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戚 第一一七章 各有算計

    呂布不是傻子。

    只是漂泊的太久，讓他太過於心切，希望能夠找到個可以落腳的地方。

    事實上，呂布從頭到尾，都沒有太的野心。

    坐擁徐州，希望能夠獲得徐州牧的封號；與袁術合作，則是想要得到世族們的認可。可惜，他太過強橫。強悍到即便是曹操，對他也心懷顧慮，故而他遲遲無法滿足他小小的願望。

    事實上，當你麾下健將可以馳騁縱橫的時候，誰又敢對他徹底放心？

    呂布看着劉闖，眸光顯得有些複雜。

    劉闖話語的意思，他何嘗聽不出來。

    如果劉闖在徐州發生意外，那毫無疑問，最後頂缸的人，還是他呂布呂奉先。

    &亭侯>

    呂布臉色陰晴不定，片刻後突然側身，做出個請的動作。

    而劉闖也沒有客氣，上前步，把拉着呂布的胳膊，「溫侯>

    兩人把臂而行，讓那些看熱鬧的人都吃驚。

    原本以為，呂布和劉闖見面，少不得場龍爭虎鬥。可是現在看來，兩個人似乎握手言和的可能性更。

    這也讓準備看熱鬧的人，或多或少，感到失望。

    酒樓上，錦袍青年面色陰沉。

    &弼，我有事先告辭了。」

    &走。」

    白袍青年微微笑，目送金袍青年離去，卻毫不在意，甚至沒有起身相送。

    長街上的喧譁已經平息，隨着劉闖和呂布離去，圍觀的人們也都三兩成群的離開，白門樓借漸漸恢復平靜。

    隊巡兵從遠處趕來。收拾東陽商號的殘局。

    不時有人從屋子裏抬出具具屍體，有好事者躲在旁清點，足足清點出二十多具死屍，不由得面色慘白。

    &動則已，動若雷霆。」

    酒足飯飽的白袍青年靠在欄杆上，看着巡兵把具具屍體放在拉屍的牛車上，忍不住發出聲輕嘆。

    &十三口，老丁家，連帶六個夥計。全都死了。」

    個酒樓夥計在旁看着，自言自語道：「這頭飛熊，比之溫侯可是兇殘百倍。」

    白袍青年扭頭看了那夥計眼，把帳結清，站起來伸了個懶腰。

    &來。恐怕漢瑜先生，要頭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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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春時節，下邳的氣溫卻很高，儼然已進入酷暑。

