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澈二人循聲看去,卻見一個身着素衣,鬚髮皆白的老者,慈眉善目地看着他們,立刻尊敬行禮道:「林爺爺好!」
這老者便是蕭澈口中的藥師林雲清。
「你這小子,五年不見,倒是長得有模有樣的了。」林雲清看着蕭澈,笑呵呵道。
五年了,時間過得還真快,蕭澈心中一顫,他並非是不願見眼前這個和藹的老頭,只是不想來到這個熟悉地方。五年前,他是這裏的常客,但自從那道身影離開後,每每念及此處,便會平添愁緒,更別說是故地重遊。今日若不是情況特殊,蕭澈依舊不願來此。
此時,蕭澈心中感慨頗多,表面上卻不露聲色,淺笑道:「林爺爺素來喜靜,蕭澈常來,不就擾了爺爺的清閒之逸嗎?」
「你小子,油嘴滑舌這一點倒是沒有改變。」林雲清笑罵一聲,「我知道你不願來這清輝閣,這次想來是有什麼解決不了的難事要林爺爺幫忙吧?」
「林爺爺高見,小子前來叨擾,其實是有一樣東西想要拿給爺爺看看。」蕭澈沒有直接回答林雲清的話。
「哦,就這麼簡單?莫非你這個小傢伙撿到了好東西?」林雲清有些不信道。
「您看過就知道了,不過此處不方便。」蕭澈故作神秘地一笑。
林雲清看着蕭澈的模樣,眼中閃過一絲古怪的神色,隨即笑道:「看你的樣子還真有什麼稀罕之物,也好,那就去內室吧!」
蕭澈二人隨林雲清來到內室中,內室佈局簡單樸素,裝飾清幽雅致,非常符合藥師們的喜好。
不過,在進入內室的瞬間,蕭澈的心頭忽的掠過一絲特殊的感覺,雙手不自覺地輕顫起來,仿佛有人在悄悄注視着自己。
蕭澈挑了挑眉,不露痕跡地打量着整個內室,最後目光停留在一扇位於內室正後方,高大的古韻屏風上,其上是一幅青竹傲立圖,圖中黑石奇峋怪異,一株堅韌挺拔的青竹紮根在黑石上,朔風凜冽,飄搖自持,不改傲骨。
古韻屏風雖然不凡,但蕭澈並非是被屏風上的畫所吸引,而是尋覓着那一絲特殊的感覺方才留意到了這扇獨特的屏風。
「咦?那種感覺怎麼不見了。」幾乎在蕭澈的靈魂感知落在屏風上的瞬間,那一絲特殊的微妙感就憑空消失了,任憑他怎麼探查,那感覺卻猶如曇花一現,不可追及。
「難道是我想多了?是錯覺?」蕭澈側過頭,皺了皺眉。
林雲清此時看見蕭澈異常認真地端詳着屏風,心中突然一咯噔,暗道這小子的感應也太敏銳了,這都被他發現了?
「咳咳,蕭澈小子,看來你也喜歡我這道屏風。」林雲清咳嗽了幾聲,連忙岔開他的注意力。
「呃,」蕭澈一怔,暗道不妙,此時他不能實話實說,怪只怪自己的目光太直接了。不過他也算機靈,順着林雲清的話,立刻表現出一副愛畫之人的模樣,驚嘆道:「林爺爺這扇屏風中青竹傲骨峋峋,紮根於墨石之上,任狂風肆虐,依舊一心向天。古人常說:寧可食無肉,不可居無竹。林爺爺的清輝閣看似無竹,實則青竹相伴身畔。實在可見爺爺志趣高雅,心氣脫俗,如此高雅情操讓小子欽佩不已。」
蕭澈這一席話說得擲地有聲,鏗鏘有力,聽得林雲清頓時心花怒放,滿臉笑容,也不去管蕭澈此言是真是假,笑罵道:「你這個伶牙俐齒的小子,淨拍老夫的馬屁。」
一旁的石誠也略帶驚訝地看着蕭澈,暗暗豎了一個大拇指,似乎沒想到他能說出這麼一番話來。
「小子說的是實話。」蕭澈認真道,他那些話雖然是急中生智,但並非全是客套話。在他看來,林雲清的心氣確如畫上之竹,若非是信得過他的為人,蕭澈怎麼會選擇將其作為自己的交易對象。
聽了這話,林雲清臉上的笑意更濃,看向他的目光也愈發和善,頗有看待親孫子的感覺。
「好了好了,回到正題,蕭澈小子,把你的稀罕之物拿出來一觀吧!」
「是。」蕭澈點頭應了一聲,接着就從懷中掏出一顆幽藍色的珠子,珠子靈氣內斂,表面則流轉着幾道奇異的光華。
幽藍色珠子一出現,林雲清眼中閃過片刻的疑惑,旋即目光就死死地落在珠子上,再也無法挪動一下。
