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是儒家的聖人。
他說的話,做的事,儒生是不能質疑的。
高大全拉大旗扯虎皮,硬生生的把在場的人擠兌的無話可說。
連孔子都抬出來了,你還能怎麼辦?
難道說孔子說的不對?他們還沒有這個膽量。
所以他們還是只能攻擊高大全不自量力。
「項橐乃孔聖之師,九州第一神童,你高大全何德何能,也敢與項橐相比?」有一個博士不屑道。
其實對於項橐,他也是不屑的。
七歲的項橐,肯定是沒有孔子懂得多。
但是孔子非說項橐是他的老師,那他也只能忍着。
現在高大全想做第二個項橐,他就不能忍了。
高大全回答的也很不客氣,「就算我不能和項橐相比,你以為你能和孔聖相比嗎?是我和項橐的差距大,還是你和孔聖的差距大?」
這貨差點吐血。
他才發現,鬥嘴真的不是高大全的對手啊。
而且高大全扯起孔子的虎皮真的是一點都不客氣的,這貨想夸自己都沒辦法。
到最後,他只能惱羞成怒道:「果然牙尖嘴利,不過太學不是你鬥嘴的地方,而是治學的地方,老夫倒要看看,你到底有幾分真才實學。」
高大全笑了,「我有多少真才實學,不如徐博士親自掂量掂量如何。這樣吧,不如我們比比詩詞?」
徐夫子當即就慫了。
他又不傻,在文試過後,誰會和高大全比試詩詞?
不僅詩詞,就連文章他都不敢。
《愛蓮說》的高度,是他永遠都及不上的。
看到自己的盟友被擠兌的夠嗆,程顥急忙站出來解圍。
「高大全,徐夫子是你的前輩,你一個後學末進對前輩如此無禮,也是為師之道嗎?」程顥毫不掩飾自己的態度。
高大全聳肩,不屑意味溢於言表:「前輩,呵呵。」
「你……放肆。」
大儒就是罵人的話少,翻來覆去就是這幾個詞。
程頤發現高大全確實不好對付,他現在也承認高大全確實有真才實學,從他身上找麻煩,其實並不容易,不如從他身邊的人下手。
看了一眼蔣平,程頤計上心來。
「高大全,閒話我不與你多說,你確實是朝廷任命的博士,但是你帶着一個女人和一個莽漢來太學,是何道理?當我太學是隨便什麼人都能進入的地方嗎?」程頤正色道。
「此言極是,太學之內,來往都是大有學問之人,這位應該是蔣平吧。蔣先生的義舉,老夫也很是佩服,但是太學,不是你該來的地方。」王博士不客氣的說道,言語之氣,傲氣顯露無疑。
你蔣平就是一個江湖莽漢,大字不識一個,來太學玷污如此學術聖地作甚?
蔣平被如此羞辱,老臉通紅,偏偏他確實在文學上面沒有什麼造詣,想要反駁都沒有辦法。
高大全拍了拍蔣平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後平心靜氣的對所有人說道:「其實易安居士和蔣四哥,都是我請來教學的幫手。至於他們為什麼有資格進入太學,很簡單,他們都是我的老師。」
高大全此話一出,所有人都懵了。
為首的八大學士很快就反應過來,程頤指着蔣平,不能置信道:「你說他是你的老師?你竟敢如此辱我?」
程頤真的怒了。
理論上來說,他才是高大全的座師,雖然兩人沒有師生之情。
但是現在,高大全卻說蔣平是他的老師,強行把兩人拉到一個級別。
像程頤這種大儒,內心深處何曾看得起這些江湖人士?
哪怕是周侗,在程頤心中依然是一個泥腿子,跟自己完全沒有可比性。
高大全這種羞辱,在他看來太過分了。
其他人同樣有這種感覺,這一次,所有的太學弟子都站在了高大全的對立面。
太學生,其實心態大多都是天之驕子的心態。
蔣平這種江湖中人,在他們眼中是上不了台面的。
即便他們欣賞蔣平的義舉,但是那也是一種居高臨下的欣賞。
不過對於高大全,他們是認可的。
再狂妄的人,現在也不敢否認高大全的才華。
可是高大全偏偏說蔣平是他的老師,這就讓這些人感覺像吃了一個蒼蠅一樣。
他們中的很多人都自認不如高大全,那豈不是意味着蔣平有資格做他們的老師?
這讓他們如何能忍?
