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仙桐不想接話,你看誰都可憐。許子諾心裏無奈,看來山精是真的阻擋不了了......「回家吧.....」薛楠忽然開口,「如果是我,就算被錯誤的方式愛着,我也會高興的。我只會覺得,是我自己做的不夠好......」他改變了,不是過的更好了嗎?媽媽是為了他好,才那麼教育他培養他,他覺得,錯誤的愛,其實也挺好的。就是那孩子做的不好......
許仙桐笑着摸摸薛楠,「這就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的事了.....回家吧.....」小屁孩真煩人!!一個比一個討厭!!
單家兄弟車內。單敬堂拉着弟弟冰冷的手,忽然打破車內快要凝固的沉悶氣氛,開口,「言言,轉學去和糖糖一起上學好嘛?」單敬言猛然抬頭,難以置信的看着在他眼裏越來越陌生的大哥,完全不敢相信這句話是大哥說出來的。
弟弟眼裏的不信任,讓單敬堂心裏很難受。他們不是沒發現,言言越來越不快樂,可已經晚了。很多事,都晚了。後悔有,愧疚更多。特別是今天見到了許青龍之後。
單敬堂在弟弟和許青龍談論那種裙子好看的時候,就站在包廂門口了。許家的保鏢出現,沒驅趕他,卻也一直在監視着他。他卻不覺得被冒犯了,心裏耳朵里,只在意着弟弟和許青龍的對話。
那年,許青龍是個和弟弟一樣,古古怪怪的孩子,可現在,弟弟變得叛逆頹廢,許青龍卻還是那副天真快樂樣子,氣質更霸道了一些,卻也更堅定了。她沒變。單敬堂想起了那個穿女裝的許家人。他們家裏也不是一般正常的人家,卻漸漸毀了言言,而許家是更加不正常的人家,卻讓許青龍一如既往的長大了......
到底是誰錯了呢?到底是誰家的教育方式不對呢?單敬堂已經不想再去思考這個問題,只要弟弟能變得快樂,什麼就都不重要了。
好在,許青龍又出現了。一切還不算晚。希望許家能幫助他,救救他弟弟......
「放心吧,大哥一定會讓你和糖糖在一起的......」
單敬言眼睛瞪大,卻沒說話,只是默默的扭過頭,看着窗外,一言不發。可心裏,卻在一點點的飛揚雀躍起來.......
多年後,每當想起這時,自己的這句話,單敬堂都說不出的苦澀。不知道是該後悔還是該慶幸。救了弟弟的代價,就是失去弟弟。很多事情,都是沒有辦法衡量的。
許家三人和薛楠剛到家下車,衛叔就告訴他們,劉文敏醒了。
許仙桐和許子諾有點發懵,糖糖疊的千紙鶴真的這麼管用?這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啊......
薛楠也聽見了,剛要高興的和許青龍說話,就看見許青龍的爺爺,一臉嚴肅的出來了。薛楠趕緊跑了。許青龍還在笑呵呵的和許仙桐說要是早知道,就再去醫院看看了。見許爺爺出來,迎上去,「爺爺......」剛叫了一聲,許爺爺就拉住她,「咱們去山裏住幾天......」
「......」要期末考試了啊......許青龍還惦記着期末考試的事,是因為聽說會有獎狀。考完試放假,就等着過年了啊。為什麼這時候要去山裏?不過許青龍對於許爺爺,也是無條件服從的,就應了,不過,「我可以帶着毛毛嗎?」許爺爺點頭,許青龍又說,「我遇見山精啦,他可能回來找我玩,我要給他留下口信啊......」
「......」山精?許爺爺慢半拍的看向了許仙桐,山精就是那個山精?許仙桐點頭。許爺爺嗯了聲,「你衛爺爺還會留下看見,你把口信或者留言留給他吧......」單氏小宗嗎?還真是有緣分呢.......