看見他這般模樣,蕭澈緊握的拳頭也終於鬆開了,說實話他並不清楚這珠子的價值,儘管知道這珠子絕非凡物,但無法保證它入得了林雲清的法眼。不過此刻看見他熾熱的目光,蕭澈心中的大石頭終於落地了。
反觀石誠的反應較為正常,他先前便在蕭澈手中觀察過這珠子,此刻再看,並沒有太過驚訝。
「林爺爺。」蕭澈出聲叫道。
「咳咳!」林雲清聽到蕭澈的聲音回過神來,察覺到自己的失態,老臉微紅,有些尷尬。
「蕭澈小子,你這物何處得來,可還有其它?」林雲清急切問道。
「林爺爺問話,蕭澈不敢隱瞞,這珠子是我在月汐海岸無意間撿到的,只此一枚。但月汐海岸還有沒有這東西我就不清楚了,對了,林爺爺還不曾說這是何物?」蕭澈不動聲色地說了一個慌,這倒不是信不過林雲清,只是匹夫無罪,懷璧有罪,此等寶物若是被貪心之人知道,難免會給蕭澈帶來危險。
林雲清聽到蕭澈的話,若有所思道:「這珠子名為雷隱珠,乃是天地間雷元素凝聚而成的奇物,較為稀奇,我此前曾經見過和此物極為相似的離火珠,那離火珠伴着淨明離火而生,端的是奇妙非凡。說到這裏,這類靈物一般都是伴隨着靈寶出世才會出現,怎麼會出現在月汐海岸?」說到這裏,林雲清似乎有些不解。
「林爺爺,這雷隱珠有何用處?」石誠好奇問道。
「這雷隱珠妙用可多了,其中的能量精純,可以用來鍛體,凝氣,甚至可以用來溫養命牌和凝聚命力,對於鍛體境和啟命境武者的修行都有着奇效。不過,這一顆珠子卻是少了,倘若有上百顆就是造就一名後天雷屬性命牌的天才也未嘗不可!當然了,這樣的寶物也不能強求,能得到一顆便是有緣了。」
「後天雷屬性命牌?!命牌屬性也可以改變嗎?」蕭澈聽到這句話,神情一震。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改變命牌屬性又算什麼,傳說還有人能逆天改變自己的命牌資質。只是那樣的事情,並非我等可以做到。」林雲清一捋鬍鬚,輕輕一嘆,似乎感慨頗多。
「那至少要什麼境界才能做到逆天改命?」蕭澈雙眼放光,從林雲清的話中他聽到了一絲希望,改變自己命牌和命運的希望。
林雲清看着蕭澈,目光有些閃爍,不確定道:「我想至少要達到劍神瀾天亦那般境界吧!」
「劍神瀾天亦嗎?」蕭澈心神縹緲,心中產生了些許嚮往之意。
「扯遠了,扯遠了。」林雲清搖頭一笑。
蕭澈輕輕一笑,目光如炬道:「林爺爺,那這顆珠子價值幾何?」
「你要出售?」林雲清目露驚訝,「這雷隱珠對你而言可是難得寶物,這一顆雷隱珠的能量足以讓你鍛體有成,凝聚本源命力也能快上許多!」林雲清非但沒有強奪,反而好言勸誡。
蕭澈心生感激,林雲清心性淡泊清高,自然是不會搶他的東西,但面對這樣的寶物能夠做到不動心,尚且能為他着想,這一點就不容易了。
「蕭澈願將此珠贈與林爺爺,但求林爺爺能夠援手相助!」蕭澈臉色莊重,認真道。
「你小子,原來在這等我呢,是惹上什麼麻煩了?說來聽聽。」林雲清笑着打趣,並不介意蕭澈先前的隱瞞。
「是。」蕭澈聞言,臉色嚴謹,就將劉宏向自己挑戰,以及痴呆之事從頭到尾如實地說了一遍。
「哼!那劉渡一家果然是一個德行。」林雲清聽完,冷哼一聲,非但沒有覺得為難,反而有些同仇敵愾的感覺。看向蕭澈的目光多了幾分欣賞。
「蕭澈這小子,小小年紀有情有義,遇事不驚,而且懂得變通,深諳人情事故,心性天賦更是上上之姿,若非廢命牌的限制,成長起來絕非池中之物,可惜了。」林雲清心中暗嘆。
蕭澈當然不知道林雲清在想些什麼,當下躬身道:「蕭澈此次所求,是想請林爺爺派人暗中保護我母親一段時日,若哪天劉渡當眾為難我母親,希望林爺爺可以出手相助一次。」蕭澈很清楚,要能暗中保護他母親,必須要有啟命境以上的修為,而他卻有着自己的修煉計劃,不可能時時刻刻呆在母親身邊。如此一來,既能讓他放心,又具有這種能力的就唯有這位林藥師了。
「小事罷了,小傢伙放心吧,明日老夫便派遣一位女性命師去暗中保護你母親。」