高大全也不想忍。
做人嘛,當然要快意恩仇。
蔣平是自己人,二程是敵人,他肯定是抬自己人貶低敵人的。
「程博士此言差矣,我沒有任何侮辱你的意思。」高大全解釋了一句,程頤的面色變得好了一些。
總算這貨還知道輕重。
不過高大全下一句話,就讓他面色重新恢復鐵青。
「因為在我眼中,你本來也和蔣四哥是一個級別的,甚至我在蔣四哥身上學到的東西遠比在你身上學到的更多。」
嘩。
滿場譁然。
就連蔣平自己都感覺有些不自在了。
他雖然不是那種妄自菲薄的人,但是和程頤這個名滿九州的大儒相比,他也是自愧不如的。
沒想到高大全會這麼抬舉他,而且看高大全的樣子,居然沒有一絲開玩笑的意思。
程頤出離了憤怒。
程頤身後的學生更是一陣鼓譟。
「高大全,你太過分了。」
「蔣平,匹夫也,也能夠和程師相提並論?」
「這是對我太學博士的巨大侮辱。」
高大全一下子,似乎就被打入了太學生們的對立面。
事實上,蔣平現如今在民間其實是很有名氣的。
《三俠五義》中,高大全給蔣平洗白。上了《師師有約》,蔣平又成功的圈了一波粉。
現在的蔣平,怎麼看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成功人士了。
不過在這些太學生面前,蔣平再有名氣,始終還是一個江湖匹夫。
太學生的優越感,是朝廷幾百年來賦予他們的,根本無法消除。
甚至在他們眼中,高大全整天和蔣平為伍,都是自甘墮落。
面對這種情況,高大全不急不躁,似乎這些學生們罵的不是自己一樣。
甚至在這些學生們罵完之後,高大全還主動給他們鞠了一躬。
高大全這種動作,把很多人都嚇了一跳。
八個博士也是一樣。
他們完全不明白高大全為什麼會有這個動作,難道高大全有受虐症?
越是罵他,他就越喜歡?
高大全當然不是這種人,他只是做做樣子而已。
一切,都是為了他入主太學的第一炮,能夠順利打響。
「高大全,你這是做什麼?認識到自己錯誤了嗎?」李侗大聲道。
他也是程頤的弟子,程頤受到侮辱,他感同身受。
高大全嘴角勾起一抹淺笑。
「當然不是,我只是想告訴大家,不僅蔣四哥是我的老師,在座諸位所有人,都能夠成為我的老師。」
「先前程博士問我,這個年紀憑什麼做別人的老師?其實做別人老師,從來不是看年紀,也不是看才華,而是只看你有沒有比其他人更厲害的地方。」
「拿蔣四哥來說,他義薄雲天,一諾千金,在義氣深重上面就遠超於我,我自認不如蔣四哥,當然要向他學習。」
「再比如眼前的太學生們,尊師重道,朝氣蓬勃,看見你們,我就好像看到早晨八九點鐘的太陽。我也想學習你們這種朝氣,讓我自己變得更奮發向上一些。」
「八位博士,才華自然是極好的,但是才華並不能定義人的全部,陳世美的才華也是極好的,可是陳世美的人品,大家也都知道了。」
「所以大家沒有必要把博士看的太厲害,也沒有必要把老師看的太神聖。我本身就是一個博士,以後也會成為太學的老師,所以我說這些話絕對沒有看不起博士和老師的意思,全都是我的肺腑之言。」
八個博士要吐血了。
媽的沒有這麼玩的。
在他們眼中,高大全為了一個博士之位,簡直喪心病狂。
甚至不惜拉低自己的格調,強行把自己降到太學學生一檔。
如果博士和老師都和學生是一個級別,那他們辛辛苦苦的是為了什麼?
這一刻,高大全毫無疑問已經成了太學所有老師的公敵。
但是同時,高大全收穫了很多中立太學生的支持。
世人都希望別人讚美自己,而高大全剛才的讚美,無疑已經讚美出了一個新高度,讓他們瞬間逼格狂漲。
高大全話還沒有說完。
他把目光轉向程顥,淡淡道:「程博士,你素來重師道威嚴,講究一日為師終生為父。為此你還特地寫過一篇文章《學生說》,文章里講述應該怎樣做一個合格的學生,是不是?」
程顥惡狠狠的盯着他,「是又如何?」
在其位謀其政,以程顥的地位,當然要維護師道尊嚴。
《學生說》風靡九州各大學院,幾乎每個老師在教授學生的時候,都會先把《學生說》交給他們。
程顥也因為《學生說》名揚九州,他的大儒之位,至少有一半的功勞是由此而來。
高大全這一次,給程顥準備了一份大禮。
高大全輕輕一笑,道:「在我看來,程博士的《學生說》,乃是一個毒瘤,強行抬高了老師的地位,束縛了學生們的人性,讓學生無論如何都不能反抗老師,這是大大的謬論。學生這次被朝廷封為博士,不敢怠慢,也作了一篇文章,名為《師說》,要為天下學生正名,讓天下老師歸位。」
正義凜然的高大全,這一刻形象無比高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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