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上雅間裏,時煜和穀雨萱正小聲交談着,一人推門走了進來說道:「大少爺,已經查清楚了,此次共有一百多人受害,其中有近九成人嗜酒如命,每次到酒樓來必定要點幾壺酒,另外一些人雖然平日裏不喜喝酒,但他們在出事前都點過漕溜魚片,這漕溜魚片也是用酒醃製過的……」
時煜點了點頭,「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他和穀雨萱也檢查過洪記送來的那些酒,雖不是全部,但最新送過來的那一批酒里有不少都被加過料,以前送來的倒沒有。所以他暫時也不能斷定就是洪記搞的鬼,畢竟兩家合作多年,以前也從來沒出過差錯。
&萱,你怎麼看?」
穀雨萱想了想道:「既然問題出在酒里,那我們就從洪記着手查起,只是這事暫時不能透露風聲,以免打草驚蛇。」
&時煜贊同地點頭,「這次的事情應該不是意外,而是有預謀的。那對父子就是一個突破口,我已經叫阿城暗中跟着他們了,且等他回來看看情況再說吧。另外,還有幾個人也很可疑,我已經讓人去查他們的身份了。」
&對了。」時煜像是想起了什麼,「雨萱你應該是認識宋之鵬的吧?他這人如何?」
宋之鵬?穀雨萱蹙眉,點了點頭,「認識,我和他是一起長大的,他人還算老實吧,怎麼了?」
&剛剛說的那幾個可疑人當中,他便是其中一個。」時煜有節奏得敲着桌子,眼睛看着穀雨萱,腦子裏想的卻是上一世宋之鵬抱着衣裳不整的穀雨萱的畫面。
&我會去找他談談看的。」
時煜聞言笑了笑,輕柔地觸了觸她的臉頰,「我和你一起去吧,要說起來,他應該算是你的哥哥吧。因着我這不爭氣的身體,你嫁到時家幾個月我都還沒陪你回過娘家呢,正好明天有空,不然我陪你回去看看宋奶奶他們吧。」
……
三天之後,洪記酒莊門口,下人們忙忙碌碌的,一壇一壇地往外搬着酒,過路的行人見了,不禁再次感嘆這洪家命好,攤上時家這麼一個大主顧。
&不是聽說鳴霄酒樓出了人命已經關閉了嗎?怎麼、現在這是,沒事了?」一人好奇地問同伴。
&出人命,那是城西那老流氓耍賴皮呢。頂多就是有人吃壞了肚子,我聽那裏的夥計說,好像是因為那張屠夫見錢眼開,捨不得他那些豬肉,把已經發臭的豬肉處理過後合着新鮮的肉賣給了鳴霄酒樓的掌柜,那掌柜估計也是太信任張屠夫了,也沒檢查就收了下來,這才發生了後面的事。」
&時大少爺也挺倒霉的,才接手鳴霄酒樓不到一個月就出了這檔子事,你是沒看到,上次那群人氣勢洶洶地跑到酒樓,把酒樓里的東西全砸了個稀巴爛,我當時就坐在靠角落的位置,嚇得我是半天都不敢吭聲,還以為見到土匪了呢。」
&要我說,大少爺他媳婦比土匪兇殘多了!」
「……」想到現在還躺在醫館徹夜哀嚎的那幾個人,兩人頓時打了個寒噤,對視了一眼,頗有默契地住了嘴。
&住!來人啊,有小偷!快抓小偷!」正在兩人沉默的時候,一個蓬頭垢面的小孩沖了過來,洪家的下人在後面大喊,「兩位快幫忙抓住他,他偷了我們酒莊的酒!」
兩人聞言立馬伸出手拽住了那小孩,只是他靈活得很,略施巧勁便掙開了,撒丫子狂奔離去,轉眼就消失在了人群中。
&了,一壇酒而已,偷了就偷了吧,別管他了,繼續幹活。」管事皺着眉頭道。
小孩見洪家的人沒追上來頓時鬆了口氣,得意地吹了口口哨,拐了個彎朝無人的小巷子裏跑去。
&姐,我回來了!」
......
