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府中關於熊姥姥的線索實在是很少,就是這「熊姥姥」的名稱也都是之前有個新出道的鏢師張放,他就是這樣死的,而他在臨死前和趕來的官差說了兩句話,第一句話就是「熊姥姥的糖炒栗子」,因而官府里在通緝令上就寫了「熊姥姥」。
除此之外,張放在被問到那熊姥姥為何害他時,他用盡力氣說出最後一句話:「因為她每到了月圓之夜,就喜歡殺人。」
這樣一個草菅人命,卻沒有任何目的,單純只為了殺人的老婦人,或許她本就不是個老婦人,說不定是個老頭,又說不定是個年輕姑娘假扮的,讓官府查找起來非常困難,這也就導致了接連有人中招被害。
好在不管是陸小鳳還是顧青,他們在金陵城裏都是有能夠幫得上忙的朋友。
陸小鳳那邊是他從前交過的朋友,顧青這邊就是金陵城的丐幫,他作為祝長生如今不是整個丐幫的座上賓嗎,便是在金陵城也有乞丐們願意幫他打聽,而除了地頭蛇外,丐幫的消息不可謂不是最靈通的,畢竟一個衣衫襤褸的乞丐,就是在街上打滾也不會有人注意的。
司空摘星還在生悶氣,就直愣愣的杵在一邊當自己是柱子,冷不丁就聽那呆瓜祝同陸小鳳說:「司空是因為自己沒有幫上忙而在懊惱嗎?」
陸小鳳那傢伙竟然還附和道:「是呀。」
司空摘星翻了個大白眼,他還就不告訴他們倆他其實知道熊姥姥究竟是誰了!
不過就算司空摘星藏着掖着不說,他們還是很快就從他們托着打聽的人那邊得到了一條有用又不知道該怎麼用的線索。
原來那熊姥姥人老心不老,腳上穿着一雙鮮紅的繡花鞋子,就像是新娘子穿的那種,但上面繡的卻不是鴛鴦,而是只貓頭鷹。
這很有用,他們只要找腳上穿着繡有貓頭鷹紅鞋子的老嫗就行了。
而說它不知道該怎麼用,原因也出在這裏,叫他們三個年輕男人專門盯着女人家的裙擺下的鞋子,那多難為情啊。
許是想到了這一點,顧青耳朵尖紅了不說,人也變得窘迫起來:「難道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嗎?」
&說要為民除害呢,」司空摘星就等着出口惡氣,現在來了機會,可轉念他就想到插他兩刀的陸小鳳才是最可惡的那一個,就把炮口對準了陸小鳳,「不過這件事確實是難為情,我覺得我們三個人當中陸小鳳是最合適做這件事的,他已經閱女無數到便是隔着裙擺都能看出對方穿什麼樣鞋子的地步了。」
顧青驚奇道:「真的嗎?」
司空摘星嘴快的回道:「當然是真的了!」
顧青由衷的讚嘆道:「陸兄果然好厲害!」
陸小鳳:「……」
這波誇獎恕他無福消受,而且他什麼時候能做到這種地步了!不對,他哪裏閱女無數到了這種境界了?
