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常說,春秋無義戰。
其實這三國,與春秋並無兩樣。
樣是爾虞我詐,樣是勾心鬥角。諸侯拿着天子之名四處討伐征戰,所謂師出有名,不過是強者的個藉口。哪怕如曹操,和其他諸侯也沒有分別,只不過他占居個奉天子之名。
劉闖輕輕嘆息聲,對袁譚的心思已經明了。
討伐田楷?
那就是個藉口。
田楷占居濟南國也不是兩年了,什麼時候不好討伐,偏要這時候討伐?
袁譚如果真想消滅田楷,並非樁難事。
哪怕是曹操願意出兵救援,恐怕袁譚也未必會懼怕。畢竟他背後還有袁紹,曹操就算再厲害,這個時候也不敢冒着和袁紹反目的危險,去出兵救援個和他沒有任何關係的田楷。
如此來,袁譚邀請劉闖的目的,也就顯而易見。
他要借劉闖的名號,來穩定他公子的名望。
別看在袁紹眼,劉闖只是個小諸侯。可他卻是漢皇叔,劉陶之子,只這兩個身份,就足以拿出來嚇人。袁譚正是想要藉助劉闖那漢皇叔的名義,來向袁紹表明他的能力。
早在西漢初年,劉邦寵愛趙王如意,有意廢長立幼。
呂后為惠帝劉盈請來商山四皓,迫使劉邦改變意。
而今,袁譚概用的,就是和當初呂后為劉盈請出商山四皓的計策樣。
雖然劉闖的名氣,遠遠比不得商山四皓。但作為個新近崛起的小諸侯,樣能夠體現出袁譚的手段。
&意,恐怕不會是我家那位老人所獻。」
劉闖微微笑,閉上眼沉吟片刻之後,突然道:「我以為。能想出這條計策的人,必然是辛仲治。」
陳矯怔,「何以見得?」
劉闖笑道:「辛評這老兒,分明是拋磚引玉,拋出我這塊轉頭,引出我家那位老人來。
以老人的性子,恐怕不會願意讓我捲入這立嫡之爭的事情裏面。而且,他也很清楚,我若這次出面。勢必要與曹操反目,於我並無好處。所以,老人是絕然不會想出這麼個計策。」
&何以是辛仲治?」
劉闖道:「據我所知,袁紹帳下謀士眾多,田豐沮授二人。不偏不倚;許攸乃袁紹元從老人,早年間更是奔走之士,更不可能在這時候站出來說話。真正捲入立嫡之爭的,只有辛評郭圖,以及審配逢紀四人而已。郭圖未必會出這意,他要擔心,會不會激怒我那位老人。
審配逢紀則是支持袁尚。怎會為袁譚出謀劃策?
所剩者,便是辛評……他與我家老人有舊,而且此次讓我出面,實則對我也有莫好處。
這種計策。思來想去,也只有出自他手筆。來,我捲入這場立嫡之爭,可以淡化我此前謀取東萊郡的影響。袁譚想來也不會因此而對我產生惡感。日後味的為難與我;其二,我只有站出來了。袁紹才可能會支持我。若我直蛇鼠兩端,搖擺不定,恐怕袁紹也會對我心生忌憚。」
陳矯聽罷,露出抹笑容。
&子能如此想最好,我想那辛評,也不會真就存有惡意。」
是啊,可你們誰又會知道,在未來的袁曹之,確是曹操笑到了最後……
劉闖說實話,並不想這麼早站出來。
可現在的情況看來,已經由不得他來做出選擇。
就好像他要扯起天子這面旗幟樣,袁譚也盯上了他漢皇叔的牌子。
不過這種事,對家都有好處,劉闖倒也不介意,雙方互相利用下。只是,他必須要考慮到,這次他表明立場之後,接下來曹操對他,絕不會再客氣,很有可能會把他視為眼釘。
若非如此,劉闖真不想跳出來,和曹操為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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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二年月,許都皇城。
漢帝劉協登上毓秀台,鳥瞰皇城的荷花池,面帶憂鬱之色。
伏壽站在他身後,忍不住輕聲問道:「陛下,何以如此悶悶不樂?」
漢帝看了下身邊,見沒有什麼人,便嘆息道:「今楊太尉被曹操下獄,至今仍無消息。
雖然朝許多人反對,並竭力營救,可是朕觀曹操行事,實欲置太尉於死地,朕焉能不煩躁。」
伏壽聞聽,也不禁心陣發悶。
楊彪被捉拿下獄,實在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二月,袁術造反,自立為帝。
