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陽光最是悶熱,空氣憋悶得讓人喘不過氣來,窗戶外面蒸騰的熱氣滾滾而來,操場上聒噪的知了「嘶嗶呀嘶嗶呀」地叫個不停,讓坐在教室里昏昏沉沉的學生煩躁不已,捂着耳朵趴在桌子上打盹,講台上的老師也不在乎下面的學生有沒有在聽課,自顧講自己的。
&咚!」
一聲敲門聲響起,睏倦中的學生掀起眼皮往外一瞄,頓時煥發了精神,尤其是班上的女學生,笑容優雅,眼睛晶亮,滿滿的都是欣賞,軟趴趴的身體一下子就端正了起來,雙手交疊,規規矩矩地端坐着,伸長了脖子望着門口那人。
那人身高至少一米八,上身穿一件白色襯衫,最上面的紐扣開着,露出他微凸的鎖骨和健碩的胸膛,下身着一條略緊身的黑褲,將他完美的長腿展露無疑。黑色的碎發斜向左邊,皮膚略白,多情的桃花眼裏帶着邪氣的笑,眉毛上挑,雙手插兜倚在門上,「不好意思,找一下月蕪。」
教室里有一瞬間的停窒,下一秒稀稀疏疏的低咒聲此起彼伏:
&的,怎麼又是找她的?!」
&個賤人!她前天不是剛勾搭上一個煤礦老闆嗎,又來一個?這麼多男人她吃得下嗎?!」
&管人家吃不吃得下,反正輪不到你,有病就去治,少在這裏亂嚼舌根!」
&你和她也不過是一丘之貉,我懶得和你們這種人計較,掉份子!」
「……」
月蕪在一片謾罵聲中緩緩起身,奇怪地看着門口那人,歪了歪頭,「抱歉,但是我好像並不認識你。」
&的,又裝!」
&說她就不能換個段數嗎!整天故作姿態真是噁心死了!」
&校怎麼不開除她啊!跟她待在一起我都嫌丟人!」
&校>
「……」
月蕪不為所動,施施然站着任她們罵,心底卻在冷笑,她們也只能過過嘴癮了,等到她們的男朋友要拋棄她們時,還不是一個一個跑到她面前,哭着求她離她們的男朋友遠點。
女人總是那麼放不下,那麼得脆弱,為了區區一個男人就要死要活的,而男人又總是那麼卑劣,將她人的真心棄之如敝屐。真是——該死!月蕪的眼裏划過一道血光,狠狠地掐着手心。
&美女別這麼冷淡嘛,等會兒吃個飯喝杯咖啡就認識了。」男人朝她擠了擠眉,意味深長地一笑,「或許那之後我們還可以做個深層次的交流。」
&蕪,出去!」台上的老師是一個三十出頭的年輕教師,冷着臉喝道。
&師,我不認識他。」月蕪擰着眉,不滿地瞪了門口那人一眼。
&出去!」
老師態度堅決,月蕪沒辦法,只好收拾東西離開了教室。
&女人彎了彎腰,很優雅地做了一個「請」的動作,低垂着頭眨了眨眼,無聲地說道:「搞定!」
這人就是落雨萱的契妖——無臉男了。以他的道行,本來是無法凝聚出實體的,但落雨萱花了半個月的時間替他畫了一張傀儡符,讓他能短時間地現出身體,然後接近月蕪,暗中找出她背後的那人。
那天落雨萱在學校見到月蕪後,隱約覺得她和尹志澤有聯繫,因為她在月蕪身上聞到了熟悉的味道——只屬於尹志澤身上的死人味,於是就用符紙試探她,結果符紙還沒貼到她身上就被一簇無形的火焰燒滅,落雨萱眼一眯,細細打量了她一番,發現她身上帶着法器,而這個法器能夠隔絕妖物和符咒,這讓她疑心更重,所以才安排苄卞去接近她。
……
坐在安靜的包廂內,月蕪攤着兩手,直視對面的男人,「所以,這位、嗯,同學,你找我到底什麼事?」
&同學多生疏啊,叫我苄卞就好。」
&嗤!」月蕪笑出了聲,反問道,「便便?」
苄卞得意地甩了甩頭,碎發順着他的動作揚起,「怎麼樣,是不是覺得哥這名字特有格調,特霸氣?」
月蕪嘴角抽搐,低頭啜了一口飲料,憋笑道:「還好。」
有了這麼一個開始,月蕪好像不那麼排斥他了,兩人愉快地用了晚餐,之後又去看了電影,月蕪還默認了苄卞送她回家,只是沒讓他進門。
……
「……事情就是這樣了。」苄卞窩在沙發上,將今天發生的事事無巨細地告訴了落雨萱。
&沒發現她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嗎?她今天沒和那人見面?」
&啊」他點了點頭,「她並不像那些人說的是個放浪形骸的女人,我覺得她挺潔身自好的,連門都不讓我進呢。嘖嘖,可惜了,好不容易有了實體,我還以為能和人類好好玩玩呢。」
落雨萱掐了個法訣,把他從傀儡符里抽了出來,「明天繼續。」
