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比夜城溫度高得多,夜城都零下了,海城還零上十度左右。商紹城跟岑青禾牽手走在街上,他沒說打車,她就跟着他順街往前走。
路上,他先問她:「冷不冷?」
岑青禾搖搖頭,如實回道:「不冷。」
他面無表情的道:「說吧。」
岑青禾張口就來,「我坦白從寬的跟你講,程稼和確實是昨天就打電話通知我,說中午不能一起吃飯,但是要約我今天來海城參加一場拍賣會,因為拍賣會上有一副梁同書的字,他爺爺很喜歡,你也知道,他在我這兒簽了一筆大單,也是為了給他爺爺祝壽用的,所以我於情於理都不好拒絕。為什麼沒跟你說實話,因為我怕你不讓我去,但我有自己的考慮,不管怎麼說,程稼和是我大客戶,我不能過河拆橋,就算是為了面子,我也得去。來了海城之後我還是良心發現的,我給你打了電話,但你手機打不通,我以為你在日本,誰曉得你已經回國了。」
前面都是誠懇的語氣,唯有最後一句,話鋒一轉,帶着幾分悻悻的輕嘲。
商紹城說:「我是打算訂今晚十一點四十五的飛機從東京回夜城,到地方凌晨三點,因為原計劃一些事兒要晚上點才能辦完,但日本那邊提前了,我整個下午都有空,周硯之打電話過來,讓我回海城聚一聚,我剛下飛機手機就沒電,想吃頓飯就回夜城。原本我想給你一個驚喜,沒想到,你先給了我一個。」
岑青禾掏出手機,當着商紹城的面兒查了一下機票時間,確實有一班是夜裏十一點四十五從東京發,凌晨兩點五十五到夜城。
她收回手機,微揚着下巴回道:「那就都是趕巧了。」
商紹城面色沒有緩和,張嘴說道:「你不該為你的先斬後奏說點兒什麼嗎?」
岑青禾說:「我不該瞞着你跟他偷來海城,我承認錯誤,那你呢,你跟那女的偷着見面算怎麼回事兒?」
商紹城道:「是周硯之打得電話。」
岑青禾一臉不屑,嗤聲回道:「你別告訴我,是周硯之想見你,剛才飯桌上我都聽出來了,明明是周安琪剛回國,她想見你才對。」
商紹城淡定說:「我們算是小時候的朋友。」
岑青禾追問:「那現在呢?」
商紹城道:「不常見的朋友。」
岑青禾斬釘截鐵的說:「她喜歡你。」
商紹城也沒否認,畢竟他也感覺得到,他只實話實說,「我不喜歡她。」
岑青禾說:「但你還是去見她了,今天她是借着周硯之的口,以後她也一樣可以,是不是她想見你,只要周硯之打個電話就行?「
商紹城道:「我去見她,一來是看周硯之的面子,二來是看我們兩家的交情,三來,周安琪確實算我從小認識到大的朋友,她回國,我於情於理都得回來一趟。」
他套用她的原話,說完之後不待她回應,漆黑的眸子盯着她,語氣三分不悅七分隱忍的道:「我跟周安琪見面,好歹還有個第三人在場,你跟程稼和兩人從夜城跑到海城,還跟他一起參加拍賣會,他不過是你一個客戶,他給你錢,你給她房子,你不欠他什麼,哪兒來這麼大的義氣,陪他來回跨省奔波?比起生氣,我是不是該比你氣更多?」
他口吻還不至於發怒,但不爽已經很明顯了,岑青禾也有些急了,當即出聲回道:「我跟程稼和參加拍賣會,會場大幾十人,你有第三人在場,我多人在場,你覺得我跟程稼和能有什麼事兒?」
商紹城不答反問:「那我跟周安琪又能有什麼事兒,你生不生氣?」
她說:「周安琪喜歡你!」
商紹城道:「程稼和對你呢?」
岑青禾眉頭一蹙,本能解釋,「他就是一客戶,充其量算個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還陪他從夜城飛海城,這要是以後混熟了,他還不一個電話就給你叫出國?」
商紹城表情滿是嘲諷,岑青禾看了來氣,瞪眼問道:「商紹城你什麼意思?你覺得我劈腿了唄?」
商紹城不看她,一邊往前走一邊道:「你敢。」
岑青禾沒心情跟他開玩笑,拉着臉說:「那你什麼意思,咱倆把話說明白了。」
商紹城原本是很不爽的,但他心裏明確知道,岑青禾不可能給他戴綠帽子,只是她這先斬後奏的行為,必須得管,而且她可以義氣,但保不齊別人心裏打着什么小算盤。
如今見她臉都氣白了,他心底怒氣消散不少,但面上卻沒表露出來,只徑自回道:「有些事兒,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你還知道我見周安琪,你不爽,那你跟程稼和這麼三番五次的見面,我心裏怎麼想?」
