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城士兵聽聞,立刻奔跑着進城,朝着西城門守軍大人的休息處跑去。
那個士兵剛離開,青年士兵就聽到遠山山巒處傳來一陣陣令人心悸的妖獸吼聲,仿佛群山都在共鳴,在顫抖。頓時心頭一顫,顧不上再檢查剩下的百姓,商人,讓他們統統進了城去,隨即大聲吼道:「關城門!!!」
聞言,剩下幾個士兵亦不敢耽誤,一溜小跑,來到堅固高大的木門後,木門本就沉重,其上更是銘刻着土系符印和木系符印加以固化,幾個士兵鼓足了勁,連同真氣都施展了出來,方才將城門漸漸推動。
「吱嘎!」伴隨着一聲響亮的木頭摩擦聲,西城門終於緩緩閉合,見狀,士兵們立刻插上了巨大的門栓。
「慢着!誰允許你們提前關閉城門的!」此時一個身穿官服的中年士官走了過來,臉上帶着幾分怒氣,此人便是這西城門的守軍。
幾個守城士兵面面相覷,也不說話,此前的青年士兵走了出來,恭敬道:「守軍大人,事出有因。有人冒死報信,說是有妖獸進攻月汐城,我等方才提前關閉城門,以防不測。」
「什麼人來報信?」中年士官斜眉一挑,擺着架子問道。
「是一個滿身是血的傭兵。」青年士兵如實回答。
「那人在何處?」
青年士兵遲疑了片刻,語氣中有一絲哀傷。
「他已經離世了。」
「哼!一個死人說的話怎麼能相信?那人說不定是在青靈山脈嚇破了膽,瘋言瘋語罷了,何須理會,給我開城門?」中年守軍冷哼一聲,顯然並不在意,輕笑道。
「大人」聽到中年守軍對那傭兵的不屑,青年士兵心頭沒由來地一股悲憤,正要開口,卻聽見城門外忽然傳來一陣陣劇烈的狼嚎聲。
「嗷嗚!嗷嗚!嗷嗚!!!!」突兀地,令人驚懼的咆哮聲連成了一片,好似風雨驟至,雷霆炸響,巨大的聲音震得整個城牆都開始隱隱顫抖了起來。
聽到這巨大的聲音,中年守軍寫在臉上的不屑戛然而止,頓時變得難看起來,顧不得臉面問題,飛快地來到了城牆上,而其身後,連同青年士兵在內的幾個士兵連連跟上,一同來到了城門上。
幾人剛剛來到城牆上的甬道,就被迎面撲來的妖氣撞擊的氣血不穩,此時,本就在城牆上的士兵一個個早就嚇得臉色蒼白,怕連移動腳步都是極難之事。
城門外,有些昏暗的天色下,一道道狼形黑影躥了出來,或是潛伏在小樹林中,或是佔領了城門外的小山丘,更有甚者,幾十上百頭風狼囂張地走在官道上,邁着狼爪,一步步地朝着西城門走過來。
僅僅只是幾個呼吸的時間,狼形妖獸的數量越來越多,它們那一雙雙泛着綠光凶芒的眼睛如同繁星一般點綴在昏暗蒼茫的天色中,看一眼便讓人頭皮發麻,手腳冰冷。
「怎麼會突然出現這麼多的風狼?!」中年守軍顫抖着聲音。
青年士兵眼中亦是涌動着悲傷和恐懼,那個死去的傭兵並沒有說謊,只可惜他拼死帶回來的消息尚且還沒有傳遞出去,妖狼獸潮便已至城下。
中年守軍的話音剛落,在那小山丘上,樹林中,官道上,忽然出現了一頭頭體型更大的狼形妖獸,它們渾身或是散發出熾熱的火焰,或是纏繞着黑色霧氣,又或是口鼻中噴吐着寒氣冰霜……妖狼群中閃爍的五顏六色的光芒,仿佛是在這暮色下的西城盛開的一朵朵燦爛的煙火,美麗卻又致命。
赤炎狼,暗影狼,冰狼……這些都是啟命境的妖獸,平常在青靈山脈中它們屬於不同的族群,彼此間是競爭關係,甚至是敵對關係,而今日它們卻是成群結隊,如同壕戰友般的出現,這般狀況,唯有一種可能,那便是它們共尊的狼王出現了!
只有狼王方才可以統領不同族群的妖狼,也只有一族之王才能發起這麼洶湧猛烈的獸潮!
「嗷嗚!」「嗷嗚!」「嗷嗚!」
伴隨着妖狼們一聲接着一聲,浪潮般的怒吼長嘯,妖狼越來越多,放眼望去,灰濛下儘是一片狼形黑影,正密密麻麻地朝着西城門前進!
「啊!!!」一個守城士兵忽然大聲悽厲地喊叫了起來,竟是被妖狼群嚇破了膽子,躲在角落裏瑟瑟發抖起來。受到他的影響,一個個守城士兵都顫抖的身軀,胡言亂語。
「我不要守城了,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我們死定了!死定了!」
……
到了這般緊要關頭,整個城牆上數十個守城士兵能穩住心態的竟然不到十個人,甚至連修為最高的中年守軍都已然被嚇得失魂落魄,沒了主意。
青年士兵見狀深吸了一口氣,他知道這個時候,害怕恐懼沒有任何作用,既然守軍靠不住,那就只能讓自己來下達命令了!