說完打開了電視,電視裏正播着一則新聞:昨日,又有一人在家中被殘忍地殺害,死者名為xxx,系海城市淀霽區一煤礦老闆。兇手手段十分殘忍,據法醫鑑定,死者身上有數百道砍痕,全身骨頭碎裂,心臟被利器剜出,這和上個月一名大學生被人碎屍在出租房的情況十分相似,警方斷定這是一起連環殺人案,現已開始調查,請廣大市民積極提供有效線索……
旁邊還有受害人的照片,屍體被碎成很多塊堆成了小山,整個房間被血色瀰漫,猶如地獄一般。
&類怎麼這麼可怕?我作為妖精都沒殺過生呢。」梔櫞搖搖頭,心有餘悸地說道。
&是因為你妖力有限,誰也害不了,哈哈。」婺雪在一旁嘲笑他,梔櫞瞬間不滿,兩人又鬧成了一團。
&他怎麼也是煤礦老闆?還真是巧了。」無臉男嘖了嘖嘴道。
落雨萱疑惑地看他一眼,「巧什麼?」
&蕪的現男友也是煤礦老闆,聽她說,他還打算和他老婆離婚娶她呢,不過月蕪拒絕了,剛聽到煤礦老闆,我還以為是同一個人呢。」
落雨萱眼皮一跳,突然想到了什麼,拿出手機搜索了一下剛剛那則新聞,跳出來一個視頻。
&嗒。」
&怎麼停電了?雨萱——」
&等。」黑暗中,落雨萱擺了擺手,皺着眉頭看着視頻。
視頻里也是一片朦朧,月光射進屋裏,透過黯淡的月光,落雨萱看清了那人的臉,正是那個被人碎屍的煤礦老闆。
&咚。」門外響起了敲門聲,男人摸索着開了門,欣喜道:「寶貝兒,你怎麼來了?快進來!」男人色迷迷地伸出手,在半空中揉搓着什麼,肆無忌憚地說着渾話。
視頻上還有彈幕彈出:
&能告訴我他在跟誰說話?我怎麼只看到了他一個人?」
&也只看了他一個人,他這是在演戲?」
&呵,你們都沒認出來他是誰嗎?」
&槽!這是昨天剛死的某老闆啊!!!所以這是有人匿名傳的證據,另一個看不見的人就是殺人犯?」
&什麼另一個人看不見?連影子都沒有,這視頻不會是假的吧。」
&技術帝的身份告訴你,這視頻絕對是真的,而且裏面絕對只有他一個人!」
&麼說,難道是鬼?!」
密密麻麻的彈幕看着有點煩,落雨萱把它關了,繼續看視頻。
男人正高興地說要和老婆離婚,突然像瘋了一樣,自己掐住了頸脖子,瞳孔放大到極致,眼裏滿是驚駭,卻怎麼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就在他以為自己要窒息而死的時候,手又鬆開了。
&咳。」男人伏在一旁劇烈的咳嗽,連跌帶撞地往後退,直到無路可退抵在門上,他瘋狂地擰着鎖頭,卻發現門怎麼也開不了,他死命地拍着門高聲呼救,卻沒有任何人應他一聲。
身後傳來「嗒嗒」的腳步聲,他僵硬地扭過頭,驚恐地望着前方,身體抖得跟篩糠子一樣,眼淚鼻涕一起流,結結巴巴地問道:「你、你不是寶貝兒,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要殺我?」
「……」
&我錯了,我錯了,求你不要殺我!我以後再也不會了!」男人「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磕得頭破血流。
下一秒,一把鋒利的手術刀捅進了他的腹部,男人低頭不可置信地看着鮮血直流的腹部,連滾帶爬地起來,四處逃竄,轉瞬卻被定在了原地,甚至連聲音也發不出來了,只能絕望地看着刀子在他身上進進出出,心臟被人掏出嫌棄地扔在地上碾踩,四肢被打碎骨頭卸了下來,眼珠子被挖掉,鼻子耳朵也被割掉,全身被大卸八塊堆在一起。
視頻最後,屏幕上出現了幾個血淋淋的大字:負心漢必須死!
看完視頻後,客廳里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良久才有人找回自己的聲音:「小、小美女,你說那殺手不會真是月蕪吧?」
&有是她了。」落雨萱沉着臉道,「她身上殺孽極重,看來受害的不止煤礦老闆一人。苄卞,你找個機會把她頸脖子上的項鍊換掉,她帶着法器我的符咒奈何不了她。」
&
&臭狐狸怎麼還不回來?這幾天他都回來得很晚誒,幹嘛去了?」梔櫞奇怪道。
落雨萱一頓,收起手機,「我出去看一下是不是電線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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