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陽奇事 第十二章 法師殤

    ，。

    衝出溪關！像是逃避一樣，這群精壯的小伙子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在奔跑着，哪怕現在是一路的上坡路！

    因為他們害怕！害怕聽到那不遠處傳來的啼哭聲！害怕聽到別人的議論！

    害怕自己回憶到那一幕畫面！

    害怕想到那小孩活蹦亂跳的樣子！

    害怕自己本已經有些痙攣的雙腿再癱軟下來。

    他們在自責着！在懊悔着！

    他們此刻更像是打了敗仗的軍士，灰頭土臉的，有些死氣沉沉！

    「劉斌！都他媽的是你，超你大爺的車了！出事了吧！」胖子在後邊破口大罵道。

    「這他媽怎麼怪上我了？不是你們他媽的一直卡着能有這事了？」劉斌在一旁大罵道。

    「他媽的哪裏有你，哪裏准他媽沒好事！」

    「操你大爺的！屎盆子別他媽亂扣！」

    眾人七嘴八舌的對罵着，抱怨着，合着這擂鼓聲也是別樣的意味！

    換做平時三瘋子肯定是要上去罵上幾嘴的，可是今日卻是有些反常，顯得異常的安靜。

    只是誰也不知道此時最難受的可要數三瘋子，他明明已經事先預見了那一幕，可是卻不加以阻止！

    那殷紅的畫面不斷的一遍一遍的在他眼前浮現，像是定格了一般！仿佛那孤零零的紅葉像是要追着他索命一般！

    「我以為那是假的！我以為我看花了眼，我以為那是假的，假的！」三瘋子像是魔怔了一樣的在自己心裏不斷的重複着！

    他自責着，懺悔着！雖說他與這小孩素未謀面，可是從小到大所接受的教育，讓他有種深深的自責，那種自責是與生俱來！

    我想如果時光可以倒流的話，不論付出任何代價三瘋子都會不顧一切的去改變這個結果！

    他在憤怒着自己沒有去提前制止這些！憤怒自己的疏忽大意！可是他那裏知道這才是他第一次看到。

    三瘋子有些魔怔了，哪怕胖子在一旁不斷的跟他說着話，他也不去搭理他，他有些失神了。

    三瘋子想趕快回去，想趕快去找七叔公問個究竟，想要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咚！咚！咚！咚！咚……」戰鼓依舊在響，只是這響聲變得沉重了許多，每一擊仿佛都在敲擊在了三瘋子的胸口！他有些扛不住了。

    三瘋子像是發了瘋一樣的離開了隊伍，向着七叔公奔了出去。

    他想馬上問個究竟！現在的每一刻對他來說都是煎熬！

    「瘋子！瘋子！」胖子在後邊大聲的吼道。

    「哎！瘋子……」石頭見着瘋子跟丟了魂一樣的跑掉也是大聲的喊到。

    三瘋子這一跑可是讓後邊的這群人有些摸不着頭腦了！都以為他是中了什麼邪！

    可是這戰鼓擂一旦開始便是不到終點不能停下的，這是規矩千百年來不能改變。

    三瘋子大口的喘着氣，那一口口的寒氣此刻仿佛變成了最好的鎮定劑，讓他知道自己現在是個什麼樣子的狀態！要去做些什麼！

    「梅落人去，物成空，鐵鼓錚鳴，段舍離！」看着院內的梅花落下七叔公口中呢喃着。

    七叔公坐在搖椅上蓋着一襲被子，手中捧着一方暖爐，仿若天外謫仙人。若是有外人在此的話，一定會大為驚嘆，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梅花易數！

    只聽見「吱！」的一聲刺耳聲音傳來，七叔公的院門被三瘋子撞了開來！

    「師傅！師傅！」三瘋子喘着粗氣說到。

    「不急，慢慢說！」七叔公揮了揮手示意三瘋子先坐下來。

    「我先是不小心摸到了烏金戰鼓，然後就看到一個小女孩被壓在了車下，我以為是自己花眼了，然後我們跑到溪關的時候，那一幕就出現了！跟我之前看見的一摸一樣！師傅，我覺得自己殺人了……」三瘋子跪在七叔公面前，哭着說道。

    「沐陽啊！你知道為何這花開了要落嗎？」七叔公望着梅花樹說道。

    「師傅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我好像是殺人了，我心裏難受！我覺得我心裏有愧疚……」三瘋子哽咽道。

    「這花開花落呀，是有時節！人又怎麼能強求了？」七叔公不理會三瘋子自顧自的說道。

    「可是明明看見了花落，就不能一早就接住她嘛？」三瘋子像是聽進去了七叔公的話。

    「萬物並做！生而復始！這本就是定數，為何要執念於此了！」七叔公有些冷酷無情的說道。

    「可是師傅我是一個人，難道人要沒有感情冷酷的活着嘛？要沒有溫度的存在嘛？我做不到！我做不到！」三瘋子搖着頭說道。

    「人心本就是冷的！哪裏來的溫度了？溫度不過是弱者作為失敗的藉口！」七叔公決絕的說道。

    「可是我做不到！我明明提前知道會發生這一切，可是為什麼？為什麼我沒去制止，為什麼？」三瘋子有些泣不成聲。

    「你知道那梅花遲早都是要落下的你怎麼去制止了？」七叔公質問道。

    「師傅那是人不是花！花不可以救，但是人可以救的啊！」三瘋子依舊是有些執念道。

    「你看那梅花會因你哭泣就不再掉落嗎？」七叔公恢復了平靜悠悠的說道。

    「不會！」聽完七叔公的話三瘋子倒是稍微的安靜了一些！情緒稍微平復了一些，只是他更像是沉思！

    「我初入天門的時候，那時我十一歲！師傅叫我去挑水燒飯，我走到溪邊，望着溪中的魚兒嬉戲，便是忘記了時間，直到天黑了之後！才又記起來自己是來做什麼的！生怕師傅責罵，我打了水匆匆忙忙的就往回趕，可是走的匆忙，結果回到家的時候發現水灑了一路，木桶裏面就只剩下一丁點的水，根本就不夠燒飯！我以為師傅會狠狠地責罵我！可是師傅卻跟我說：因已定，果必報！強求不得！從那以後我知道，有些事強求不得，有些事早已有了定數，這定數又豈是人所能輕易改變的。」見着三瘋子安靜了不少，七叔公這才語重心長的說道。

    「師傅既也能未卜先知，那師傅可曾有後悔的事了？」三瘋子問道。

    「既然已經知道了結局，後悔又能怎樣？」七叔公說道。

    「師傅既然也因知道結局而後悔過，難道都不曾做些什麼嘛？」三瘋子追問道。

    「沐陽！你看那花終究要落了，我再去除草施肥還能挽回嗎？」七叔公答道。

    「可是師傅花是花，人是人！豈能相提並論了！」三瘋子有些氣憤，覺得七叔公是在偷換概念。

    「花是天地一物，人難道就不是了？」七叔公並不生氣。

    「徒兒覺得人定可勝天！」三瘋子有些倔強的說道。

    「為何非要執念於此了？」七叔公似是有些生氣。

    「徒兒覺得我既已經預見了未來，若是那未來悲傷太多，那我定要改變這結局！」三瘋子有些固執。

    看見自己再怎麼勸說也無用，索性七叔公也裝起了啞巴！不在多說些什麼！

    只見那園內梅花依舊盛開，紅勝血，像是沐陽那衣袖上那點點的花痕。

    戰鼓聲近了，似是那歸來勇士！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