    陳珪身着件單衣，側臥於榻椅上，自有個美艷婢女站在他身後，為陳珪打扇乘涼。

    後世。臥床似乎就代表着睡覺。

    但是在東漢末年，臥也是待客之道。

    他不是躺在床上，而是身下墊着褥子，身體斜倚在上面。

    般而言。長者或者上官如果用這種方式待客，也就說明，這客人是他的心腹，所以不需要太過講究。

    屋。還端坐幾人，面色陰沉。

    那錦袍青年也在其。臉上帶着幾分憂慮之色。

    &瑜公，這劉孟彥也太過張狂。

    他來了下邳，就開殺戒，簡直就是不把你放在眼。若不給他些教訓，他日後豈不是更目無人？」

    &路說的好，既然如此，何不請巨路出馬，好好教訓他頓？」

    錦袍青年冷冷笑，便開口說道。

    那說話之人名叫周逵，是下邳人氏，頗有名氣。

    聞聽錦袍青年說話，他頓時沉下臉來，「寶堅，你這是什麼意思？」

    &麼意思？」

    青年道：「你口口聲聲要教訓他，可是你也不看清楚，那劉闖是什麼人？

    你道他是那呂布，可以任由你我揉捏嗎？那廝是陵侯之後，師從康成公，更是天子所認漢皇叔。只這三個身份，你我對他就無可奈何。更何況，人家說了，是為了那場截殺而來。」

    截殺劉闖之策，便出自周逵之手。

    青年看了他眼，眼閃過抹不屑之色，「比出身，比不得此人；比官位，他拜齊郡太守，東夷校尉；比勇力，他轉戰江淮，曾敗呂布；比實力，他坐擁北海，麾下兵馬過萬人……

    我真不明白，你為何要勸說漢瑜公伏擊劉闖。

    葛嶧山賊雖然有些門道，可也要看是對付什麼人……那劉闖千軍萬馬里殺出來的威名，又豈是小小的葛嶧山賊可以對付？你要教訓他？我同意！不如這樣，你去找他火拼，揍他頓。」

    &

    周逵臉通紅，卻說不出話來。

    陳珪見此情況，便開口道：「寶堅，不要再說了。

    巨路之策也是為家好，之前我也同意了此事，也埋怨不得他。我本想試探下那劉闖的手段，也沒想到這廝居然毫不顧忌，反應如此激烈。說實話，我剛才也很生氣。但細又想，也怪不得他。難不成只許我算計他，不許他反擊嗎？他可不是呂布，他也有這個底氣。」

    周逵詫異道：「漢瑜公，難道就這麼算了？」

    陳珪微微笑，「難道你真要如寶堅所言，去找那劉闖角力？」

    &

    &了，這件事過去了，也就算了。

    巨路，天不早了，你也早點回去。這件事，就當做沒有發生過，你我都不比太過放在心上。年青人嘛，春風得意時，總會有些忘乎所以。當年我與陵侯也算有些交情，說起來，更是那劉闖的長輩。難道你讓我個長輩過去和他理論？畢竟這件事，你我也算是有錯在先。」

    陳珪把話說到了這個地步，周逵就算再不滿，也不好再說什麼。

    他起身告辭，屋只剩下那錦袍青年。

    &瑜公，何必要觸怒劉闖？」

    &堅。吃水。」

    周逵前腳剛走，陳珪後腳就坐起來。

    他示意那美婢出去，只留下錦袍青年人。

    &實，也算不得觸怒，當初周逵獻計的時候，我也想憑藉此事，來試探下劉闖。

    我何嘗不知，那葛嶧山賊不足以成事？但是能試探出劉闖此行的態度，與我而言。確是利於弊。」

    錦袍青年聞聽怔，輕聲道：「敢問劉闖此人，如何？」

    &飛熊與虓虎聯手，實乃國家之難。」

    &

    &闖此人，在去年已經嶄露頭角。但不管是我，還是其他人，都沒有對他太過在意。原以為個背家奴，能成得什麼氣候？哪想到這廝居然能翻轉過來，不但罵名盡消，更累得子仲深受猜忌。而今劉闖身份確認，更得鄭玄鼎力支持。其勢初成，絕非你我可以與之力敵。