陸小鳳越自我反駁越覺得理還亂,就乾脆不再捋順,想別的招數,順便在心裏狠狠記了司空摘星一筆,於是等到第三天的月圓之夜,陸小鳳就以司空摘星易容術高超為由,讓司空摘星扮成顧青去做引誘熊姥姥上鈎的餌。
之所以說要扮成顧青,是因為這兩天,顧青就在金陵城裏很正大光明的出入,在打聽穿紅鞋子的女人——在陸小鳳看來,不管是什麼人,在聽到有不相干的人在無緣無故打聽他們時,他們總是很想要知道對方到底要做什麼的,這就是一招「引蛇出洞」。
而讓司空摘星到時候假扮,一來是因為司空摘星更會隨機應變,二來陸小鳳他就是故意的,他還假惺惺的說着:「猴精,這可你重拾名聲的大好時機,當然如果你覺得有難度,那就當我沒說。」
司空摘星聞言,瞪了打一照面就識破他偽裝的顧青一眼,雖然不情願但陸小鳳的話確實是說到了他心坎里,不服輸的勁頭一上來,司空摘星還就應下了這件事。
陸小鳳毫不意外,他就知道激將法對司空摘星是一用一個準。
待到月圓之夜,司空摘星就扮成顧青,嚴格來說是祝長生,背着一把烏鞘劍走在路上,把祝長生的神態和氣質模仿的惟妙惟肖。
走過一個街區,再往下一個僻靜些的街區走去時,從街角走出了個很老的老太婆,她身上穿着打滿布丁的青色衣裳,背上就好像壓了塊大石頭,把她的腰壓得很彎。月光照在她的臉上,滿臉的皺紋上面還寫滿了悲苦。
&炒栗子!」她手裏還提着個很大的竹籃,用一塊棉布蓋着,用幾乎完全嘶啞的聲音叫喊着,「又香又熱的糖炒栗子,才十文錢一斤。」
&長生』對這樣一位貧苦的老婦人,必定是很同情的,他走過去道:「老婆婆,我要買兩斤。」
結果等『祝長生』給錢時,他卻是掏出了一片金葉子,那老嫗哪裏找得開。
&長生』赧然的撓了撓臉頰,很快他眼前一亮道:「不如剩下的就請老婆婆幫我個忙。」
老嫗苦笑道:「像我這樣的老太婆,還能幫大爺你什麼忙?」
&絕對可以的。」『祝長生』認真的說。
這不是老嫗的腰已經很彎了,走路的時候看着就好像總是在地上找什麼東西一樣,這樣的話找一個穿紅鞋子,而且紅鞋子上還繡着只貓頭鷹的女人就再合適不過了。
老嫗聽了眉開眼笑,把兩斤糖炒栗子包好給了『祝長生』,把金葉子收下就還保證等找着了這樣的女人,就過來跟他說。
&啊,那我就在這等你。」『祝長生』跟老嫗約定好,不能幹等着他就拿出一顆糖炒栗子,剝開塞進嘴裏,然而卻不知為何,他卻忽然倒了下去,手中的糖炒栗子也灑了一地,而那明明已經走遠的老嫗卻折返回來,看着臉色已發青,原本清澈的眼睛裏卻帶着不可置信,但還沒有立時死去的『祝長生』,原本嘶啞的聲音不知何時變得如黃鸝聲般清脆:「我當無劍劍客有多厲害,如今看來也不過如此。」
天高月圓,而此時這僻靜小道上發生的一幕卻很詭譎。
更詭譎的事情發生了,巷子裏憑空多出一道清亮的男音:「陸兄,她說的無劍劍客是在說我嗎?」
老嫗也就是熊姥姥,更是江湖人稱一聲公孫大娘的公孫蘭卻不由得驚訝起來,無他,只因為這道聲音和躺在地方死不瞑目的『祝長生』的聲音一模一樣。
見鬼了?
不,是大變活人。
此時陸小鳳也出現在巷口,公孫蘭認出了他的四條眉毛,心思轉圜間卻什麼都沒說,雙手已從籃子裏抽出一雙短劍,短劍上還繫着鮮紅的彩緞。她沒有去攻擊陸小鳳,還有後出聲的祝長生,反而是朝着躺在地上裝死的『祝長生』。
劍光如驚虹掣電,兩柄短劍如神龍交剪,可惜仍快不過顧青,而在這甫一交手前,司空摘星也不再裝死,以極其輕靈的身法離開了劍氣所及的範圍,並在心裏鬆了口氣。
說實話,那買糖炒栗子的老嫗一出現,司空摘星就知道其中必有貓膩,因為他看出來那老嫗是易容的,不以真面目現身必定有詐,再加上他隱約知道熊姥姥極有可能是公孫大娘,這番下來後就已經斷定這老嫗恐怕就是熊姥姥了,所以那糖炒栗子他根本就沒吃,在臉上營造出青色對他來說是小菜一碟。
只不過公孫大娘森寒的劍氣讓他心有餘悸,該說果然不愧是開元盛世時第一舞人公孫大娘的後代嗎。那劍氣讓人不由得想到那首詩里寫的:「昔有佳人公孫氏,一舞劍器動四方。觀者如山色沮喪,天地為之久低昂。」
這麼想着,司空摘星就向着「戰場」看去。
然而看到的景象雖然還是會讓人不由得感嘆「霍如羿射九日落,矯如群帝驂龍翔」,可他怎麼覺得公孫大娘並沒有佔上風啊。
司空摘星湊到陸小鳳身邊,用手肘搗了他下:「不是說祝長生是無劍劍客的嗎?」
說好的外放劍氣如有形劍,和公孫大娘的短劍對打呢?
