒有抵達到這一境界，因而言靜庵是寄希望於秦夢瑤能在武道上打敗龐斑的。

    秦夢瑤會在這檔口踏入江湖, 也正是因為如此。

    白道除了慈航靜齋派出秦夢瑤來對付龐斑外, 還有八派聯盟暗中耗費無數精力培養的十八種子高手, 他們還為狙擊龐斑的計劃起了個名字：

    淺水行動。

    這淺水行動顧名思義，是八派聯盟相信蛟龍也有落難的時刻，龐斑也有游上淺水的時候，而只要這機會一出現，他們便會出動十八種子高手，不擇手段將龐斑除掉。

    嗯……這很白道。

    而對於八派聯盟來說，似乎這個機會已出現了：

    &靈」厲若海在迎風峽上與龐斑決戰，結果竟是厲若海從迎風峽上全身而退！

    厲若海在黑榜上僅僅排名第四，他卻是在和龐斑一決勝負時非死非傷，這說明什麼？除了龐斑有可能功力衰減，他們想不到更為合理的解釋。

    不過八派聯盟也沒有那麼想當然，他們作為正道中除慈航靜齋和淨念禪宗外最有威名的八派，消息自不是一般靈通的，像他們就知道尊信門的前門主，黑榜中排名第二的赤尊信在三個月前，在龐斑的攻擊下便是敗逃，從此不知所蹤。

    而憑這一件事，就知龐斑當時仍是天下第一，無人可敵的。

    注意了，這句話的重點在『當時>

    換句話說，八派聯盟是寄希望於龐斑在這期間的三個月中武功大幅減退的，因為只有這樣他們才會有除魔衛道的大好機會。

    可問題是他們並不能確定。

    因為他們不清楚當日在迎風峽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何厲若海能全身而退？為何本是他們正道領軍人物的風行烈，會在那日之後重歸邪異門？為何龐斑在先前放令擒拿風行烈，後來卻又改變了主意？

    沒等八派聯盟對以上問題調查出個所以然呢，他們倒是得到消息說「魔師」龐斑不日前尋回了一子。

    八派聯盟不禁展開聯想，難道龐斑在迎風峽出乎意料的作為和此子有關？

    這算什麼？

    魔父柔情嗎？

    別開玩笑了，要知道「魔師」龐斑的威名可是盤亘江湖數十年之久，他若是會有這種常人會有的弱點，那他又如何能縱橫江湖數十年之久？

    等等。

    龐斑從前所向披靡，白道想對付他不是一年兩年的了，先前是從沒有發現過此魔君的弱點，所以才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可說不定是龐斑從前沒有弱點，如今他的弱點才現世呢？

    這不是沒有可能的，不是嗎？

    八派聯盟在得出這樣的結論後並沒有選擇冒進，而是派出人馬出去證實這一可能性。一方面他們派人去接觸當日就在現場的風行烈，而且他們覺得風行烈必定會知道更多內-幕；另一方面八派聯盟加緊壯大自身實力，其中就有他們恰好得知了當年和「無上宗師」令東來其名的大俠傅鷹，其遺留在人世間的兵刃「厚背刀」的下落，據傳聞厚背刀中或藏有莫大的秘密，說不定能對他們擊落龐斑有益處。

    先不說八派聯盟去尋風行烈會得到什麼樣的結果，但就來說這厚背刀一事。厚背刀的下落在武昌府韓家，這韓家也算是正道中的武林世家，韓家家主有收藏各式各樣兵刃的愛好，因緣巧合下就得到了一把厚背刀，但韓家家主並不知道那就是大俠傅鷹所有的厚背刀，倒是八派聯盟探得這一消息，就派了幾人來韓府。

    這幾人中有八派聯盟中十八種子高手之一少林派的馬峻聲，另一高手長白派謝峰之子謝青聯，又說起來八派聯盟中一向以少林派、長白派和西寧派為首，其中長白派的不老神仙和少林派的無想僧又是其中最超然的兩個人物，巧得是馬峻聲是無想僧的關門弟子，謝青聯是不老神仙的嫡系傳人。

    不過這都不重要。

    咳。

    此外呢，秦夢瑤奉了師命下山也來到了武昌府，因緣巧合下和八派聯盟的幾人同去了韓府。

    在他們來到韓府後，稍作梳洗後就去了韓府武庫。

    說來韓府武庫是由府上下人韓柏負責打理，韓柏還不到二十歲，穿得雖說是粗衣麻木，但一對眼睛非常精靈，額頭廣闊，令人感到此子他日必非池中之物。

    然後，韓柏就被馬峻聲誣陷殺了謝青聯。

    再然後，他就被打入了黃州府死牢。

    等等，這個走向對嗎？

    說好的金-鱗-豈-是-池-中-物呢？

    其實這個走向很對，先前不是說過在龐斑手下敗走的赤尊信，他就自願躲在黃州府死牢嗎？而韓柏正好也被投入到黃州府死牢，他的牢房隔壁就關着赤尊信。

    更有韓柏他從前是不會武功，但實際上他根骨奇佳，可以說是百年難遇的練武奇才，只是先前在韓府做下人時明珠蒙塵，如今一朝遇到了等待那萬中無一機會的赤尊信，不可謂不是遇到了那可叫他化龍的風雲。

    在赤尊信自報家門後，韓柏簡直是目瞪口呆。

    韓柏因為是在武林世家的韓家做下人，平日裏耳濡目染，聽了不知多少繪影繪聲的武林軼事，武林兩大聖地，八大門派還有黑榜十大高手，邪道三大門派等等他都可以如數家珍，自然知道「盜霸」赤尊信是何方神聖，就是不知道堂堂尊信門門主為何會淪落至此？

