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元?休元?」單青抬頭摸了摸已經幹了的頭髮,喊了幾聲已經走神的常休元。
常休元回過神,關了電吹風,輕輕一揉她的頭髮:「好了。」
「你剛才想什麼,都走神了。」單青自然而然地開口問道。
「在想你小時候。」常休元倒沒隱瞞。
「我爸說我小時候可調皮了。」
「還好。」常休元應了一聲,算是同意。
「可我完全不記得。」單青攤手,「我最近的記憶也是五歲以後的,而且單晴去世後,我覺得我已經不調皮了。」
常休元將電吹風收好,眼神一沉。
單晴當年對自己說那番話的時候,也是五歲。
「也許就像我媽說的,我就是因為有個互相壯膽的,所以才肆無忌憚地調皮,等單晴離開後,知道是一個人了,就……」
「睡吧,明天還有事。」常休元並不想聽見單晴的名字,刻意地打斷了單青的侃侃而談。
單青一頓,可突然意識到,這下,是真的睡覺了。
單青干坐着,剛才還放鬆的身體又僵直起來。
常休元卻已經躺上了床,順便扔出了衣服。
看着那白色的睡衣從眼前滑過,單青呼吸都不順暢了。
「上來。」常休元已經躺好。
「我要去個衛生間!」單青猛地起身,打算先迴避一下。
可剛一起身,身後就被人用力攬住腰。
「哇啊!」單青仰躺在床上,看着頭頂的男人。
「自覺性還是不夠啊。」常休元慢悠悠地說道。
單青立即就知道常休元那話里的意思,忙不迭地點頭:「夠夠夠!」
她連滾帶爬地鑽進自己的那邊,躺着不動。
常休元嘴角輕揚,也躺回了單青身邊,側着身體,好整以暇地看着單青。
單青直挺挺地躺着,一動不動。
「我不會對你做什麼,安心睡覺。」常休元大手一揉,在單青額頭上落下一吻,「晚安。」
「晚,晚安。」單青結巴回應。
常休元關燈,果然老老實實地開始睡自己的覺。
單青卻七上八下,氣息不穩地躺在那裏,逐漸放鬆了身體。
房間裏很涼快,他們一人蓋了一床輕便的涼被,誰也不會干擾誰。
過了很久,單青才徹底放鬆,微微轉頭,在黑暗裏,打量着身邊的一團陰影。
其實,常休元並不是現在才對她這麼好的。
以前每次去常家,他回來時總會給她帶甜點,或者小禮物。
雖然一直話不多,也常常冷着一張臉,但單青感覺得到,常休元是個外冷內熱的人。
這和小時候的感覺其實很不一樣,小時候她挺怕常休元的,甚至一個人都不敢和他說話。
是從什麼時候改變的呢?
好像是常叔叔去世以後,常休元變得異常冷漠,林姨的擔心讓單青鼓起勇氣去找他。
之前爸媽去世時,常休元問她記不記得當年說過的那些話,她本來是忘記了,可他提醒又想起來。
那時候說的那些語無倫次的安慰,是出自真心的。
因為她深有體會,自己最親近的人突然離世的想念和悲痛。
好像就是從那時起,她也就不那麼怕常休元了。
常樂問她到底喜不喜歡常休元,單青回答不上來。
她甚至都不知道喜歡一個人應該是什麼樣的心情。
會是和爸媽那樣的不離不棄?還是其他什麼樣?
至於常休元是不是喜歡她……
單青直覺不可能。
常休元出國四年,四年來除了每年除夕對林姨的一通電話,其他時間可以說是音訊全無。
就連他什麼時候回國,單青都不知道。
喜歡……是不可能的吧。
但或許,出於責任,就像常休元自己說的會保護她一樣。
不是愛,而是責任。
十一年前她幫他重新走出傷痛,也許十一年後,他選擇另外的方式幫她振作起來。
單青在黑暗中淺笑一下。
世界上有很多人並不是因為愛情而結合,如果他們只是其中的一對,似乎也不太難接受。
「休元哥,謝謝你。」單青用氣聲對着黑色的陰影微弱地道謝。
說完,單青轉過身,沉沉睡着。
而剛才似乎早已沉睡許久的常休元卻緩緩睜開了眼睛,動作輕微地轉頭看向單青的後背,莞爾。
他知道他有很多的時間來讓單青真正地愛上他,他不着急。
兩個人懷揣着兩種心情各自睡去,可單青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睡覺會有奇怪的癖好。
第二天早上醒來時,單青覺得身體有點僵,打算動一下,卻隱約感覺到身前有點熱乎乎的,而大腿上似乎被什麼東西頂着。
她閉着眼睛,手順着熱乎乎的「牆」往頂着自己肚子的東西摸過去,懷疑自己是不是睡覺的時候把手機扔被窩裏了,打算拿出來。
「唔!」下一瞬,單青的手被人捏住。
恍惚間,單青終於清醒,猛地睜開眼睛,近距離地看着常休元那滿含而壓抑微惱的眼神。
「對不起!對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單青立即明白自己剛才捏住了什麼了,通紅着臉不住道歉。
常休元鬆開手,翻身下床:「我想你也沒有睡着亂摸,醒了還要捏我的嗜好。」
單青恨不得能把頭鑽床底下,她真的沒有這個嗜好。
「醒了就起來吧,吃完飯我們該出發了。」常休元頂着某個昂揚的部位往外走。
「去哪兒啊。」單青小聲問道。
「度蜜月。」常休元給出三個字。
「……哦。」單青紅着臉,帶着莫名的興奮。
結婚、度蜜月,就算只是出於責任,這是不是也太完整了一點?
不過,她就快開學了。
不管是度蜜月還是旅遊散心,也就只有最後這段時間了,開學以後可能就很忙了。
單青等常休元一走就立即去了浴室洗漱,等收拾好出來,常休元也剛從衛生間出來,神清氣爽。
單青忘記了剛才的尷尬,雙眸閃亮地看着常休元:「我們是在國內麼?」
「嗯,這次不出國。」常休元點頭。
「那我去準備行李,那裏熱麼?北城都這麼熱,還是帶短一點的好……」單青絮絮叨叨地念着。
常休元默默看了一會兒,上前低頭一吻。
單青瞬間啞然。
「乖乖跟我走就好。」
「……好。」
老婆帶着老公,老公帶着錢,這樣也挺好。
單青在心裏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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