祝長生他根本就是沒有用劍,而且也沒有使出無形的劍招,他就是徒手在和公孫大娘那兩柄被彩緞束着的短劍在博弈,還是遊刃有餘的那種。
陸小鳳也是頭回聽說這麼個外號,好奇道:「長生什麼時候多了這麼一個外號?」
司空摘星鄙視道:「這是你關注的重點?」
&為他不會輸。」陸小鳳篤定道,所以他才會有閒情和司空摘星插科打諢,爾後他還偏過臉去,「猴精你別用長生的臉,做出不長生的表情,看得我很不習慣的。」
司空摘星:「……」
他們兩個這旁觀者清的說話間,身處漩渦中心的公孫大娘心中也是駭然,她不敢再戀戰,當即以進為退,還捨棄了其中一柄短劍,由此在顧青再攻過來時,她已凌空翻出,長裙飄飛,幾乎是一息間人已掠出三丈外。
而就在她動作的下一息,陸小鳳和司空摘星就已然反應過來,身形展動間就要往前追,可有人比他們更快,一道疾如閃電的劍氣,頗有石破天驚之勢的衝着公孫大娘而去。
下一瞬,公孫大娘如被箭矢擊中要害的紅腳隼,從半空中摔落了下來,掩藏在青色裙子下的繡着貓頭鷹的紅鞋子顯露無疑。
顧青可不允許公孫大娘再在他眼皮底下逃脫,就縱身追到公孫大娘的落地點,伸手再點了她的穴道,順帶無視了公孫大娘恨毒的目光。
落在後面的司空摘星現在再沒有僥倖了,他覺得陸小鳳沒讓他暴露出自己是偷王之王的事,實在是幹得漂亮,不過他突發奇想,轉頭不懷好意的對陸小鳳說:「我說陸小雞,你有想過讓你的靈犀一指更進一步嗎?」
陸小鳳沒說話,但他已經把他的右手負於身後了——比起去夾這無形劍氣,他寧願去夾狼牙棒!
不過現在似乎並不是討論靈犀一指厲害程度的時候,陸小鳳和司空摘星趕過去匯合後,司空摘星作為易容能手,三下五除二的就揭下了公孫大娘的易-容-面-具,露出一張美麗不可方物的臉。
陸小鳳嘆道:「果然是你,公孫大娘。」
公孫大娘冷笑一聲,正要開口說話,顧青就從荷包里掏出熊姥姥的通緝令,義正言辭道:「『熊姥姥』公孫大娘,你有權保持沉默,但你所說的每句話都將會被當做呈堂證供。」
公孫大娘:「……??」
&被捕了。」顧青蓋棺定論道。
公孫大娘千想萬想能讓『四條眉毛』陸小鳳,『無劍劍客』祝長生來大張旗鼓找紅鞋子,而且還把她打成重傷的緣由,可從沒想過對方居然是揭了衙門的懸賞,來逮捕她的。
這根本就是不按常理出牌,可公孫大娘在扮成熊姥姥,甚至於女屠戶,桃花蜂,五毒娘子等草菅人命,只為了自己開心時可有想過她有按「常理」行事?可曾想過那被她毒害而死的無辜人,他們的親朋又該是如何的痛苦?
現如今不過是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迴罷了!