他看向剩下幾個還算鎮定的士兵,異常嚴肅道:「你!你!還有你!去傳信給林家和北城城主府以及命靈主殿,緊接着傳信給南城風家和東城謝家!至於你,快去通知城門後和平民區的民眾速度撤離!」
青年士兵此刻氣勢凜冽,莊重肅穆,如同一位久經戰場的將軍,有種沙場秋點兵的氣魄。而被青年士兵點到的幾個士兵互相看了一眼,似乎明白了什麼,又深深地看着青年士兵,眼中充斥着尊敬和感激,其中隱隱閃爍着淚光,不約而同地大聲喊道:「是!」說罷,幾人便立刻施展身法馬不停蹄地朝着內城趕去。
「西城的命運會如何就靠你們了!」青年士兵看着離開的幾人,神色莊嚴,鄭重道。他派去傳信的幾個人,不是風系就是光系,盡皆是擅長速度的士兵,只有這樣才能保證以最快的速度將妖狼襲城的消息傳遞到城內各大勢力的耳中。
此時,青年士兵看着城牆外一片黑壓壓的妖狼,心裏的恐懼和絕望反而慢慢地散去,或許是他知道了自己必死無疑,於是到了這個時候,他反而不再那麼畏懼死亡。
青年士兵很清楚以他們西城門的守軍力量絕對不可能阻擋得了狼族幾乎傾巢而出的進攻,在妖獸的絕對碾壓下,他們作為守城士兵註定了死路一條,能活下來的或許只有那幾個他派去求救的士兵。但是這麼做,他並不後悔,西城門後,是一片廣闊住宅和平民區,其中的平民百姓大多數只是普通人,不曾修行,只有少數是鍛體境武者,在這種情況下,區區武者又能起到什麼作用。一旦妖狼進入城內,那毫無疑問就是一場血淋淋的屠殺,是一場毀滅性的災難!
所以,只有儘快讓這個消息傳遞到各大世家和城主府的耳中,哪怕只是快了半盞茶的時間,或許就可以避免數以百計的人失去性命。
「你們一個個都給我振作起來!別忘了我們是守城士兵,保護月汐城是我們的職責!在我們的身後是我們的家園,有我們的親人,一旦你們退縮了,死的不僅是你們,還有你們的父母和你們的妻兒!」青年士兵氣勢空前強大,幾乎怒吼着說出這句話!
「這些妖狼,我們怎麼可能打得過?到頭來還不是一樣!都得死!」一個守城士兵消極道。
聞言,青年士兵平靜道:「不一樣,至少我們可以為我們身後的親人爭取一點時間,一點足以讓他們活下去的時間!」
說話間,狼群已然逼近城下,甚至一些腿腳快的妖狼,朝着城牆之上的士兵們跳躍而來,即便城牆高逾十丈高,在它們驚人的跳躍能力面前都算不得什麼。
「火蛇燎空!」青年士兵一聲怒吼,一條赤紅火蛇狠狠地撞擊在一頭試圖跳上城牆的風狼,火焰四散,風狼亦被擊落到了城下。
「你們幾個土系的,給老子釋放岩石之牆!水系的施展沼澤術,木系的施展青木藤,阻止妖狼們的前進的步伐,其餘的不要吝惜真氣,全給我攻擊!別忘了我們是軍人!就算死,也要死得有尊嚴!」青年士兵大聲地發號施令。
「母親再見了,孩兒不孝,希望你能逃過這一劫!」青年士兵心中祈禱着,一把抹去眼角閃爍的雷光,也不管身後的士兵有沒有把他的話聽進去,就奮不顧身地和幾頭衝上來的妖狼搏殺了起來。
或許是青年士兵的氣勢感染了他們,又或許是他們自知必死,反而激發出了血性,不管什麼原因,這些守城士兵終究還是重拾了鬥志!