    此人野心甚，從此次他前來下邳的舉動來看，顯然是有意立足徐州。

    若此人得徐州的話。絕非你我之福。到時候你徐氏在海西家獨的局面，恐怕也難以維繫。不過，他畢竟年輕，手段強硬。不曉曲直之道。如此也好，正可以給咱們個機會。」

    &瑜公的意思是……」

    &的意思是>

    &

    &讓他猖狂，看他能猖狂幾時。

    寶堅，你代我走遭廣陵，通知元龍，讓他做好準備。

    此前我挑唆呂布斬殺了韓胤，袁術必然會進行報復。到時候呂布出兵迎敵，趁下邳兵力空虛時，迎劉玄德回歸。而後元龍與玄德夾擊呂布，則呂布必敗。到時這局，依舊不改。」

    錦袍青年名叫徐宣，海西人氏。

    他聽陳珪說完，也不禁連連點頭，表示贊成。

    &我們現在……」

    &觀其變。」

    陳珪微微笑，沉聲道：「你我要做出被劉闖嚇到的樣子，而後讓呂布放鬆警惕。

    呂布死，劉闖獨木難支。到時候他唯有退回北海，憑藉那隅之地，早晚會成為階下之囚。」

    徐宣忍不住贊道：「老人果然高明。」

    陳珪笑道：「有甚高明，不過是見得多了，心氣平了。

    老夫什麼場面沒有經歷過，那劉闖以為殺我幾個走卒，便可以讓我亂了方寸？呵呵，他也太小看我陳漢瑜。不過這次，咱們不能壞了劉闖性命。到時候放他離去，免得惹來麻煩。」

    劉闖的身份，實在是太過于敏感。

    即便是陳珪算計他的時候，也不免顧慮重重。

    畢竟，殺了劉闖的話，會惹來很多爭議……這對於向愛惜聲名的陳珪而言，又豈能不小心？

    &人，那我這就動身。」

    &了，我要你勸說季弼前去投奔劉使君，他怎麼說？」

    徐宣聞聽，頓時露出苦笑。

    &事我與季弼談過，但季弼的樣子，似乎不太情願。」

    陳珪白眉蹙，臉上露出不滿之色。

    徐宣連忙道：「漢瑜公，其實這件事我也想不明白。

    季弼之才，你我都心知肚明，何必讓他去投奔劉使君？即便劉使君有王霸之略，卻終究非徐州之。他如今兵不過萬，將不過關張，何苦要與他交好？季弼投奔他，恐怕有些委屈。」

    &懂什麼，將來若劉使君來徐州，少不得要與他合作。

    若季弼能夠在他帳下立足，你我也可以多得到些消息……況且，讓他投奔劉使君也是權宜之計。若劉使君能坐穩徐州，季弼便可得到重用；若他坐不穩，也可以為日後做出謀劃。」

    徐宣心裏苦笑聲：你越是這樣說，恐怕他越不肯答應。

    這分明就是讓陳矯去做那兩面三刀之人。以他的秉性，焉能同意？

    只是，他不好把話說出來，只能輕聲道：「漢瑜公，我這就去找他，再勸說下季弼，如何？」

    &好！」

    陳珪說着話，想要站起來。

    這與剛才周逵告辭時的情況完全不同。

    周逵走的時候。陳珪動也不動；可現在，他準備起身，送徐宣離去。

    &爺，門外有人，自稱潁川劉闖，前來拜會老人？」

    陳珪和徐宣聞聽怔，都露出愕然之色。

    劉闖前來拜會？

    陳珪白眉蹙，立刻又倒在榻椅上，命人取來床薄被。而後沉聲道：「就說我身體不適，便在書房會客。」

    &人，你這是……」

    &堅，會兒你從側門離開。

    這頭飛熊反應倒快，居然想來我這裏探聽虛實。你只管依計而行。我自會把這頭飛熊穩住。」

    徐宣連忙點頭答應，匆匆走出房間。

    自有家臣把屋擺設清理番，做出陳珪人在此靜養的模樣。

    陳珪靠着褥子，側臥榻上。

    兩隻老眼昏花，全無剛才精明之色。

    屋外，傳來腳步聲，不會兒的功夫。個雄壯的青年，便出現在書房門口。

    &川劉闖，奉康成公之命，特來拜會老人。」

    那青年躬身行禮。可是雄壯的身體，依舊給人種強的壓迫感。

    別看他是躬身行禮，但陳珪卻有種山向他傾塌的感覺。

    心裏不由得動，他知道。劉闖這是來向他示威。

    所以，雖然心怒火燒。可是臉上卻沒有點變化，反而給人種老態龍鐘的遲暮感受。

    &東夷快快請起，老夫身體不適，無法起身，還請見諒。」

    &人，這是怎地？」

    &兩日偶感風寒，本以為沒什麼礙，哪知道……這人啊，是真的老了，老這毛病就多。

    快坐快坐，來人，為劉東夷上水。」

    有家臣送來蜜漿水，劉闖謝過之後，便在旁坐下。

    &人，我此次前來下邳，臨行之前，康成公曾再三叮囑，要我前來拜訪老人。

