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南是下意識的動作,聞言,只能如實回道:「習慣了。」
岑青禾說:「下不為例,再犯算你犯規。」
現在兩人已呈對抗之勢,岑青禾抱着球,已經不能再運球了,只能投球,靳南高高的個子站在她面前,微垂着視線,睨着她道:「你投吧。」
就算他不伸手阻攔,一米八幾的身高往前一站,那也是壓迫感十足的,岑青禾跳起來一投,竟然沒進。
靳南轉頭的時候,輕輕勾起唇角,卻不料被岑青禾給看見,她馬上道:「你笑話我是吧?」
靳南搖頭,岑青禾說:「讓你一把,你還當真了。」
靳南不跟她直接對話,有什麼都在心裏自己琢磨,她的球技有幾斤幾兩,他已經完全有數,不過是陪她消磨時間罷了。
她進攻不成,再次換成他,靳南右手運球,動作流暢到讓人懷疑球是不是黏在他手上了。
岑青禾分外認真,她是不服輸的性格,更何況還自認籃球打得不錯,大話也吹出去了,如果輸得太慘,以後在他面前還怎麼挺直腰板?
靳南看見她如臨大敵的模樣,他故意放緩腳下的速度,免得她追不上,回頭又說他欺負人。
他剛剛帶球往前,岑青禾馬上擋過來,他往右,她也往右,他往左,她也往左,在岑青禾看來,她已經把他給堵死了,在靳南看來,他要怎麼進球,才能保護住她的自尊心呢?
兩人心思各異,呈現出的場面倒也精彩緊張。
靳南吊了她一會兒,覺得差不多了,忽然腳下猛地加速外帶閃人,岑青禾只覺得身邊掠過一陣風,暗道完了,她咻的轉頭,他已經在她身後一米開外,她本能的吼了一嗓子,想着嚇唬他,分散他的注意力,但是為時已晚,他一出手,她就知道保進。
靳南到籃下撿了球,轉身扔給岑青禾,黑色的瞳孔中閃爍着平常見不到的光亮。
雖然他沒說什麼,但這是岑青禾第一次清楚的感覺到,他心情不錯。
看來是真的喜歡打籃球。
岑青禾接了球,一邊運球一邊往籃下逼近,靳南都不急着攔她,那感覺像是高手看待普通人的倨傲,壓根兒不放在眼裏。
岑青禾走至二分線外一步遠的位置,忽然起跳投籃,這個位置對於女人而言,絕對不算近,一個漂亮的空心球,刷網刷得岑青禾心情愉悅。
下巴一抬,她給了靳南一個挑釁的眼神,意思是讓他不防她。
靳南破天荒的露出幾分笑模樣,卻依舊是但笑不語。
他笑她性格倔強又不服輸,岑青禾卻覺得他笑她關公面前耍大刀。
這就是不溝通的下場。
岑青禾心底的火焰被撩得更旺,打算今兒不挫他不回家。
兩人沒有規定打幾局,也沒有規定時間,就這麼你來我往,起初因為第一次11,畢竟不是那麼熟的朋友,所以彼此都留有餘地,始終保持着一定的距離,但是玩兒着玩兒着,隨着每次進攻方式的不同,難免就會有身體上的接觸。
岑青禾張開雙臂呈阻攔狀,這是防守的最基本動作,靳南要想直接投籃很容易,但這樣太欺負人,所以他每次進攻都採取上籃方式,儘量攻到籃下,也給她防守的機會。
他右手運球,身體側着,用左邊身子做防禦和進攻的武器,岑青禾也用半邊身子抵着,他一路進攻,她節節後退,因為力氣沒他大。
到了差不多的位置,靳南右手輕鬆一勾,岑青禾跳起來去蓋,奈何身高也差着一大截,註定只能望而生嘆了。
岑青禾內心惡毒的想,如果她敢伸手掐他手臂上的肉就好了,但這樣的念頭也只敢想想,給她幾個膽子,她也不敢對靳南做什麼。
靳南瞥見她一臉的敢怒不敢言,忍不住出聲說道:「你矮夠不到,這個我真的沒辦法。」
他已經答應她,投籃不能起跳,可她蹦起來也夠不到他舉起的手腕,這能怨誰?
