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凱揚盯着岑青禾看,目光中帶着幾分打量,岑青禾趕緊明哲保身,很快說:「不信我給他打電話,你聽着,他回海城了。」
薛凱揚又不是真的想跟商紹城一起吃飯,光是聽到他的名字,已經夠窩心的了,如果真跟他坐一起,保不齊會不會憋屈死。
「算了,我樂意跟你一起吃飯,又不樂意見他,他愛去哪兒去哪兒。」
他語氣淡淡,岑青禾心底鬆了一口氣,果然置之死地而後生。
後廚上菜很快,兩人面對面坐着吃飯,中途薛凱揚手機響了,他拿起來一看,上面顯示着趙文檸來電字樣。
薛凱揚最近被她纏壞了,他本就心情不好,她還天天打電話騷擾他,原本他不想接,可是好死不死的,岑青禾手機也在這功夫響起,只見她瞥了一眼之後,迅速接通,語氣輕快的喂了一聲。
即便她沒叫名字,也沒說任何有用的信息,可他就是莫名的猜到,電話另一頭的人,是商紹城。
果然,岑青禾下一句就是,「我吃飯呢,你下飛機也趕緊去吃。」
薛凱揚好不容易平復下去的血氣,再次翻湧而起,一瞬間,他有種想要罵人的衝動。
可是罵誰好呢,就算商紹城這會兒在這裏坐着,他也沒什麼罵人的資格,之所以如此憤怒,不過是求而不得罷了。
想着,薛凱揚滑開接通鍵,卻一聲沒吭。
手機中傳來趙文檸的聲音,「起來了嗎?」
「嗯。」
「你今天竟然起來了,好意外。」熟悉的聲音,活潑的語氣,可薛凱揚卻絲毫沒有受到感染,他只控制不住的餘光瞥向對面,岑青禾跟商紹城聊着天,通程表情鮮活。
趙文檸說了些什麼,薛凱揚走神沒聽見,她問:「你在哪兒?」
他冷淡的說:「吃飯。」
趙文檸馬上道:「你今天有約啊,我還想約你一起出來吃飯呢。」掩飾不住的失落。
薛凱揚很煩,差點兒衝口欲出,叫趙文檸別再打電話給他,可是話到嘴邊,他卻突然改了口,「你來吧,我在孔府宴。」
趙文檸剛剛回來,對於夜城現如今的位置都不是很清楚,她就順口多問了一句:「在哪裏?」
薛凱揚馬上道:「你不會導航嗎?」
他語氣略微有些沖,其實是不耐煩居多,趙文檸早已習慣,對面的岑青禾卻稍稍抬眼看了下薛凱揚,不知道他那邊發生了什麼事兒。
商紹城問:「你跟誰在一起?」
他聽見裏面有男人在說話,岑青禾也沒撒謊,如實回道:「我約了薛凱揚,他今天好不容易有空。」
她知道商紹城一定不會太樂意,但也沒什麼好心虛的。
果然,商紹城沉默數秒,也只是低沉着聲音回道:「吃完了打給我。」
「好,知道啦。」
她這邊掛斷電話,薛凱揚那邊也掛了,岑青禾端詳着他的臉,試探性的問道:「怎麼了?」
薛凱揚強忍脾氣,面上看不出喜怒,淡淡道:「一會兒有人過來找我。」
岑青禾打趣道:「男的女的?」
薛凱揚說:「女的。」
岑青禾馬上道:「那我要不要趕緊吃完迴避一下?」
薛凱揚不答反問:「你跟我在一起,做賊心虛嗎?」
岑青禾美眸微挑,出聲回道:「我不心虛,我怕別人多想。」
薛凱揚說:「你都名花有主的人,我從來不奪人所好。」
岑青禾勾唇一笑,「薛雷鋒身上的閃光點越來越多了。」
薛凱揚回以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心中想着,我身上你不知道的好還有很多,可是你從來就沒給過我機會。
岑青禾的午休時間不長,加之來迴路上時間,吃了半小時左右,她放下筷子拿紙巾擦了擦嘴。
薛凱揚心裏堵得難受,也早就不想吃了,她叫來店員買單,薛凱揚要付賬,她馬上蹙眉道:「收回去,說好我請你,煩不煩啊。」
薛凱揚說:「下次你請我。」
兩人都拿出卡,他把卡遞給店員,岑青禾不讓店員收,起身把他的卡奪走,然後把自己的卡遞過去。
薛凱揚看着她道:「這是想一回清,沒下次了?」
岑青禾懶得跟他抬槓,瞪了他一眼,輸密碼付錢。
他起身道:「我送你回去。」
岑青禾說:「不用,我打車就走了。」
薛凱揚說:「我正好也要去辦些事兒。」
岑青禾看着他道:「你不說有朋友要來找你嗎?」
她這麼一提醒,薛凱揚才想起趙文檸來,他們一頓飯都吃完了,趙文檸還沒來。
他避重就輕,淡淡道:「我先送你。」
兩人一起邁步往外走,本要穿過馬路回對面小區去拿車,結果走到半路,街口停着的車輛裏面匆匆下來一抹身影,女人拎着包快步朝這邊小跑而來。