剛到家都沒換衣服,許青龍就被許家人打包到了山里。就是那個有古廟的山裏。現在古廟的看門狗,是狼......那時害怕的不得了的小和尚,現在已經能和野狼抱在一起吃烤白薯了。
許爺爺和許老太太去找住持說話了。許仙桐從許夢桐那裏得知,許老太太做了一個很不好的夢,然後就得到了劉文敏醒過來的消息。老太太犯病了,一個勁的找許爺爺死去的兩個姐姐。許爺爺哄了半天,才給哄好,然後許老太太就說,「那個劉文敏借了青龍的氣運,不是善事。咱們得去找大師給青龍收收婚.....」
本來這種迷信思維,許爺爺是很不以為然的。可許老太太接着說,「那個孩子,在我夢裏,就是個已死之人了。卻一身黑血的緊緊攀附在青龍身上,青龍身上縈繞着濃重的紫氣,他才吸取青龍的氣運,絕對要阻止!!」許爺爺忽然想起,那孩子那次差點被燒死,就是青龍給救出來的,現在,青龍的千紙鶴一送過去,那孩子就醒了,這麼一琢磨,還真的有點邪乎。
這些鬼神之事,都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多一事搶過少一事。許爺爺點頭答應了。這不,許家就又來到了這個古廟裏。許老太太覺得這裏的苦慈大師,是很有功德的人,一定可以幫助青龍。
然後,外面,許青龍帶着毛毛花花和三隻野狼打架,毛毛膽小害怕瞎跑,野狼明明知道這是許青龍帶來的小馬,不敢吃,卻非要嚇唬的毛毛四處亂蹦,然後居高臨下的看樂子。許青龍哪裏是會受氣的,動物在她眼裏,也不是那種不能溝通的畜生,所以就帶着絲毫不害怕的花花追着野狼薅毛,許青龍的手勁多大的,攥住了一薅就一大把,疼得野狼嗷嗷叫。花花的爪子就對着野狼的眼睛撓,也是花花放水,不然三隻野狼的眼珠子早就被它叨出來了。
這一人五畜生鬧得雞飛狗跳,雖然是互相謙讓的打架,卻也實在是看得人心肝顫。許夢桐許仙桐帶着三兄弟都站在一旁看着,加油的心都不敢有。心裏只覺得——熊孩子真可怕......只有廟裏的兩個小和尚,看着哈哈笑,還叫好......被許子諾幾個飛了好幾個眼刀。
過了好半天,許爺爺出來,讓許青龍跟着他進去。許青龍一身狼毛,先去換了衣服,才趕緊進了苦慈大師的禪房。
這一進去,許爺爺和許老太太出來了,而許青龍在裏面帶了三天,然後臉色紅潤的出來了。然後不到一天的時間,苦慈大師就圓寂了.......兩個小和尚哭都忘了哭,同時直挺挺的昏厥過去了。狼群一早就來到了古廟裏,在苦慈大師圓寂之後,發出了震天的嚎叫.......
許青龍看着眼前新修的佛塔,裏面有苦慈大師的舍利子。她不明白,為什麼很年輕的和尚就這麼沒了......他陪着她一起坐了三天,水都喝的很少,她開始會肚子餓,後來就不會了。和尚在念經,挺好聽的,聽了一遍之後,她就會了。然後跟着和尚一起念,和尚對她笑,笑容特別美......她明明三天沒吃飯,卻覺得神清氣爽,渾身都是勁兒.......還想,以後一定要來找和尚來念經,感覺真的很好啊.......
可第二天,和尚就圓寂了。面容慈祥的坐在佛像前,手裏拿着念珠和木魚,好像正在默念經文一般。可許青龍卻知道,和尚已經死了。她本來找他,是要一起去爬山的。她很喜歡和和尚在一起的感覺。特別舒服。可是,和尚死了。
許青龍在佛塔修建之前,都是不明白,為什麼和尚好好的,就死了呢?他看着好年輕的啊......可小和尚告訴她,和尚已經一百九十九歲了.......好幾次閉死關,都要坐化了,可都遺憾的活了下來。但是,這不是好事,不能坐化,說明修行不圓滿。
這些話,許青龍都聽不懂。坐化是什麼意思?不圓滿是什麼意思?這話明明聽起來是在為了和尚的圓寂而高興呢,可小和尚卻是哭着和她說的。這是在高興嗎?
可佛塔修成之後,許青龍第一次站在佛塔前的那一瞬間,就都明白了。她是和尚最後的功德。和尚修行圓滿了,佛塔在發光,和尚在對她笑,還是那麼美的笑容.......許青龍盤腿坐下,輕聲把和尚的那部經念了一遍,狼群聚集到她身邊,許家人和小和尚也走了過來,共同沐浴了來自佛塔的光芒。而這光芒,就是苦慈大師的大乘無上佛光,在感應許青龍而散發出來的。
許青龍知道,是她促成了和尚的死亡。可對和尚來說,那不是死亡,是功德圓滿的飛升。他成佛了。該不該難受,許青龍沒去想,只是每天都來佛塔這裏,給佛塔念念經,說一聲謝謝。
她不傻的。一定是太太和爺爺在她身上,發現了什麼不好的事,所以才找到和尚,請和尚幫助她。這到底是和尚幫助她還是她幫助和尚,許青龍也想不明白。小和尚那麼難過,卻見到她都是快樂感謝的。許青龍想起以前在殿下身邊見到的那些信徒,他們的眼裏,都是死水一般的死寂,沒有和尚眼裏的慈祥和光芒。更沒有小和尚眼裏的熱忱和嚮往。
是的,他們都在嚮往和尚。崇拜的喜悅的想往。許青龍知道,這個國家沒有神權,各種宗教神仙很多,連廁所都有神仙,可卻沒有神權。她曾經見到過神權的威力,那是能將殿下打落下來幽閉的威力,國王是國家的王,神皇是神仙的皇,是信徒們的皇帝,如不是神皇不能當國王,許青龍想,那時成為陛下的,一定不會是殿下的弟弟.......