岑青禾額頭上掛着一層細汗,瞪眼道:「我矮?從小到大沒人說過我矮。」
靳南說:「你連一米七都不到。」
岑青禾哭笑不得的說:「我確實不高,但我也不矮啊,你多高?」
靳南說:「一八三。」
她撇嘴道:「切,你還沒商紹城高呢,他都沒說我矮。」
「他怕實話實說你不高興,我又不怕。」
靳南理所當然的口吻,岑青禾一時間還真就難以反駁,只能一個勁兒的撇嘴。
既然已經聊到商紹城,靳南問了句:「你怎麼自己過來的?紹城呢?」
岑青禾垂着視線,一邊拍球一邊說:「去海城了。」
最近網上的新聞鋪天蓋地,靳南也看了,不知道岑青禾的心情有沒有受到影響,他想問一嘴,但最終還是忍住了。
短暫沉默的空檔,岑青禾手機響起,她放下球去接電話,屏幕上顯示着熟悉的字樣,岑青禾接通,喂了一聲。
商紹城低沉悅耳的聲音傳來,「幹什麼呢?」
岑青禾回道:「在打球。」
「打枱球?」
「沒有,突然想打籃球,來球館正好碰見靳南,我倆在打。」
商紹城笑說:「你跟他打球?沒被他挫?」
岑青禾挑眉回道:「我怎麼可能被他挫,勢均力敵好不好?」
商紹城道:「有人陪你玩兒就好,我還怕你自己無聊,你們玩兒多久了?現在能不能撤?」
岑青禾不答反問:「你有事兒?」
商紹城說:「我回夜城了,再有二十分鐘進市區,你來找我,還是我去你那兒?」
岑青禾意外的道:「你怎麼突然回來了?不是說後天才回來嗎?」
商紹城道:「工作臨時取消改別的時間,我晚上有空,趕緊回來陪陪你。」
岑青禾心裏又暖又酸,低聲說:「你直接回家吧,我一會兒去找你。」
「嗯,我等你,快點兒,想你了。「
她背對着靳南接電話,但通話內容沒有避着他,靳南聽不見商紹城說什麼,但猜也猜得到,幸好他沒有多嘴問岑青禾跟商紹城怎麼樣,事實證明,兩人挺好的。
岑青禾跟商紹城又聊了兩句,電話掛斷,她轉身看向靳南,出聲說:「紹城突然回來了,我得去找他,飯局咱們改天再約怎麼樣?」
靳南道:「你忙你的,有空再約。」
岑青禾又說:「那我先走了,你還再打會兒嗎?」
「嗯。」
「好,那你玩兒着,改天給你打電話,一起出來打球。」
她收拾了自己的東西,跟靳南擺擺手,然後出門一通小跑。
靳南始終沒回頭,哪怕身後是玻璃的牆壁,他自己運球,投籃,球刷過籃網,岑青禾說她最喜歡這種聲音。
不過轉眼的功夫,球室裏面只剩靳南一個人,他不是第一次自己來打球,事實上他每次都是一個人,連常姍都沒帶,以往也沒覺得什麼落寞孤單,可能,也許……是岑青禾話太多,一時間接受了太多聒噪的聲音,當這些聲音頃刻間消失,會讓人些許的不適應。
岑青禾洗了澡換了衣服,掏出包中的口罩和眼鏡戴上,託了夜城霧霾的福,滿大街都是戴口罩的,不會讓人覺得突兀。
攔了輛車,她報了地址,盤古世家。
眼下商紹城走哪兒都有人看着,與其讓他冒險去她那裏,還不如她去找他更安全一些。
路上花了半個多小時,計程車停在盤古世家門口,臨下車前,她確定自己捂得徐莉都認不出來,這才稍微安心。
刷卡進門,一路暢通無阻,打開商紹城家房門,玄關處站着搖尾巴的小二,岑青禾一手拖鞋,另一手揉着它毛茸茸的大腦袋。
穿着拖鞋邁步往裏走,她聽見商紹城的聲音從廚房傳來,走到廚房門口往裏一看,商紹城正在瀝水池前接電話,聊得也是工作上的事情。
她躡手躡腳的走過去,想從背後嚇他一跳,猛地一拍他,她等着看他激靈的模樣,結果卻迎來他淡定轉身以及波瀾不驚的目光。
商紹城一手拿着手機,另一手從籃子裏面拿了顆很大的車厘子,塞到岑青禾嘴裏。
「嗯,先這樣吧,掛了。」
電話掛斷,商紹城看着岑青禾說:「甜嗎?」
岑青禾把果核吐出來,點頭回道:「甜。」
他轉身繼續洗,岑青禾從身後抱住他的腰,打趣道:「今兒太陽打北邊升起來的?你竟然親手洗水果欸。」
岑青禾叫商紹城少爺不是白叫的,他平時君子遠庖廚,醬油瓶子倒了都不扶一下的主,除非岑青禾要求他做什麼,大多數的時候,他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
看着他修長的手指撥弄着一大盆暗紅色的車厘子,岑青禾覺得賞心悅目,同時也覺得此景稀奇。
商紹城沾水的手指又挑了顆大而美的車厘子,回手遞到岑青禾嘴邊,出聲回道:「白眼狼兒最近心情不好,需要犒勞。」
岑青禾明知故問:「我心情有什麼不好的?」
商紹城道:「沒有不好就更好,本來我還準備了別的,看來用不上了。」
岑青禾一聽這話,恨不能竄起來,連聲道:「還有什麼?你還給我準備什麼了?」
商紹城轉身睨着她,似笑非笑的道:「逗你玩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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