在薛凱揚跟岑青禾面前停下,趙文檸打量並排站的二人,眼中有意外,不過很快便朝着岑青禾微微頷首微笑,岑青禾也點頭回以笑容。
趙文檸轉而看向薛凱揚,出聲說:「你們要去哪兒?」
薛凱揚道:「我送她回公司。」
話音落下,趙文檸眼神略顯飄忽,頓了一下才說:「我開車來的,我送她回去吧。」
岑青禾看出趙文檸跟薛凱揚關係不一般,尤其是趙文檸看薛凱揚的眼神,亮燦燦的,就像是兩束陽光,發自內心的灼熱。
她趕緊說:「不用,你們誰都不用送我,我去路口攔了車就回去了,你們別送了,回頭見。」
跟薛凱揚和趙文檸擺擺手,岑青禾快步往前走,生怕薛凱揚非要送她回去。
眼看着岑青禾走遠,趙文檸對薛凱揚道:「我說你怎麼今天起來這麼早,原來是約了岑青禾。」
薛凱揚面色淡淡,餘光瞥見岑青禾坐進計程車,計程車很快駛離,他這才道:「找我什麼事兒?」
趙文檸抬眼看着他說:「沒什麼事兒就不能找你嘛,你又沒什麼事兒。」
薛凱揚說:「你找我除了吃飯就是吃飯,我吃完了,你沒吃自己吃吧,我回家睡覺。」
他邁步往前走,趙文檸緊跟在他身邊,撒嬌的說道:「你吃完了,好歹也陪陪我嘛,我從早上到現在都沒吃飯,就等着中午跟你一起吃。」
薛凱揚目不斜視,邊走邊道:「找閆舒婷她們。」
「舒婷跟男朋友在一起,我哪好意思當電燈泡。」
「我是一個人,但我也需要私人空間,你就好意思打擾我?」薛凱揚面無表情,語氣也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
趙文檸說:「你回家該睡覺睡覺,我不會吵你。」
薛凱揚走着走着忽然停下腳步,轉頭看着她,他沉聲說:「你不是拿到醫生執照了嘛,趕緊叫你家裏給你安排進醫院,該實習實習,該看病看病,那麼多人需要你,你成天纏着我幹嘛?」
趙文檸抬眼跟他對視,與他眉目中掩飾不掉的不耐相比,她要隱忍很多,哪怕被他如此嫌棄,她也只是雲淡風輕的說:「你知道我拿到醫生執照了啊。」
兩人四目相對,彼此都知道對方是什麼意思,薛凱揚又怎麼會忘,幾年前他為了支走她的一句戲言,丫當真跑到德國去學醫,這些年趙川他們沒少拿他打岔,說看趙文檸回來,他怎麼辦。
可薛凱揚從未想過,五年了,趙文檸竟然還會喜歡他,還會跟小時候一樣,牛皮糖一樣的粘着,甩都甩不掉。
沉默片刻,薛凱揚率先開口,「文檸,咱倆真不合適,我只把你當朋友,當妹妹,就跟我對舒婷一樣,如果我真喜歡你,五年前我就不會讓你走那麼遠。你知道,我這人有話直說,你不是我的菜,我不好你這口。」
趙文檸道:「你不能說話不算話,當年我追你,你說我一時心血來潮,什麼都靠嘴巴,所以我照你說的做了,我去學醫,我去德國,五年來,我幾乎從不騷擾你,你答應過我,如果我全都做到了,你同意讓我追你。」
在正常人聽來,薛凱揚的這些條件都苛刻的近乎變態,她花五年時間,最後不是得到他這個人,而是得到一個追他的機會而已。
薛凱揚對上她一本正經的臉,他氣極反笑,「你怎麼這麼軸呢,誰教你的?」
趙文檸道:「我只要我應得的。」
她要追他,這是他賭輸了的賠償。
薛凱揚剛想出聲勸她兩句,可是突然看到她目光中的執着,他泄了氣,語氣無奈又帶着幾分嫌棄的道:「你非要追我,我攔不住你,但咱倆醜話說在前頭,做朋友,一輩子,做戀人,你追不追得到我且不說,就算讓你追到了,很可能今天在一起,明天就分手,你想好了?」
趙文檸眼底泛起一層薄薄的水霧,緊拽着包帶,她勾起唇角點頭,「我想好了,這輩子不能跟你當情侶,我寧可以後都不要再見面。」
她受不了這麼喜歡一個人,可還是要跟他做朋友,做兄妹,她見不得自己想要的一切,他都給了其他女人。所以哪怕是曇花一現,她也要奮力一搏。
薛凱揚卻只當趙文檸腦子有坑,哪有人明知是錯,還是要犯的呢。
他若是早知道岑青禾會跟商紹城在一起,他才不傻得喜歡她,如今落得這副田地,不是他明知故犯,而是身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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