    只是昨日到達後，被溫侯拉去吃酒，直到現在才得空。加之我聽人說，那東陽商號，是老人名下產業？闖實不知東陽商號與老人有關，昨日怒之下……今日特來與老人賠罪。」

    陳珪陣劇烈的咳嗽，連連擺手。

    &東夷切莫如此說，此非劉東夷之過，實乃下面的人自作張。

    我也是昨日才聽得消息，沒想到他們竟如此膽妄為……劉東夷做的沒錯，也是替老夫清理了門戶。若不然，老夫實不知這些狗東西如此膽。居然和山賊勾結，簡直是罪無可恕。

    若劉東夷不來，我也準備前往王城請罪……」

    看着陳珪副上氣不接下氣的模樣，劉闖也露出抹不忍之色。

    他坐在旁，與陳珪連連道歉。

    說了會兒的話，看陳珪似乎露出睏倦之意，於是不敢再停留，便起身告辭。

    送走劉闖，陳珪立刻翻身坐起。

    他眉頭緊蹙，臉上更露出陰沉之色，半晌後沉聲道：「來人！」

    &

    門外有親隨跑進來，匍匐地上。

    陳珪咬牙切齒道：「立刻派人前去廣陵，與元龍知，就說我心意已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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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陳珪家出來，劉闖便登上馬車。

    車廂里，坐着兩個人，個是諸葛亮，另個則襲白袍，看上去風度翩翩，頗有氣度。

    若徐宣在這裏，定會吃驚。

    因為這白袍青年，赫然就是他之前準備去勸說的陳矯。

    &子，如何？」

    &兒裝死，好像命不久矣。」

    陳矯聞聽，不由得噗嗤笑出聲來，「若漢瑜公聽到你這話，說不得真要吐血三升。」

    &正好，免得我費手腳。」

    &彥哥哥，陳漢瑜有什麼表示？」

    諸葛亮忍不住開口問道，他興致勃勃，似乎頗有興趣。

    劉闖笑道：「還能有什麼表示，無非就是裝死……哼，他越是如此掩飾，就越說明他心裏有鬼。他越是做出副度模樣，也就更證明了季弼所言。這老兒，恐怕已經做好了籌謀。」

    &溫侯那邊……」

    劉闖揉揉太陽穴，苦笑道：「溫侯至今，似仍在猶豫。」

    陳矯蹙眉，「如此氣魄，實不知如何當得虓虎之名。」

    &弼，你不懂！」

    &

    劉闖敲了敲廂壁，馬車緩緩行駛。

    趕車的人，是周倉。

    在馬車周圍，還有干飛熊衛跟隨，所以也不必擔心隔牆有耳。

    劉闖嘆了口氣，「其實我倒是能夠理解溫侯的心情。

    他太看重徐州……或者說，他太想穩下來，以至於失了方寸。想當初，我自江東渡淮水，準備前往潁川的時候，也是患得患失。因為漂泊太久，已心生厭煩，故而就特別想儘快穩定下來。

    呂布起於并州，可謂足跡遍及江北。

    他投丁原，歸順董卓，輔佐袁紹，爭奪兗州，所為的就是個落腳之地……他當初來徐州，不惜寄居沛縣，這種心思已經非常明顯。正是因為他太過在意下邳，才被陳珪父子所乘。」

    陳矯怔，也輕輕點頭。

    他同樣是四處漂泊，從徐州到江東，從江東回徐州……

    呂布叱詫天下，勇力無雙。

    可惜他運氣比不得劉闖好，那麼快便得到個落腳之處。更重要的是，劉闖背後，有太多人在暗協助。若非如此，恐怕劉闖也無法獲得東夷校尉之職。而呂布呢？確是惶惶如喪家之犬。

    &此說來，陳珪恐怕是拖不得太久。」

    陳矯思忖片刻，輕聲道：「公子如果不能讓呂布儘快拿定意，恐怕早晚都會被陳珪算計。」

    陳珪這老兒，的確是很有本事。

    如果不是鄭玄和麋竺三番兩次的提醒，劉闖說不定，真的會被陳珪騙過去。

    &溫侯下不得決心，那就只有我來幫他，拿這個意。」

    &子的意思是……」

    劉闖微微點頭，臉上露出抹森冷的笑容。

    陳矯是昨天晚上跑來驛站找他，讓劉闖感到驚喜異常。

    他本來還想着怎麼和陳矯取得聯絡，現在倒好，陳矯自己送上門，倒是讓他省了許多麻煩。

    陳矯昨晚就說：陳珪若動肝火，則說明其謀未定。

    若他隱忍退讓，則必有所圖。

    這也是劉闖今日前來拜訪陳珪的要原因。看這樣子，這老兒恐怕是已經做好了準備……

    馬車在驛站門口停下，劉闖剛從車上下來，就見人快步走來。

    &子，溫侯有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