蕭澈聽聞心中大喜,連道:「那小子就先行謝過林爺爺了。」一旁的石誠臉上聽到這話頓時也露出了放心的笑容。
「哈哈,不過此等小事還抵不上這雷隱珠的價值,除此之外,老夫再給你一瓶回氣丹,二十株凝氣花,外加一千兩黃金,你看如何?」林雲清大方道。
「長者賜,不敢辭。林爺爺大方賞賜,小子怎麼敢推辭?」蕭澈說話時,眼中狡黠的光芒一閃而過。
「行了,你這小滑頭早就想到了吧!」。林雲清見狀,故作不滿道。
蕭澈撓了撓頭,靦腆一笑,「林爺爺正直公允,自然是不願意佔小子的便宜。」
「你這鬼靈精啊!」林雲清笑罵道,不過他的心情極好,雖然派遣一個命師,需要付出了一些靈藥和金錢。但靈藥常有,雷隱珠難得,金錢更是身外之物,以他的身份自然不會放在心上,至於出手相助蕭澈母子,就算沒有這雷隱珠,於公於私,他都不會袖手旁觀的。這麼算起來還是他佔了些便宜。想到這裏,林雲清的眼中帶着一絲笑意。
出了丹陽坊,石誠一臉震驚地看着蕭澈,仿佛第一次認識蕭澈一樣。
「你看着我幹嘛?我臉上有花嗎?」蕭澈笑着道。
「你小子藏的可真深啊!只知道你修煉天賦驚人,沒想到你說起客套話來更是頭頭是道,文辭言意中,頗有幾分世家子弟的氣勢。」石誠驚嘆道,很顯然他被蕭澈方才有理有據,從容不迫的談吐方式給震撼到了。
「世家子弟?我不過是受了母親的薰陶和教導,眼界開闊些罷了,那裏會比得上那些高貴之人?」蕭澈眼中閃過一道寒芒,說到世家讓他心中有些不舒服。
石誠聽出了蕭澈話中的寒意,知道自己失言了,連忙轉移話題。
「蕭澈你之前說的第二個原因就是這林藥師吧!沒想到你還認識這個級別的人物,脾氣好,出手大方,而且這林藥師總讓我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覺得他挺像一個人。」
「你還沒注意到?」蕭澈驚訝地眨了眨眼。
「注意到什麼?」石誠一頭霧水。
「林爺爺的姓氏啊,你沒發現他說起劉渡時那種看不慣的態度嗎?」
「姓氏?啊!他難道是?」
「現在知道了吧,他好說話而且出手大方,那是因為他是我們林大殿主的父親。」
「……」
在蕭澈二人走後,丹陽坊的清輝閣中。
「青瑤丫頭,他走了,你還不出來?」林雲清看向那扇古韻屏風。
忽的一道淡金色靈光閃過,紅楠木椅上不知何時多了一道清新曼妙的少女身影。少女約莫十三四歲,一襲青色長裙將初具規模的嬌軀完美襯托,稚嫩的小臉清秀美麗,小小的鼻子微微上翹,顯得嬌俏可愛,那淡淡柳眉間有着一絲女子少有的颯爽英氣,但靈動明麗的眼眸此刻卻是有些迷離。
「丫頭,你不是一直想見他嗎?今日他來了怎麼反而躲起來了?」林雲清有些不解,慈愛的眼神似乎要將少女融化了。
青衣少女似是不願回答自己爺爺的話,安靜地坐在椅子上,青顰微蹙,纖纖玉指撥弄着蕭澈帶來的那顆雷隱珠。
「這丫頭今日莫不是改了性子?怎麼這般安靜?」林雲清捻着修長的白色鬍鬚,不解風情地想着。要是往常以這妮子活躍的性格,讓她安安靜靜地坐着簡直是不可能的。
「蕭澈那小子也是,就算沒有雷隱珠,他來求老夫,老夫又怎會不幫他,何必花費這麼多心思。」林雲清自顧自的嘮叨着。
「他素來不喜歡欠別人的,爺爺又不是不知道。」林青瑤忽的抬起眼帘,不滿地瞪了一眼林雲清,那一開口,清脆動聽的聲音宛如泉水叮咚,又如風鈴搖曳,不禁讓人心神一清。
「是是是,都是爺爺的不好,怎麼能怪到蕭澈那小子呢……」
林青瑤臻首輕抬,不再言語,繼續撥弄着手中幽藍色的雷隱珠,美眸中漸漸浮現一絲莫名的情愫,輕輕一嘆。
分明很想見他,在那一刻,卻是近情情怯,不敢跨出那一步。
「澈哥哥,五年了,你還記得我嗎……」少女心旌搖曳,似有一縷清愁蕩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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