傭兵工會,主殿大堂內,似乎比起往常更加熱鬧,口沫亂飛,鑼鼓喧天,拍桌聲,討論聲此起彼伏。
只是與往日不同,傭兵們談論的內容不再是上過的女人和殺過的妖獸,而是一個比較生僻的話題遺蹟。
作為專業的傭兵,能比女人和妖獸更讓他們感到興奮的無非是錢財和實力,很不巧的是遺蹟卻是一種可以同時滿足他們兩大願望的特殊存在。
在青靈山脈中,其實就存在着不少遺蹟,一級遺蹟,二級遺蹟和稀少的三級遺蹟,而此刻,充斥肆虐在傭兵們交談聲中的便是這少見的三級遺蹟。
「青靈山脈竟然真的存在三級遺蹟,老子干傭兵這行職業還是第一次聽出這個級別的遺蹟出世。」一個面容粗獷的傭兵手掌重重地拍着桌子,興奮道。
「往日能出現一個二級遺蹟就稀罕的不行了,這三級遺的出現豈不是要被捧上天了?!」
「可不是,你沒聽說嗎?寒芒傭兵團和戰狼傭兵團已經聯手去了青靈山脈,他們對這三級遺蹟可以說勢在必得。」手持長刀的傭兵粗着嗓子道。
「什麼!這可不得了啊,他們可是七大傭兵團之二,他們聯手還有誰能搶得過他們?」
「那可不一定,我聽說啊,城主府都早早地派人去那個三級遺蹟了。」
「得!這麼一來,我們這些低級傭兵算是徹底沒戲了。」……
主殿二樓,一個靠牆的長桌旁,端坐或斜靠着六道身影,身形不同,神態各異,最中間的青衣人雙手交叉放在桌上,身子斜坐在木椅上,整個人神態淡漠,眼中若有若無地思索着什麼。
「老大,你對這三級遺蹟的事情怎麼看?」筆直站立地中年傭兵問道。
「不用想了,這事肯定是真的。老大,林寒山和那群狼崽子都出發半日了,我們不能讓他們搶先啊!」一個肥頭大耳的胖子,眼中滿是貪婪和焦急。
最中間的青衣人沒有理會胖子的話,兩道刀鋒化作的長眉一揚,看向一個神色精明的褐衣傭兵,淡淡道:「老三,你查出這個消息出自何處了嗎?」
褐衣傭兵搖搖頭,道:「是一個黑衣男子發佈的消息,蹤跡神秘,查不出他來自城中的哪一股勢力。」
「恩,那這個消息的真實性呢?」青衣人接着問道。
「八成是真的,兩成的可能性是一個陷阱。」褐衣傭兵思索了一會,頗為精確道。
「是嗎?」青衣人嘴角上揚,勾起一道弧度,語氣有些興奮,「既然如此,那我們六絕傭兵團又怎麼能缺席三級遺蹟這樣的盛事呢?」
六絕傭兵團,若是有其他傭兵聽到這個名字,定然會驚懼失色,因為這個六絕傭兵團是傭兵工會七大傭兵團中公認的第一!