「老子豁出去了,橫豎都是死,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說着,這個士兵果斷地施展出了九扇岩石之牆擋住了幾頭風狼的身軀。
「土系的給老子做好防禦!等我炮轟!」剩下的士兵們幾乎都認清了局勢,一個個戰鬥起來。
火蛇,風刃,金刀,藤蔓,岩石……各種攻擊狠狠地落在妖狼的身上,場面倒是凜然。然而這點力量相比與密集的妖狼族群來說,不過只是蚍蜉撼樹,螳臂當車罷了。
幾乎不到一盞茶的時間,整個西城門就被徹底攻陷了,殘肢斷臂,碎屍爛肉,沒有一具人類屍體是完整的,鮮血染紅了整個甬道,仿佛比那夕陽染紅的霞緋更要深沉一些。
……
平民區。夕陽西沉,已是晚飯十分,一道道炊煙自古巷中裊裊升起,處處瀰漫的飯菜的可口香味,白牆黑瓦,青苔小路,深長幽冷的古巷中一如既往的寧靜平和,倘若沒有那一道道跳躍的黑色身影,這必然又是一個溫馨美滿,合家歡樂的時刻。
「娘,我想吃鍋巴飯糰,要蘸糖的。」一間普通的房子裏,扎着兩隻羊角辮的小女孩,正跟自己母親撒着嬌。
「好,娘給你捏一個,你快去洗洗手。」婦女溫聲細語道,聲音中充滿了慈愛。
「快點,娘可要給我捏個大大的。」小女孩開開心心地跑到屋外,舀着一瓢清水,淋在自己那雙稚嫩如蓮藕般的小手上。
忽然女孩感覺到有些奇怪,瞪大了眼睛,有些疑惑道:「咦?這水怎麼是紅色的?」
女孩還沒看清手,卻見一道銀光閃過,她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幼小稚嫩的身軀便無力地倒在了地上。
「芽兒,洗個手怎麼洗了那麼久啊?再不過來飯糰都涼了。」許久,屋內的母親有些疑惑,走了出來,卻看見一頭青灰色的妖狼正在啃食着什麼,尖銳的獠牙上滿是鮮血和碎肉,雙目透出兇殘的光芒,而它的爪子下卻是一截沾染了血跡的衣衫,那衣衫似乎有些眼熟。
「啊!!」一道撕心裂肺,悽慘之極的女人尖叫聲響徹了整條古巷,平民區的平靜在這一聲悲鳴中徹底被打破!
與此同時,每一條古巷,古巷中的每一戶人家,似乎都有着一片片的血光瀰漫開來,染紅了窗台門扉,染紅了木樓瓦閣!慘叫聲,撕裂聲,坍塌聲,聲聲入耳驚心。
白牆染血,青苔落淚,這原本安寧靜謐的平民區儼然變成了一個屠殺的地獄。
「林千山今日竟然去了命靈主殿議事,真是不湊巧!」蕭澈剛從命靈殿回來,不知為何,他總覺得有些心悸不安,由於一直沒有石誠的消息,更是讓他心煩意亂。
這時,蕭澈走進一條古巷中,忽然臉色驟變,眉頭緊緊地皺成了一個川字,空氣中瀰漫着濃重的血腥氣,濃重到仿佛你每一次呼吸都能吸入一股血霧。
「出事了!」蕭澈立刻反應了過來,全身戒備,同時,加快腳步走進巷子中。
「啊!」耳畔忽然傳來一聲卷帛撕裂般的慘叫聲,蕭澈旋即循聲飛快地趕過去。
在一間二層高的小木樓上,一頭青灰色的妖狼剛撕裂了一個中年男子,就又打算撲向躲在另一邊面帶驚恐,不斷顫抖的中年婦女。
那婦女見自己丈夫已然身死,自知難逃一死,眼中滿是怨恨和絕望,反而滿嘴怒罵着沖向了那頭妖狼。
妖狼見狀,凶光閃爍的瞳孔中露出一絲不屑,抬起鋒銳如刀的爪子就要拍向婦女脆弱的身軀,幾乎可以預見,那婦女的身體必然在這爪刃下一分為二,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
「疾風奔雷!」這時一聲低沉的怒吼響起,突然,一個渾身散發着紫色電芒的少年身影出現在風狼的身側,舉手握拳,仿佛有無數驚雷炸響,紫色電芒閃爍間,紫色的拳頭落在了風浪的身上。
「嘭!」風狼的身軀沒有片刻的停滯,立刻轟飛了出去,身軀之上一個黑黢黢的血洞冒着焦煙,閃爍着電弧,鮮血四濺,當場便一命嗚呼。
「發生什麼事了?」蕭澈立刻轉眼看到那婦女,婦女雙眼瞪大,面色蒼白沒有一點生氣,她的腹部,鮮血不要錢的湧現出來,眨眼間就染紅了閣樓木板。臨死前,婦女竭力爬到了死去丈夫的身邊,將手放在了他的胸膛上,頓時便沒了氣息。
蕭澈看見這一幕,神色悲傷,如果這個婦女沒有主動衝上去,自己是可以救她的。不過現在看來,即便是自己救下了這個婦女,恐怕失去丈夫的她也不願意獨活。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這句話本就是以偏概全。
蕭澈輕輕一嘆,忽然靈敏的耳朵一動,聽見了周圍有着不少妖獸的聲音,以及人們的慘叫聲,正欲起身去幫助他們。突兀地,他的臉色變得格外難看,一貫沉穩冷靜的黑眸中罕見地流露出慌亂之色。
「不好!母親!」蕭澈驟然意識到了什麼,平民區大部分地方都遭遇了妖獸的襲擊,而他家的位置最靠近平民區後山,那幾乎是百分之百會被妖獸襲擊的地方!
頃刻間,蕭澈動用了的體內全部的力量,什麼日月之力,什麼雷系真氣毫無保留地釋放出來,整個人瞬間化作一道急速飛馳的閃電朝着自己家的方向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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