楊彪和袁術有親戚關係,故而曹操懷疑楊彪和袁術勾結,有謀逆之心,故而派人將之捉拿下獄。
可實際上,所有人都清楚,那不過是個藉口。
楊彪本來就和曹操不和,屬于堅定的保皇黨。自遷都以來,楊彪屢次建議,曹操還政於天子。可奈何他手沒有實權,曹操根本不予理睬。但即便如此,曹操對他,也是非常厭惡。
此前,楊彪在朝議時,與朝老臣聯手逼迫曹操,迫使曹操最後不得不對劉闖進行封賞。
這也讓曹操對楊彪更加厭惡,總想着要找個機會,幹掉楊彪。
但是,楊彪畢竟是員老臣,而弘農楊氏,更是名門望族,哪怕曹操想動他,也必須有所顧慮。袁術稱帝,卻給了曹操個藉口。誰讓楊彪與袁術是親戚,曹操自然不會在放過楊彪。
這件事,就算是伏完等人,也頗感頭疼。
&下,不必太過擔心,昨日孔舉不是說過。要營救楊太尉?」
&童,你不懂!」劉協嘆了口氣,鬱鬱寡歡道:「孔融雖也是名士,奈何手無兵無將,更無半點實權。他若想救了楊彪,恐怕連他也要被牽連,所以朕才更感到擔心,害怕再失位老臣。」
是啊,劉協現在。實在是容不得再有閃失了。
當初隨他路逃亡的漢室老臣,已經越來越少。
年初時,鍾繇被受命司隸校尉,算是向曹操低頭;隨後,太司徒淳于嘉也因為年邁的緣故。告老還鄉。這也使得劉協手可用之人越來越少。雖然伏完等人在暗地裏為他拉攏人才,但都是無權無勢的清流。憑這些人,又如何能夠與曹操相爭?他又如何能重掌朝堂?
想到這些,劉協就感到心萬分抑鬱。
他悶悶不樂的站在欄杆旁,看着毓秀台下盛開的荷花池,眼充滿落寞之色。
&怎地董貴人來了?」
就在這時。忽聽伏完聲輕呼。
劉協扭頭看去,就見個美婦人從遠處走來,步履頗為匆忙。
有漢以來,宮嬪妃設立十四等。以完善三宮六院嬪妃的管理。
不過在東漢之後,嬪妃的等級便被簡化,除皇后與貴人之外,只設立美人、宮人和采女三等。
這董貴人。來歷也不小。
她的父親便是車騎將軍董承,而董承。又是董太后的親戚。
當初劉協出生後,母親便被害死,幸得董太后保護,才算是保住性命。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劉協對董家人頗為親切。登基之後,他便娶了董承之女為貴人,地位僅在伏壽之下。
而這董貴人的年紀,和伏壽相差不。
兩個人,對劉協都照拂甚周,也是劉協在宮,最為信賴的人。
董貴人匆匆走上毓秀台,先是與伏壽行禮,而後笑盈盈走到劉協身邊,「恭喜陛下,賀喜陛下。」
&人,喜從何來?」
董貴人見四周沒有外人,便從袖子裏取出份奏疏。
&父親方才着人送來,請陛下查閱。」
劉協打開奏疏,看了眼之後,眉頭蹙,「怎地朕這位皇叔要造紙編書,邀請孔舉共襄舉,朕卻無所知?」
&來,是被扣在司空府。」
董貴人輕聲道:「這封書信,若非劉皇叔送來給孔舉,恐怕連我父親也不知曉。
我父親估計,劉皇叔應該寫過其他奏疏,但是卻沒有出現在陛下案頭。父親擔心,陛下會因此對劉皇叔心生不滿,故而命妾身將這封書信送來。想必劉皇叔而今,已經在北海站穩腳跟。」
劉協聞聽,臉上頓時露出抹喜色。
他連連點頭道:「我就說,朕的皇叔,又怎可能會如此無禮呢?」
&童,你說朕要不要明日早朝時,詢問司空?」
伏壽想了想,輕聲道:「陛下,此事你最好還是不要出面。既然董車騎派人送來這封書信,想必他已經做好準備。明日早朝時,董車騎他們必然會有所行動,到時候陛下只需順水推舟,詢問曹司空即可……想必曹司空也沒有想到,劉皇叔會用這種方法,必然會感到慌亂。」
&
劉協聽罷,用力點點頭。
&童所言極是,那朕待明日,再看曹司空如何解釋。」
心情,隨着這封書信的到來,似乎下子好轉許多。
劉協之所以鬱悶,方面是因為身邊的老臣個個離去,另方面,也是因為外面的諸侯,始終無人出面回應。要說漢室宗親在外為諸侯者不少,可是卻無人站出來持公道。
荊州牧劉表,益州牧劉璋,這可都是至親。
但不管是劉表還是劉璋,至今沒有任何動靜,也使得劉協這心裏面,越發感到有些心冷。
也許,不是宗室不願出面,而是力量不足?