不僅如此,公孫大娘一手創辦的紅鞋子組織,也即將被順藤摸瓜,並一網打盡,要知道紅鞋子組織的其他成員,可都是和公孫大娘一脈相承,她們的罪行簡直是罄竹難書,令人髮指,不除不足以平民憤。
不過這都是稍後的後話,現在他們先抓到了公孫大娘,把她羈押到金陵府衙,在確定那就是為禍百姓的熊姥姥後,顧青領到了官府開出的懸賞金。
其實這筆懸賞金的數額並不大,司空摘星覺得恐怕連顧青頭上所戴的那頂八寶珍珠簪纓冠上的一顆珍珠都不夠,但顧青卻表現的很高興,而且還把這份懸賞金平分成了三份,他一份,陸小鳳和司空摘星各一份。
陸小鳳也不推辭,接過來後笑得一臉心滿意足。
司空摘星卻是眼角直抽搐,有種老鼠接過貓送來口糧的違和感,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他就在心裏直呲牙的把他的那份接過來,正想往身上裝,卻發現『貓』正目光炯炯的盯着他看。
司空摘星手一僵:「怎麼了?」
顧青期待的問道:「在做了這樣的好事後,司空你有沒有油然而生一股發自內心的快樂感和自豪感?」
司空摘星:「……」
陸小鳳在心裏瘋狂大笑,覺得這個笑話也夠他笑一整年的,哈哈哈哈。
事實上等他們和顧青分別,陸小鳳就再也沒忍住拍牆狂笑,司空摘星的臉黑成鍋底,表示他再也不想看到呆瓜祝,還有陸小雞也個跟着狼狽為奸的大混蛋了!
不管怎麼說,他們三人組這次追捕熊姥姥,相互間配合還是很到位的,而且熊姥姥也就是公孫大娘被成功擒拿。
又因為公孫大娘是江湖中人,所以這樁案子就被移交到了六扇門。
六扇門的總捕頭金九齡如今春風得意不假,可就是他也不好得罪公孫大娘的,不說公孫大娘的劍法無雙,而且像公孫大娘這樣的美人,她總是會有很多傾慕者的,更何況金九齡是知道公孫大娘還有個叫紅鞋子的組織,裏面的成員個個心狠手辣。
若說先前這樁案件很可能不了了之,但嘗過一次甜頭的金九齡卻想到紅鞋子的那些女人無惡不作,打家劫舍般囤積了不知多少財富……
可話又說回來,對金九齡來講,雖說還是錢帛動人心,可他也不能不考慮公孫大娘在江湖上的影響力,如果可以金九齡是不打算和江湖各派人士交惡的,畢竟六扇門往後都還得要和江湖各路人馬打交道,和氣生財麼。
就在金九齡躊躇間,六扇門的捕頭魯肅華來報:「總捕頭,汪督主來了。」
金九齡愣了下才反應過來,魯肅華口中的汪督主是哪位,可不就是前不久才被皇上他老人家復立的東廠掌印太監汪直嗎。可汪直怎麼會來六扇門?
雖然心有疑惑,但金九齡卻不好怠慢汪直,叫屬下請了汪直去六扇門的大廳,他自己也往大廳走去,只不過卻比汪直晚了一步到大廳,和汪直見過禮後坐到了首位,目光從汪直身後一字排開的六位戴圓帽,着皂靴,穿褐衫的顆管事身上滑過,最終落在身穿銀色蟒衣的汪直身上,道:「不知汪督主到我六扇門來,所為何事?」
汪直單手放在椅子扶手上,鳳眼微挑,也不跟金九齡扯些彎彎繞繞的,「我今日來六扇門,卻是為了紅鞋子一案而來。」
他說話來慢條斯理的很,但卻讓金九齡眉心一跳,說到底熊姥姥也就是公孫大娘才被從金陵府衙移交到六扇門,而紅鞋子一事整個六扇門也只有他知道,這東廠竟然這麼快就知道了嗎?