正午時分,洪記的酒送到時,鳴霄酒樓前已聚集了一大群人,有之前的受害者及其親屬,也有純粹來看戲的。時家方面,除了時煜兩夫婦,時霖也來了。
&少爺,現在三天期限已過,你查出什麼了沒有?」
&底怎麼回事你倒是快說啊,我們這都等老半天了!可別是矇騙我們啊!」
時煜笑了笑,安撫道:「這個不急,大家先安靜一會兒聽我慢慢說。阿城,拿一壇酒過來。」
此次運送酒的是洪家大少爺,時煜的舉動令他不解同時也很生氣,質問道:「時少爺這是什麼意思?你是懷疑是我們的酒出了問題嗎?」
底下有事先聽到風聲的人也疑惑,「不是說是豬肉出了問題嗎?怎麼又變成酒了?」
&知道啊,不會是他什麼都沒查出來,所以就隨便抓了個人頂鍋吧?」
&哥,我們和洪記合作多年,他們的酒是不可能會有問題的,你可不要隨意冤枉人家啊。」時霖在一旁提醒道。
&霖,你想多了。」時煜無奈地笑了笑,「我沒有懷疑洪家的意思,只是為了讓大家心安而已,畢竟才剛剛發生那樣的事,謹慎一點無可厚非。我也相信洪家不會陷害我們,但讓大傢伙看看也無妨,對吧?」
&洪大少爺冷哼一聲,頗為不服氣道,「要看就看吧,反正我洪家行得正坐得端,看了也是那樣。」
時霖心裏暗暗着急,小聲地罵了一句「蠢貨!」但人正主話都已經說出去了,他作為旁人此時若再開口阻止未免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現在他只能暗暗祈禱時煜運氣不要太好,或者洪小少爺把東西都處理乾淨了,奈何事與願違。
時煜從阿城手裏接過酒罈子,打開遞給穀雨萱聞了聞,穀雨萱搖了搖頭,「再去取一壇來。」時煜吩咐道。
洪大少爺這時卻是不依了,「你什麼意思啊!這是斷定了我們家的酒有問題是嗎!不想要我們家的酒你直說啊,何必血口噴人呢?我們洪記又不是非你們時家不可。」
穀雨萱搖頭的時候,時霖就下意識鬆了口氣,繃緊的神經也放鬆開來,暗自竊喜,沒事!看來老天還是站在他這一邊的。
&哥,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我知道你是第一次處理這種事,沒什麼經驗,但你怎麼不來找我呢?我可以幫你啊,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
時霖遮遮掩掩得不把話說全,但在場的人都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時煜只是笑了笑並沒有反駁,轉手把開了封的第二壇酒遞到穀雨萱鼻子底下,穀雨萱這次很肯定得點了點頭,時煜意味深長地一笑,對着阿城耳語幾句,阿城點點頭離去。
眾人看得莫名,「這究竟唱的是哪一出啊?我都搞糊塗了,這酒到底是有問題還是沒問題啊?」
&家稍安勿躁,待會兒自見分曉。」時煜賣着關子道。
不一會兒,阿城領着幾個大夫過來,時霖心一「咯噔」,暗道不好。果然,經過大夫的檢查,酒裏面含有大量的巴豆,洪家大少爺不可置信地搶過酒罈子,大聲喊着:「不可能!我們的酒裏面怎麼會有巴豆呢,一定是你們串通好了陷害我們的!」
&少爺若是懷疑,可以讓在場的一人再去找一位大夫來鑑定。」
洪家大少爺自是不肯相信自家的酒有問題的,親自去找了一個大夫,但事實證明,他們家的酒確實出了問題,洪大少爺百思不得其解,面對眾人痛恨的目光臉色漲紅,頹然地站在一旁。
時煜冷淡地瞥了他一眼便不再搭理他,向眾人解釋道:「三天前我們發現所有的受害人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他們都直接或間接地喝過洪記的酒,隨後我便着人調查,這才發現洪記上個月送來的酒有問題。酒里含有大量的巴豆成分,而這正是導致大家上吐下瀉的罪魁禍首。之後,為了不驚動幕後之人,我才謊稱是張屠夫的豬肉出了問題,在這裏我要向張老闆說聲抱歉。」
張屠夫從人群中走了出來,撓了撓後腦勺,憨厚地一笑,「啞萱是我從小看着長大的,她有困難我自然是不會有二話的。」
穀雨萱彎了彎眉,沖他感激地一笑,而後想起前兩天在宋家發生的事又蹙起了眉頭,同樣是沒有血緣關係的親人,比起他來,宋之鵬的所作所為就讓人心寒了,竟然輕易地就被人挑撥,給她和時煜使絆子。
&怪呢,我說怎麼就我家死鬼出了事,而我卻好端端的,原來都是這酒惹的禍!」
&沒想到事情竟然是這樣子,這洪家還真是黑心腸啊!巴豆也敢亂放,存心是想害死我們吶!」
「……」
&件事情就是這樣了,洪少爺你現在還有什麼話要說嗎?」
&洪少爺吶吶得不知道說些什麼,他到現在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洪家的酒一向以品質上乘著名,正是因為如此時家才和他們簽下來長期供貨的合同。
&然洪少爺沒話要說就請把這些酒拉回去吧,我們兩家的合作也到此為止了,時家這些天的損失過兩天我會去找你父親詳談的。」時煜不緊不慢地說道,全然不顧洪少爺臉上的哀求。
等到眾人都散去後,時煜才笑着轉向時霖,「聽說舅舅已經把味千樓交給你了,我這做哥哥的還沒恭喜你呢,不然這樣吧,今日我請客,我們兄弟倆好好吃上一頓!」
時霖笑得有些勉強,「改日吧,我今天有約了。大哥,來不及了,我就先走了。」
望着他慌張的背影,時煜輕笑,「撒謊也不找個好一點的藉口,看來你連你母親一半的精明都沒學到呢。對了阿城,沈蔓姐妹倆情況如何?」
&好,再有半年孩子們就要出世了。」
&年嗎?」時煜低喃道,「那便再等上半年吧,半年後一切都會塵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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