可那麼一個神權至高的地方,卻沒有這麼單純的崇拜,也沒有對功德圓滿的想往。這個沒有神權的地方,卻真的有這神才能創造的奇蹟。或者說,擁有能創造神跡的信徒。
許青龍第一次開始明白,人類是無敵的,這句話的根本意思。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而爺爺他們那么小心翼翼的,大概就是擔心她難過或者生氣。畢竟和尚死了。那時,她知道和尚死了之後,臉色一定很差的。所以爺爺他們才不敢來和她說話,是怕她對他們說什麼吧。許青龍嘗嘗舒口氣,不會的。她一直都知道,家人是絕對不會做傷害她的事的。而她現在也明白了和尚的人生意義,所以,她不難過,也不生氣,可也高興不起來。
這世上,有那麼多好看的珠寶,那麼多好看的衣服,那麼多好看的吃的,那麼多好玩的事情,可這卻是和尚眼裏的紅塵牽絆。可這個紅塵,對她來說,卻不是牽絆啊。是最美好的所在。有她喜歡的人在這裏。如果有天,她也明白了和尚的紅塵牽絆,那她也快死了吧.......可她就算莫名其妙的又活了一回,她就不想輕易死去。成佛成仙,對現在的她來說,都不如成人。
許家在古廟裏,一住就是半年多,過年都在這裏吃的簡單齋飯。許青龍不說走,許爺爺也不說走,也沒人想走。和許青龍那麼多感悟不同,在許夢桐許仙桐和許子諾等等,這些沒有佛緣的人眼裏,老和尚就是用自己的一條命,換了糖糖的一條命。舍利子對他們來說,就是骨灰,成佛什麼的,好人死了都能去西方極樂世界,都會成佛的。所以小和尚高興的理由,他們統統接受無能。本着感謝之心,他們也心甘情願的住在這裏。過了這輩子最簡樸冷情的一個春節。
六月天,山林繁茂,許青龍念完經,和家裏人打了招呼,就帶着花花上了山。她昨天發現山後面有幾株漂亮的野蘭花,想採回來送給爺爺和太太。許爺爺也知道這件事,因為許青龍是拿着花剷出去的。許爺爺還教給她怎麼挖不傷根。
可等許青龍抱着一大坨的野生蘭花回來,許爺爺還來不及感嘆野蘭花的美姿美態,就看見了她身後跟着的黑狼王——很大的一頭黑狼。嘴裏叼着一個布包,布包里還有什麼東西在動來動去,許爺爺心裏一喜一悲,走上前去,狼王把布包吐給他的同時,許青龍笑着說,「爺爺,我撿了一個小嬰兒~~~」
消沉了半年多的古廟,頓時熱鬧起來。兩個小和尚喜形於色的圍着小嬰兒轉,一個勁的說,這就是師父的轉世,看看看看,師父肩膀上也有一個痣.......這種說法,許家人除了忽然也開始迷信起來的許爺爺和一直很迷信的許老太太,是沒人相信的。許青龍和小和尚,這是狼王出門帶回來的,別人扔下的,不是什麼轉世。
小嬰兒一歲零兩個月,因為母親死了,父親沒心思養育,也要再婚,就把他放在了山林里,希望好心人能養育他。這是小嬰兒布包里的紙條上扭七扭八寫着的。
許夢桐說,這就是假仁假義,你既然想別人撿到,就別把他扔山林里啊,這不明擺着給野狼送糧食嗎?許仙桐說,有後媽就有後爹,男人都是靠不住的。許子諾看了看小嬰兒,是個很白淨胖乎乎的可愛孩子,能把他扔進山林里的親生父親,也真是豬狗不如了。宋文讓冷笑,這世上豬狗不如的親爹多了去了,多一個也不多!!
因為許家這幾位的冷嘲熱諷,小和尚就恭敬的請許家人下山了,趕緊走吧,你們也住了太久了.....打擾我們清修!!
許子良無語,你們明明很開心好不好,整天就圍着糖糖轉,當我們不知道你們也想從糖糖身上找什麼機緣呢啊!!現在你們師父的轉世來了,你們就嫌棄我們了是不是?真是勢利眼!!
小和尚和許家人混的久了,臉皮早就厚了不得了,笑呵呵的對着許子良說,怎麼會,我明明是鬥雞眼......
抱着古廟可能要沒前途了的想法,許家人下了山,回到了薛坊村。或者說,回到了正在用擀麵杖火拼的薛坊村........
馬路上被堵得死死的,許家的四輛車都動不了,司機下車看了看,就趕緊回來,掉頭繞路。許爺爺看見了幾眼,這是怎麼了啊?怎麼在大馬路上就打架了?
從村子裏繞路,到是安靜的很,仿佛是一座空城似的,只有很多小孩子,放暑假,在街上瞎跑。看見許家的汽車還追着,追不上了還哈哈笑。到家,車剛停下,許維桐就從家裏出來了。然後薛冉的媽媽帶着薛楠也過來了,這是聽見車聲了。然後,還有飛奔過來的單敬言.......這是什麼詭異的迎接人員啊。
許青龍下了車,先跑到許維桐身邊,被抱起來,轉了好幾圈,才心滿意足的放許維桐去和爺爺他們說話。能一到家就看見大爺,許青龍是真的很開心啊,要是媽媽也回來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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