又聽汪直輕聲細語道:「說來這紅鞋子一案現如今是歸六扇門管,按理說我不該多置喙。只我和金捕頭都是為皇上辦差的,自是該想皇上之所想,急皇上之所急,不是嗎?」
金九齡可沒錯過汪直這番話里的「現如今」,難不成東廠竟然也想插手江湖中事嗎?不過更重要的還是皇上的意思,金九齡沉吟道:「督主所言甚是,如今六扇門正加緊查辦那公孫大娘的罪行,只這公孫大娘在江湖中勢力不容小覷,六扇門自得步步謹慎——」
&捕頭!」金九齡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汪直毫不客氣的打斷。他骨節分明的手握在扶手上,雖說形貌昳麗,但不怒自威,「金捕頭是如何打算的我不知,只我卻知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而皇上他又是愛民如子的。」
金九齡聞言一怔,正等汪直接着往下說,可汪直卻話鋒一轉道:「我言盡於此,又此番到六扇門來我本想和金捕頭把酒言歡,只看現在的情況,我就不耽誤金捕頭為皇上辦差了,不若就以茶代酒,祝金捕頭早日破案。」
他說着一旁桌案上白瓷青花的茶杯,就如箭矢般飛向坐在首位上的金九齡。
金九齡暗自心驚,手上功夫卻不慢,用他隨手攜帶的一柄拆扇穩穩噹噹的接住了那杯茶,在這過程中茶杯中的茶水沒有一杯被濺出來。
汪直微微挑了挑眉梢,只道了聲「告辭」,就帶着他身後的六位顆管事揚長而去。
六扇門的其他捕頭們都看的目瞪口呆,等人走遠了魯肅華訥訥道:「東廠這是來耀武揚威的嗎?」
金九齡把茶杯重重放在桌案上,心道這汪直來六扇門耀武揚威有,但他說的那番話卻不得不讓人重視起來。聽起來皇上他老人家更可能是不想姑息這以武犯禁的江湖人,還有再思量起來,恐怕還有如果六扇門這次沒在紅鞋子上辦的讓皇上他老人家滿意了,那六扇門就等着被東廠轄管吧!
金九齡可不想屈居於人下,當即本就轉得不慢的腦筋飛快的轉動起來,沉吟片刻後招來魯肅華,吩咐了他幾句,末了還道:「動靜鬧得越大越好。」
待到汪直回到紫禁城,剛梳洗過正準備去覲見皇上,下面就有消息傳來說六扇門將公孫大娘做過的惡事宣揚出去,那曾經被熊姥姥的糖炒栗子毒害的無辜百姓親朋聽聞後,都紛紛趕到六扇門想親眼見見,親口唾棄這殺人兇手,沸沸揚揚得很。
汪直輕哼一聲:「這金九齡倒也不笨。」
&主,只您為何提點他?」說到底他們東廠如今和以前智能有所偏差,百官那邊有監察,可皇上還側重於江湖事,無疑同樣管着江湖事的六扇門就是他們的競爭對手。
汪直並沒有回答屬下的疑問,他還趕着去文華殿,待在文華殿裏見着了着明黃色龍袍的天子,汪直叩見時在心裏想了這個問題的答案:因為這麼一來江湖人士和六扇門的矛盾會被激化,如此東廠才會有可乘之機,更重要的是這合了皇上的意。
不得不說,汪督主確是善於揣測上意:對公孫大娘和其領導下的紅鞋子,顧青作為皇上是不願意姑息的,這和她們是不是江湖人並無關係,再是江湖人又如何,那也是他的子民,以及被害的百姓同樣是他的子民。
不過,汪督主心中那另外的如玉算盤,可沒打准。
雖說經過紅鞋子被六扇門連根拔起之事,雖知道紅鞋子罪有應得,而且公孫大娘被斬首時百姓們的群情激憤,也讓他們心有戚戚然,只是到底是江湖人以武犯禁,卻通常不會得到衙門嚴懲慣了,對六扇門這次竟毫不留情錯愕不已的同時,就不由得和六扇門的關係冷卻下來,而且正如金九齡想的,還真是有紅鞋子組織成員的裙下之臣,被美色沖昏了頭腦像螞蚱般的四處蹦躂。
也就是說也如汪直想的,六扇門和江湖人士的矛盾被激化。
汪直的想法是東廠「趁虛而入」殺雞儆猴,在江湖中快速樹立東廠的威嚴,只萬事俱備,就欠皇上他老人家的東風了,可皇上他老人家就是不吹這東風。
你說江湖人士以武犯禁,頻頻滋事?
