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為自己早就不在意了。
原本以為自己可以雲淡風輕。
原本以為他跟別人在一起也沒關係,不喜歡她也沒關係,不跟她在一起也沒關係,甚至從此不再見面不再問候彼此遺忘都沒有關係。
這一刻她才知道,不是這樣的。
他的一切對她來說都很有關係。
她不想看見他過得不好,不想他受傷死亡,從她的眼前消失不見。
也不想真的不在見面,不再問候。
更更不可能遺忘。
原來那麼緊張他,原來那麼喜歡他,原來根本不想離開不想遺忘不想變成陌生人。
但還好,現在知道還不遲。
但還好,他還在這裏,現在後悔也不晚。
哥哥說得對,為什麼要壓抑自己的感情?她喜歡了他十八年。
十八年是一個很漫長的字數。
第一個十八年,還是青春少女。第二個十八年就已經是中年而立。第三個十八年就走完了生命的三分之二。第四個十八年已經白髮蒼蒼。
她會有第五個十八年嗎?也許都不會有。
就當是有吧。
她的一生也不過只有五個十八年而已。
她把其中一個給了湛南爵。
她已經把自己生命的五分之一給了他。
人生再也不會有下一個十八年讓她揮霍。
好累。
宮詩嬈一整夜沒睡,還集中注意力做了好幾個小時的手術,天都亮了,她也疲憊地癱靠在牆壁上。
就在這個時候,程子衿看到了她。
「詩嬈?你怎麼了?是不是很累?」
程子衿知道她前一天才參加了宮北曜的婚禮,再前就是在坐飛機,昨晚本該好好休息,可是她卻沒休息又趕來做手術。
這樣高度集中注意力的手術,事先卻沒有充沛的休息,甚至連睡眠都缺失,宮詩嬈一定已經筋疲力盡。
宮詩嬈沒有回答,表情有點凝滯。
「早知道我應該找別人來做這個手術。」看她這麼累,程子衿心疼地說道:「我扶你先去休息室躺一會兒。」
「子衿……」宮詩嬈恍惚地抓住程子衿朝着她伸過來的雙手,眼神有些空茫地看向她。
「怎麼了?」程子衿的心口驟然一凝。
不知道怎麼,莫名就覺得宮詩嬈的眼神讓人很心疼。
「謝謝你給我打這通電話。」
「什麼?」
「謝謝你讓我親手幫他做這個手術。」宮詩嬈說道。
「……」程子衿還是奇怪地看着她,為什麼要說謝謝,「你們很熟嗎?」
很熟嗎?
宮詩嬈不知道他們算不算熟。他們相處的時間屈指可數。
可是……
她對他真的很熟悉。他說過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清晰地印在她的腦海里,有着特殊又莊重的意義。
大概是因為真的筋疲力盡的關係,宮詩嬈的內心防線好像也跟着潰不成軍。
本以為這輩子都可以藏在心裏不告訴任何人的秘密,這一刻,竟然有點藏不住,情不自禁地就跟程子衿和盤托出。
「他啊……」宮詩嬈慢慢地閉上眼睛,輕輕地呢喃,「他就是我喜歡了十八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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