劉協想到這裏,突然眉頭蹙,輕聲問道:「梓童,貴人……你們設法通知宮外,讓他們打聽下,當今天下,我宗室之可還有人才?雖說皇叔在北海立足,可畢竟這力量,有些單薄。」
伏壽搖頭,表示不知。
倒是董貴人好像想起了什麼,開口道:「若說宗室,妾身倒想起人。」
&
董貴人輕聲道:「前次妾身回家探親時,曾偶然間聽到家父談起人。
此人名叫劉備,據說是山靖王之後,頗有勇力,手下也有些兵馬。此前他曾占居徐州,後來又被呂布驅逐……但那時候,劉皇叔尚未歸宗認祖,所以臣妾也就沒有聽得太過仔細。
這個人,應該也算是宗室之的人才,只不過臣妾還聽人說,這個劉備似乎和劉皇叔有恩怨。」
劉協聞聽,頓時露出不快之色。
&區私怨,想必皇叔也不會太記掛在心。
對了,這個劉備而今身在何處?拜何等官職?」
&個嘛,臣妾不知。」
伏壽旁道:「董貴人說的這劉備,可是表字玄德?」
&正是。」
&童知道此人?」
伏壽苦笑道:「說起此人,陛下當也有印象。
去年時,曹司空晉此人為豫州牧,鎮東將軍……許是當時陛下沒有留意,故而不記得此人。」
曹操晉他為豫州牧,而拜鎮東將軍?
劉協聽,頓時就怒了。
&非這劉玄德,已歸順了曹操?」
伏壽和董貴人面面相覷,半晌後搖頭輕聲道:「此事臣妾也不太清楚,不過臣妾可使人打探。」
&用打探了!」
劉協咬牙切齒道:「若非歸順曹操,曹操怎可能晉他為豫州牧?此人斷然不是宗室人,朕對此人沒有興趣,也不必再與朕打探。對了,梓童回頭設法通知宗正,令他除了山靖王支。」
伏壽聞聽,想要勸說。
但董貴人卻輕輕拉扯了她下,在伏壽耳邊道:「姐姐,陛下在氣頭上,這件事還是回頭再說。」
是啊,陛下近來不順心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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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闖絕對不會想到,他那封奏疏,竟產生如此巨的影響。
而且即便他知道,也不會在意,因為在他面前,正站着個頭戴進賢冠,身着青袍的年男子。
袁譚站在旁,面容古怪。
而辛評等人,則是笑而不語。
年男子相貌俊美,姿容不凡。
他沉着臉,看着劉闖,言不發……
辛評已經為劉闖介紹過,這年男子,正是荀諶。
要說起來,劉闖也是經過風浪的人,千軍萬馬殺個幾進幾出,也未必會露出半點懼色。
可是在這年男子面前,劉闖居然緊張起來。
這感覺,比之當初拜見鄭玄的時候還要緊張幾分,甚至心有些忐忑。
他上前步,躬身行禮,「小侄劉闖,拜見老人。」
荀諶惡狠狠瞪了辛評眼,看着躬身幾乎和他身高相仿的劉闖,卻不知為何,鼻子酸,流下兩行熱淚。(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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