&看他們就是閒的,平日裏不事生產就容易滋生事端,既如此就讓他們忙起來。」
年輕的天子坐在御案後這麼說道。
他本就只是弱冠之年,面容里還帶着一絲絲青澀之氣,但殊不知他卻是登基已三年,運籌帷幄,指點江山,有着常人所不及的雍容氣度,此時說出這樣乍一聽還帶着點嗔怨的話來,可汪直卻不敢也不會把它當做普普通通不滿的話,心想皇上怕是已經有了定論。
果不其然,天子下一刻就召他近前來。
汪直恭謹的上前,餘光里看到御案上擺了張本朝還有鄰近國的地圖,不過照着那捲軸上剩下的部分,恐怕這地圖不僅僅只有本朝和鄰近屬國的,只皇上這是什麼用意?汪直回想了下近來朝堂的事,也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來,當即就只有斂目恭聽聖訓。
&愛卿,朕呢有一件要事要交給你和東廠來辦。」
天子說着就點向地圖上和玉門關遙相呼應的要塞陽關,汪直注意到在地圖上從陽關又以西的地方畫了一條曲曲折折的線,他稍一思索就了悟這是絲綢之路的路線,只不過本朝已漸漸放棄這條陸上絲綢之路,改為海運,曾經輝煌數百年的陸上絲綢之路已漸漸凋零,難不成皇上這是想要重塑絲綢之路的榮光?
這麼想着的汪直就聽天子用寡淡的語氣陳述道:「這兒將有樓蘭古國的寶藏現世。」
汪直瞳孔不自覺緊縮,像他平時不動聲色之人會有這樣的表現,那也說明他確實很驚訝。
只不過,天子這麼淡定的說完後,又往那條絲綢之路上指了一出:「說不定這裏也有。」
天子這時候側過頭來,看到汪直動容的神情,才想起來解釋道:「這是朕隨口說的。」
汪直:「……」
天子撐着下巴繼續滿嘴跑馬車:「它可以是樓蘭古國的寶藏,也可以是前朝鐵蹄踏足西域時強掠回來的寶山,只要說這邊區域有引無數人折腰的寶藏就行。」
汪直揣測的還真是切中了要點,顧青他確實想要重塑陸上絲綢之路的榮光。說起來到本朝時,說是因為海運的發達,所以海上絲綢之路興起,但從另外一方面來說這就有本朝有閉關鎖國的傾向,顧青可沒想着閉關鎖國,不再加強和西域以及歐洲那邊的聯繫,而且陸上絲綢之路的意義遠不止如此。
只不過因為陸上絲綢之路的衰落,原本因為絲綢之路興盛起來的城鎮,也跟着漸漸便荒涼起來。而江湖人不是閒得慌嗎?那就給他去開墾漸漸荒廢下來的絲綢之路,這樣不怕苦不怕累而且還體力比常人充足的勞動力,簡直是不用白不用嘛。
不過該怎麼把陽關以西到西域數國的地方有寶藏的消息,散佈出去而且還散佈的讓人即便不立刻趨之若鶩,也會半信半疑,那就不是一件簡單差事了,而顧青相信汪直會把這件事辦好的。
汪直確實不負聖望,不出一個月,各式各樣的傳言如有人信誓旦旦的說在沙漠中看到了樓蘭古城,又有人說在陽關撿到了十有八-九是樓蘭制出的金飾,還有商隊說在途徑沙漠時,明明沒有綠洲然而卻聽到了地下傳來的潺潺水聲等等等等,經過了人為的推波助瀾,沙漠中樓蘭寶藏現世的消息,在中原就像是雨後春筍般冒了出來。
不僅僅是中原,消息也長了翅膀般傳到了西域。
說起西域來,就不得不提一個門派,西方魔教。
西方魔教在西域的勢力根深蒂固不說,甚至於還有往中原擴張的跡象,可旁人對西方魔教的了解卻不是很多,這是一個極為神秘又極為可怕的教派,而對於這個教派的教主玉羅剎,武林中關於他的傳言卻更加少。
玉羅剎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是男是女?是美是丑?
沒有人知道。
沒有人見過他的真面目。
可是武林中人都相信,近年來武林中最神秘,最可怕的人,無疑就是他!
雖說現如今江湖代有才人出,『無劍劍客』祝長生就師門神秘,武功到底幾何也沒有個準確考量,可論可怕程度,還是個「初生牛犢」的祝長生,在玉羅剎面前卻是小巫見大大大大巫的。
西方魔教既然在關外廣紮根,那西邊的事情就沒有能瞞得住西方魔教的,很快玉羅剎作為教主也知曉了此事。
親信的屬下單膝跪在地上,並沒有抬頭,因為即使是抬頭看也看不到他們教主的真面目,靜靜等待片刻後,這名屬下才聽得他們教主淡淡道:>
這一聲的用意就如同玉羅剎的人一樣,縹緲而不可捉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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