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一聲尖叫響徹了小樹林,待到定睛一看,風鈴才轉驚為怒,一拂塵敲了過去:「嚇死我了!凌雲師叔就會嚇人!」
「你如此膽小怎麼修仙?」
「要你管!哼!」風鈴嗔怒道,轉身便接着走自己的路。
凌雲子無奈只能跟在屁股後頭問道:「我問你,說好的不到最後關頭絕不吃闊靈丹的,怎麼這才多久就吃了?」
「我也問你,你給猴子納神丹是怎麼個意思?」
「他自己要的,什麼怎麼個意思。」
「納神丹分明就沒有辦法幫他突破到納神境!你還好意思說,差點就害死猴子了。」風鈴一邊趕路一邊嘟着嘴說道。
「那我不是還送了個『活丹方』楊嬋過來嗎?」
這一說,風鈴當即站住,凌雲子一個沒注意差點撞了上去。
只見風鈴緩緩轉過身來,眯着眼睛狐疑地盯着凌雲子,步步逼近小聲問道:「也就是說,送楊嬋過來也是師叔你故意的?早有預謀的?」
這一盯,凌雲子頓時一個激靈知道自己說錯話,可是現在否認也晚了,一時間又想不到什麼好說辭搪塞。
只得心虛地風鈴往前邁一步,他就往後退一步。
「你真是故意的!你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風鈴舉着拂塵朝着凌雲子狂砸,一時間砸得凌雲子抱頭鼠竄。
遠遠地看着凌雲子那心虛的模樣,風鈴怒而轉身繼續趕路,高聲喊道:「我要告訴師傅是你跟我說闊靈丹吃了能增進修為的!是你教唆我吃的!」
「啥?」凌雲子嘴角猛地抽動了兩下,趕忙又跟了上去:「噓噓!這話不能亂說啊!那闊靈丹分明是你自己從我這裏要了去的,你要這麼說,師兄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哼,誰讓你算計猴子的!」
「喂,師叔從小看着你長大的,為一隻猴子陷害師叔,你也太沒人性了!」
「那不一樣,不一樣!啊——!」風鈴猛地轉過身來,閉上眼睛高聲尖叫。
尖利的聲音霎時傳遍了整個樹林。
一時間還真嚇唬到了凌雲子。
喊完,狠狠地咬了咬牙,瞪了他兩眼,風鈴轉身嘟着嘴又繼續趕路。
「喂喂,別走啊。你可不能對你師傅亂說啊。餵——小風鈴,姑奶奶,祖奶奶,求你啦,你師傅的脾氣你是知道的。」
「我就要亂說!我就要亂說!哼!」
轉眼間已經回到了凌燕里。
推開虛掩的房門,只見一盞青燈照耀,屋裏猴子與楊嬋大眼瞪小眼,似是隨時都會動手的樣子。
見此情形,風鈴還沒來得及說話,凌雲子已經直奔了進去:「怎麼啦怎麼啦?和氣生財和氣生財。」
兩人都不搭話,楊嬋直白了猴子一眼:「不識好人心!」
說罷轉身便走,直將門甩出了巨響。
待到楊嬋走後,凌雲子才眼巴巴地看着猴子:「怎麼啦?」
「你問她。」猴子只冷冷地回了一句便又不說話了。
看了看猴子,又轉身看了看被甩開了的門,又回過頭看了看猴子,凌雲子轉身朝屋外奔去,嘴裏還念叨着:「不是說勾搭到一起了嗎?怎麼還鬧上了?哎呀我滴媽。」
待到凌雲子走後,猴子才長長地紓了口氣,伸手捉起須菩提送過來的丹藥一口吞了下去。
這一入體,身上的那種暴烈的戾氣頓時消解了不少。
閉上眼睛,一邊調整盤腿打坐調整氣息,一邊問道:「都送走了?」
「沒,晚上山裏的法陣啟動着走起來怕出事。而且……」猶豫着,風鈴壓低聲音悄悄道:「我想留下他們。」
「嗯?」猴子半睜一隻眼睛望向風鈴,問道:「可以這樣嗎?」
風鈴扁着嘴,低頭揉搓着拇指,有些擔心地說道:「不知道,正發愁怎麼跟師兄們說呢。這觀里先前也沒收過什麼妖精,不知道他們同意是不同意。」
