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嗎,小琳?
我真的,見到你了嗎?
明知夢境是假的,我不可能在影鬼帶來的怨氣中,見到被筆仙害死的吳琳。但那一刻,我還是忍不住站在了她身後,慢慢去觸摸她冰冷的肩膀。
她沒有動,脖子發出咔嚓一聲。
像是頸骨斷裂的聲音,讓我不由自主的渾身一怔。
而後,目瞪口呆的看着她慢慢轉身。
夢中的少女有着和吳琳一樣的面孔,但她半邊臉都燒傷了,腥紅的疤痕猙獰的盤踞在她原本白皙小巧的臉上,清秀的五官被疤痕摧毀,眼睛、鼻子、嘴角,全部糅合在了一起,根本辯不出原本的模樣……
我目光呆滯,右腳自動後退。
她轉過來的只有脖子,面無表情的側臉對着我,眼神空洞,不知道在看什麼地方,卻至少沒有看我。
我很難過,心底的感受,是無以復加的。
下一刻,一道黑影便朝我身後襲來。
我以為出現的是影鬼,沒想到將我撲倒在樓梯上,一手擒住我脖子的人,竟然是憐歌!
吳琳消失了,在我倒地那一刻,她就消失了。
身體順着台階不斷下滑,軀幹被滾得生疼。
但黑袍蓋住我的時候,憐歌並沒有停手,從背後押着我的脖子,用力的將我往台階上砸去!
分不清是夢,還是現實。我努力在她出手時,用右手撐住了身體,左手去抓她身上的斗篷,咬牙切齒的從嗓子眼裏擠出沙啞的聲音,無助的回頭問她:「你是不是瘋了?!看看我是誰!我是齊瑤,不是你的敵人!」
我總是嘴上說說,其實心裏卻和簡音想的一樣,無論如何,都要留下這個世界上真正和我們是同類的人。
可憐歌,她早已不是我們的同類。
拼勁全力扭頭時,她在斗篷下的眼是嗜血腥紅,如同戾氣深重的表象,死死的瞪着我,用力收緊雙手,一遍又一遍的說着:「去死!去死!」
砰地一聲,另一道黑影襲來。
我的左手沒有直接接觸到憐歌,傷害她的人不是我。
但突然出現的黑影,卻直接將憐歌從眼前撞了出去,消失在了牆壁中!
耳邊清靜了,所有人都消失了。
我揉着發疼的脖子起身,再度打量四周,感覺周圍的空氣又冷了幾分,卻依舊沒有逃脫這恐怖的畫面。
想來,我此刻一定又在林清玄和表哥面前做出各種奇怪的舉動了吧。
不能離開幻境,或是一直被困在可怕的幻境,如同發瘋?
摸着頸子上的傷痕,我扶着扶手繼續上樓,走廊盡頭的洗手間門開着,黑洞洞的,瞧不見裏面有什麼。
過了一會兒,視線清晰。
我走到洗手間,打開燈,對着蒙着一層灰的鏡子,檢查頸部的清晰指痕。
如果幻境中發生的事是真的,我真的被憐歌襲擊,那麼,在我頸子上掐痕,豈不是真的存在,不會消失?
胡亂想了一會兒,我吐出一口氣。
溫熱的呼吸在寒冷的空中,化作一團白霧,慢慢散開。
這裏真的很冷,像冰窖一樣,沒有鬼出現,比有鬼出現還要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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