忽然,站得筆直如同一杆長槍的中年傭兵似乎想到了什麼,對着青衣人說道:「老大。昨日貌似那赤血傭兵團的方赤寒發佈了一個有關命晶果的任務,你說與這三級遺蹟會不會有什麼關聯?」
「恩?」青衣人眼眸一轉,氣息隱隱有些銳利起來,正要開口,卻被那肥頭大耳的胖子搶先道:「老大,如果真是這樣,我們更要快些出發才是,去晚了可就連湯都喝不上了。」
「五弟,你真該改改你這猴急的毛病了,要知道去得早,可不見得就能吃到肉。」突兀地,一個眼神如同蝮蛇般的男子陰測測地說道,臉上掛着滲人的笑容。
「哈哈!」青衣人唰得站起身來,眼神如鷙,張揚地笑了起來:「我們六絕傭兵團看中的東西豈能讓他人染指?五位賢弟,準備好享受盛宴了嗎?」
……
風家,雅靜書房內,一道淡藍色身影立於書桌前,執筆蘸墨,在素白的宣紙上寫着什麼。
「怎麼樣?效果打到了嗎?」風雲亂忽然開口,偌大的書房除了他再無別人,也不知他這般是在對誰說話。
約莫過了幾個呼吸的時間,一道黑影才緩緩浮現出來,半跪在風雲亂的身前,頷首道:「與主上預期的結果一樣,那些傭兵已然出動,前往青靈山脈,似乎連六絕傭兵團都心動了。」
「恩。」風雲亂眼神古今不波,似乎早就料到了這一切,冷淡道:「六絕傭兵團有些實力,說不定除了我風家之外,他們會是林謝兩家和城主府江家的最大阻礙。」
「主上料事如神,這些世家和小小的傭兵豈能逃得出您的掌控?」影三眼神熱枕,雖是奉承之話,卻好似發自肺腑。
風雲亂聽聞,平靜的臉上沒有一絲喜意,反而語氣更加冷冽了一些:「此次幸得五號影衛傳遞消息,否則若是讓城主府和林謝兩家得到了這三級遺蹟中的丹藥靈器,對我風家大計必然會造成不小的阻礙。」
影三聞言,猶豫了一下,恭敬地問道:「主上,屬下有一事不明,既然這三級遺蹟這般重要,您為何還要將這消息告知那些傭兵?」
風雲亂眼神淡漠,瞥了影三一眼,輕聲道:「上次妖狼獸潮一事,林家吃了大虧,必然會痛改前非,提起十二分的精神來防範和對付風家。青靈山脈之行,林家必然會考慮到一點,若是我風家知曉此事應當如何?是否會派人前往?
若是風家不去,他們幾方勢力便可輕而易舉地得到三級遺蹟中的寶物,賺個盆滿缽滿。
若是風家去了,到時候他們亦可以設下陷阱,守株待兔,瓮中捉鱉,同時還能順帶着抓出風家隱藏在他們之中的人。
此事,風家無論如何選擇,都已然落入下風。三級遺蹟事關重大,風家斷然做不到眼睜睜地看着城主府等三方勢力享盡利益,滿載而歸,所以派人前往是必然之舉。
但如果風家想要做到獨善其身,從中佔得利益,就必須藉助一些外力,動點手段了。」
影三聽完,當即明白了風雲亂此舉的目的,敬佩道:「原來是渾水摸魚之計,主上果然英明。」
「權宜之計罷了,實為無奈,只是可惜了五號。」風雲亂眼帘輕抬,幽深的瞳孔中飛快地掠過一絲陰冷。
影三似乎聽出了風雲亂語氣中的冷意,心頭一凜,眼底一絲淡淡的悲傷悄然掠過,隨即語氣淡漠道:「主上無需感傷,這是五號身為影衛的職責所在,雖死猶榮。」
「唉。」風雲亂停筆輕嘆,看向影三的目光依然恢復了平靜,淡然道:「此次風家之行就讓三弟前往吧,他的修為到了五紋境界也需要磨鍊一下,免得根基不穩。」
「還有,城主府等三方勢力此去青靈山脈的一行人中,影二也混雜在內,此行尚需依仗影二,只是他的身份地位特殊,對我風家大計影響甚重,不到萬不得已,決計不能暴露他的身份!切記!」
「是,屬下遵命。」影三鄭重道。
說完,風雲亂揉了揉眉心,忽然想起了什麼事,又有些頭痛,俊美之極的臉頰上罕見地流露出遲疑之色。
「影一那邊可有什麼消息?」
「未曾。」影三低着頭,眼底掠過一絲隱約的懼意,似乎對這風雲亂口中的影一有些忌憚。