猴子睜開眼睛,悄悄使了個眼色。
「你是說……找凌雲師叔?」風鈴稍稍睜大了眼睛。
「不都說他整天跟妖精混一塊嗎?這事不找他找誰?實在不行就送他凌雲閣去。」
「不要!」風鈴鼓着嘴,咬着嘴唇搖頭說:「我現在不想和他說話。他算計你!」
「那就沒辦法了。」猴子似乎沒聽到後半句似地又閉上了眼睛。
「要不……」風鈴伸出手指捅了捅猴子的胳膊,笑嘻嘻問道:「你跟師尊說說?」
「我去說還不如你去說,況且我實在不想和老頭子打交道。」
「那要不,和青雲師叔說?只要他肯點頭,肯定沒人敢反對的!」
「和他?」猴子一下子睜大了眼睛望向風鈴。
「你看。」指着已經敞開了的藥,風鈴說道:「這是他今天托人送過來的,我覺得,他也不是非要和你磕到底才是。要不,趁着這個機會求他辦件事,有來有往……」風鈴搖頭晃腦若有所思地說:「那你們的心結也算是解開了,這樣對你也沒壞處啊。」
……
凌雲子躡手躡腳地走到楊嬋身後,抬起頭,挺起胸,甩開衣袖,正了正神色,擺出一副師傅的樣子,乾咳兩聲道:「我說楊嬋啊……」
「滾開!」還沒等他話說完,楊嬋已經一個轉身兩眼瞪了過去。
這一喝,凌雲子好不容易裝起來的神氣盡被喝散,又是一副慫樣。
只聽楊嬋冷冷道:「拜你為師是我哥的決定,不是我要拜。別以為你是師傅就怎麼樣!」
「我……我……」指着自己,凌雲子眨巴着眼睛半天說不出話來,咽下了兩口唾沫,但實在咽不下這口氣,才皺起眉頭一臉無辜地說道:「你吃錯藥啦?我怎麼啦我?」
楊嬋這才緩了緩氣息,道:「那隻臭猴子,真不是個東西!」
「他不是個東西關我什麼事啊?」說罷,凌雲子忽然定住,似乎想起什麼似地正色道:「我還有話問你呢,你是不是在給悟空師弟的藥里動了手腳了?」
楊嬋也不忌諱,直接白他一眼道:「都知道的事就不要多此一問了,動了怎麼樣?」
「嘿,你還有理啦?你知不知道現在有多少個師兄在質問我這件事?」
「那就讓他們來找我。」楊嬋冷冷地丟了一句話,轉身便往自己的木屋走。
凌雲子一時氣結,指着楊嬋喊道:「什麼叫讓他們來找你啊?他們是你師叔!給我回來!」
楊嬋沒回來,也絲毫沒回來的打算。
無奈,凌雲子只好屁顛屁顛地跟了上去,心裏嘀咕着收這個徒弟真是到了八輩子的霉了。
結果還沒等他進門,便聽到咣的一聲楊嬋直接把門合上了,連帶來上了閂。
「你——!你別太過分了!」凌雲子站在門口大聲喊道。
不過楊嬋根本不理他,而且是不屑於搭理那種。
沒辦法,凌雲子只得回頭,心裏感嘆怎麼他是師傅須菩提也是師傅,師傅和師傅的待遇差這麼多。
這一回頭,便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他的身後。
高高梳起的髮髻,面目清秀英俊,身穿一件白色文士袍,袍外疊了片片銀甲,一塵不染,一絲不苟。
一雙鳳眼,便是女子也難比精緻。
月光下渾身散發着幽然的白光,男子的臉上仿佛覆蓋了一層冰霜一般毫無表情,卻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
闕庭處一隻奇異的眼睛赫然在目。
只見他恭敬的躬身拱手:「凌雲兄,楊戩代舍妹賠罪了。舍妹不懂事,還請別往心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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