岑青禾是講理的人,她換位思考一下,商紹城確實舒坦不了。
見她沒說話,明顯的氣焰消散,商紹城繼續道:「你不會跟程稼和有什麼,我也不會跟周安琪有什麼,但聽到他們的名字,我們就會不爽,這是嫉妒,是本能,也是人性。你不喜歡我見周安琪,那我以後就不見她,如果不得不見,我會提前告訴你,你想去,我帶你去,你不想去,我也讓你心裏有個底。今天這事兒確實是意外,如果你非覺得是我做得不對,那我跟你道歉,以後儘量杜絕。」
他很冷靜,也很理智,一番話說下來,岑青禾心底的躁火和怒火也隨之散去。
唇瓣開啟,她輕聲說:「我也有錯,我不該瞞着你的,你不喜歡我跟程稼和見面,那我以後儘量少跟他見,為什麼說儘量,因為合同還沒簽完,估計回去後還得見,但我以後不會跟他吃飯,也不會跟他參加公事以外的任何私人聚會。我知道你不差錢,也不在乎我是不是升職加薪,但我現在還挺有拼勁兒的,我想努力好好工作,總不能你都位高權重了,我還在底下打晃,給你丟面兒。」
兩人認錯態度都很誠懇,本來也就是一些誤會鬧得,如今說開了,他們又都是敞亮人,商紹城一直握着她的手緊了緊,側頭睨着她道:「用不着低着頭,我原諒你了。」
岑青禾確實有這個習慣,誠心認錯的時候,頭會低下,一如小朋友一樣。
聞言,她抬頭瞥着他說:「我也原諒你了。」
商紹城終於唇角輕輕勾起,俊臉上露出幾分笑模樣,低聲道:「剛才跟我吵得臉紅脖子粗,我都怕你爆血管。」
岑青禾眼睛翻了三百六十度,出聲回道:「你剛才那架勢,我還以為你頭上冒綠光了呢。」
商紹城收回笑容,眼神恐嚇她,「這種事兒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岑青禾說:「彼此彼此。」
以前礙着上下級關係,他還能壓她一頭,可自打兩人升級為情侶關係後,那吵架真是各憑本事,誰輸誰贏不到最後一刻都未可見。
兩人打從見面,一直繃了一整頓飯,直到剛剛才把話說開,明明都不是好脾氣的人,但就是耐得住性子,主要還是自信,憑着自己對對方的信任,篤定彼此不會出軌,所以給對方一個解釋的機會。
如今話說開了,大家心裏坦蕩,走着走着,岑青禾頭一歪,靠着商紹城道:「我餓了。」
商紹城說:「人家桌子都沒撤完你就餓了。」
岑青禾撒嬌道:「之前一肚子氣,加上那個周硯之和周安琪,我看見就泛堵,沒吃都飽了。」
商紹城問:「想吃什麼?」
岑青禾抿唇想了想,隨即道:「吃好吃的,你提議,我來選。」
商紹城說:「吃餃子。」
岑青禾萬萬沒想到,他會說吃餃子,明顯愣了一下之後,她隨即撲哧一聲樂出來。
與他十指相扣,她另一手纏上他的手臂,貼着他笑道:「走,就去吃餃子,我請你。」
商紹城眼底滿是溫柔寵溺,唇角勾起,出聲道:「你也就敢在餃子上裝大方。」
岑青禾伸手往他褲袋處一拍,挑眉道:「你的都是我的,我的還是我的,跟我還分什麼彼此。」
商紹城睨着她,沉聲說:「大街上,別亂摸。」
岑青禾美眸瞪着,「我亂摸什麼了?」
她明明就拍了下他的褲袋,離他那兒遠着呢。
商紹城卻道:「不給還要撩,你這種人就是欠收拾。」
岑青禾切了一聲,不以為意的說:「誰敢收拾我?」
商紹城目光灼熱的盯着她看,像是要把她一口吞進肚子裏,幾秒之後才壓低聲音說道:「還有十天。」
岑青禾眼珠子滴溜一轉,岔開話題道:「我們去哪兒吃餃子,這附近有東北餃子館嗎?」
商紹城眼底帶着戲謔的笑,只說了一個字:「慫。」
岑青禾是慫,每次聊到這個話題,她總要顧左右而言他,商紹城真搞不懂,她這麼大年紀的人,還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岑青禾怕啊,高中的時候聽身邊同學說,第一次疼得死去活來,差點兒要了半條命,這在她無比燦爛的青春下,埋了重重的一層陰影,也就是因為恐懼,她才遲遲沒敢跟蕭睿發生什麼,約着等到結婚以後。
現在看來,當真是往事如煙,一吹就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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