    韓柏想到近來武昌府沸沸揚揚的傳聞，福至心靈道：「你會在這裏是因為『魔師』龐斑嗎？」

    赤尊信喟嘆道：「除了他之外，誰還能讓我要找地方藏起來？」

    韓柏若有所思。

    赤尊信不禁想到當時和龐斑交手時的場景，臉上帶着奇怪的神采道：「我曾和他交手，如今回想起來只覺得龐斑不愧是當今第一人，對付他除非上代的無上宗師令東來，又或是大俠傅鷹重回人世，否則目下無人能與之匹敵，或許『覆雨劍』浪翻雲尚有可拼之力……」

    韓柏本來還在想赤尊信提到的傅鷹，聽到赤尊信最後的言語，想起最近江湖中流傳的迎風峽決戰，正要告訴赤尊信『厲若海和龐斑決戰全身而退』，可赤尊信卻做了個阻止的手勢，恍然大悟道：「是了！他的『道心種魔』並不是無懈可擊的，否則我也不會在他全力施展魔功時逃了出來。」

    韓柏又想說話。

    可赤尊信卻自顧自道：「可如此一來他就能推斷出他的魔功有破綻，以他的絕世智能，當能想出補救之法，到時候要制住他就難上加難了，奇怪奇怪！」

    韓柏終於找到說話的機會，卻不顧得他先前想說的，反而是隨着赤尊信的話茬好奇道：「奇怪什麼？」

    赤尊信皺着眉頭道：「我奇怪的是他的道心種魔既然已成，又怎麼會有出現破綻？」

    不過還不等韓柏說什麼，赤尊信又舒展開眉頭：「我想龐斑魔功上的缺陷，大有可能是爐鼎上出現了意想不到的問題，要知道爐鼎難求——」

    說完赤尊信目光炯炯地看向韓柏，韓柏本來有很多疑問要問，比如說什麼是道心種魔，再有什麼是爐鼎，可被赤尊信這麼一看，他什麼疑問都不由得咽了回去，噤若寒蟬道：「前輩為何這般看着我？」

    &算不如天算啊！」赤尊信沒有正面回答韓柏的問題，反而這麼仰天長嘆道。

    魔門的道心入魔傳至如今，所能極為透徹知曉其中法訣的，這世上除了龐斑外，就只有赤尊信了，而赤尊信不僅知道龐斑所修煉的道心種魔，還知道另外一種種魔，這種種魔和由魔入道的道心種魔相反：

    龐斑的是由魔入道，犧牲爐鼎；

    赤尊信的是由道入魔，捨棄自身。

    而就如今赤尊信的打算來講，他將以移神轉魂，將畢生凝聚的精氣神轉嫁到韓柏身上，可以說他是以自身為魔種，而韓柏雖然是爐鼎，但不會像龐斑的道心入魔那般被犧牲，反而會因修煉者的自我犧牲得以被成就。

    日後若是有諸多造化，那說不定能成為可以和龐斑抗衡的高手，而到那時候若是韓柏能替他戰勝龐斑，那也算是他赤尊信大仇得報了！

    韓柏聽完赤尊信的打算後，簡直呆若木雞：「那你會怎麼樣？」

    赤尊信若無其事道：「自然是死得乾乾淨淨。」

    韓柏失聲道：「那怎麼成？」

    赤尊信嘆道：「如果還有其他的辦法，我又怎麼會選擇這麼做？我現在已走投無路，一旦暴露行跡，龐斑必定不會放過我的。」

    韓柏還想說迎風峽上的決戰，只不過他剛張了張嘴，赤尊信就呵斥道：「如果不是看你根骨上佳，我又如何會死馬當活馬醫。你小子若是再婆婆媽媽，我便任由你給人活活悶死。」要不怎麼說人算不如天算呢，韓柏被關入死牢裏來，那嫁禍他的人是想讓他在事發之前死在牢裏的，而赤尊信這逆向的種魔，正是需要爐鼎進入到假死狀態，以便順利激活魔種，達到由道入魔的目的。

    而韓柏被他那麼一喝罵，頓時就把先前要說的話給忘到腦後。

    更何況關於迎風峽決戰的事，韓柏也只是道聽途說，而且他聽韓家主子們私下裏討論，都一致認為那是「魔師」龐斑設下的記，想要迷惑他們正道中人，引誘他們正道中人以卵擊石。

    再退一步說，連赤尊信本人都說了龐斑目前無人能敵，所以即便他說了迎風峽決戰一事，也不會讓赤尊信改變主意的>

    這般的，韓柏就成為了赤尊信的爐鼎，承接了赤尊信以他本身全部精氣神化作的魔種。

    這種種魔本就是比道心種魔還難以達成，沒想到命運就是那麼的神奇，赤尊信這孤注一擲下竟然成功了，以他自身精氣神化作的魔種來到了韓柏體內。

    不僅如此，赤尊信還將他生前的經驗和部分記憶，移植到了韓柏的腦內，但這並不是奪舍，韓柏還是韓柏，只是他不再是以前的韓柏，他將脫胎換骨，將連着赤尊信那一份一起活下去。

    這麼說吧，赤尊信的雖然死了，但他的精華卻能藉由韓柏繼續活下去。

    等等，這話怎麼聽着怪怪的？

    反正呢，韓柏是被練了道心種魔。

    當然了如今他體內的魔種還只是初生，還不夠成熟，需要歷經種種劫難，才可以使他體內的魔種得以蛻變成熟，到那時候才能稱得上魔功大成吧。

    而在赤尊信將自身精氣神為魔種，成功地播種在韓柏體內的下一刻，遠在武昌府魔師宮的顧魔種有所感般的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