「算了,你去吧,暫且不用去管他。」風雲亂擺擺手,今日他似乎覺得格外煩躁,總有些愁緒縈繞在心頭,揮之不散。
「是,屬下告退!」影三應承道,旋即,化作一抹黑霧緩緩消散在書房內。
「林家想要宣戰?還是你林青簫……」風雲亂俊美溫潤的臉上漸漸浮現出邪異傲然的笑容,狹長的冷眸中充斥着不屑,輕笑道:「憑你也配?!」說罷,風雲亂身形飄逸地走出了書房,動作悠然,不帶絲毫煙火之氣。
……
青靈山脈外圍,一處密林中。
「陳長老,你是風家的人吧?」林青簫此刻滿臉笑意地看着一個四肢盡斷,渾身遍體鱗傷的中年人。
此人被牢牢地束縛在一株古樹的軀幹上,身體,四肢以及臉上都被劃開了一道道密密麻麻的口子,鮮血蜿蜒地流淌下來,好似一條條緩慢爬行的蚯蚓。
一個時辰前,這個中年人還是林家的客卿長老,身居高位,此時他卻已淪為修為半廢的接下之囚。只因他偷偷臨摹下了林家的一捲圖紙,將它傳遞了出去,至於傳遞給了誰,他卻是絕口不提。
中年人臉部已被傷痕和鮮血模糊,辨不清容貌,只有那雙冷漠堅毅的眼神里流露出視死而歸的神色。
對於林青簫的發問,他仿佛從未聽到,受盡酷刑亦是緘口沉默,隻字不提。
「青簫少爺,江家和謝家的隊伍還在等我們出發呢,既然已經確定了這個廢人的身份,您就別在他身上浪費時間了。」這時一個林家長老猶豫着開口,看向中年人的目光有些不忍,此人未曾暴露前,與他也算有些交情。
「恩,你是在教我怎麼做嗎?」林青簫眼睛微微眯起,冷漠的語氣中似有冰刀霜劍在醞釀。
「老夫不敢。」林家長老立刻低頭連道,不敢惹怒這個林家的大少爺。
林青簫再次轉頭看向中年人,宛然一笑:「陳長老,雖然不說,我也知道你是風家派來的奸細,各為其主這個道理我懂,也能理解你的苦衷。
你只是個小角色,我也沒想着能從你口中套出風家的隱秘。這樣吧,我們做個交易如何?你只要說出來我們這群人中還有誰是你的同夥,我就放你一條生路。」
「哼!」中年人冷哼一聲,臉部扭曲着,似是有些不屑,他對林青簫開出的條件,完全不為所動。他很清楚,以他目前的狀況,即便是林青簫真的放了他,他也走不出這青靈山脈。更何況從成為影衛的第一天起,他的命早就不屬於他自己了。
林青簫看着他那自知必死,了無生氣的眼神,心中不由產生了一些戾氣,冷笑道:「很好,不愧是風家訓練出來的死士,既然你不肯說,我也不勉強你。
不過你若是以為向風家傳遞出消息,就是對風家有利,那未免也太天真了。本少爺會讓風家知道什麼叫有來無回!」
中年人聽到林青簫斬釘截鐵卻有寒氣凜洌的話,不由轉頭,看着他那張英俊含笑的臉,心頭不知為何有着一絲絲冷意蔓延開來。
林青簫說完,有些嫌棄地看了一眼中年人那張血肉模糊的臉,轉頭對一個林家護衛說道:「割去他的舌頭,在他身上塗滿蟻蜜,讓他自生自滅吧!」
隨即,林青簫身形一閃,青衣飄動,率先離開了這片瀰漫着淡淡血腥氣息的地方。
林家護衛聞言,打了個哆嗦,緊接着,眼神中便流露出幾分陰狠殘忍之意。
蟻蜜,是一種對青靈山脈中食人蟻格外具有吸引力的花蜜,哪怕是十公里之外的食人蟻都會聞風而至,如此一來,中年人的下場可想而知,怕是會被啃噬得連骨頭渣子都剩不下來!
「唉!」林家長老輕嘆一聲,心中一陣寒意湧上來,不再言語,離開了此地。
「陳長老,莫要怪罪屬下,誰讓你是風家的細作呢?」中年護衛獰笑一聲,出手狠辣果決,銀光閃爍,伴隨着一道血箭噴射中年人的舌頭頃刻間掉落在地。
隨即,林家護衛嘿嘿一笑,便在中年人驚恐痛苦的目光中,在他的身上塗上了一層香甜誘人的蟻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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