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壁青石上,一對佳人背對而坐,初升的紅陽從兩人的空隙中間照射出來,地面上形成了一株含苞欲放的枝丫。
許久無語。
初夏的早晨仍然清爽,令人氣定神閒,可是兩個人看上去都很羞澀,還似存着一份焦灼。
「你真的放棄四方尊了嗎?」報寧兒微聲問道。
金夕的身子一震,碰觸到報寧兒的後背,她也隨着雙手捏緊。
「不!無論採取什麼辦法也要奪回來,要不我娘不會高興的……」
報寧兒咬住嘴唇,幾次欲言又止,最終還是試探着問道:「如果,四方尊被涼山府獻給了商王呢?」
「那我就先殺琿丹,後入商族奪取四方尊!」
「哼!」金夕不由自主嗤道。
「怎麼,你不高興?」金夕撇撇嘴,知道她是商族人,「難道四方尊現在在商族手裏嗎?」
「這個……我不知道!」
報寧兒剛想轉過身子把持金夕,忽見金夕沒有什麼反應,再次低下頭,謹小慎微說道:「其實,我並非商族普通的族民……」
金夕笑了,笑得很是狡黠,調逗道:「看得出來!」
「你?!」報寧兒下意識地捂住前胸,而後又是微微嘆口氣,幽幽說道:「其實……我祖父的名字叫主壬,那次……那次在涼山府會武的商族信使子戊就是我哥哥。」
「什麼?!」
金夕忽一下立起身,瞬間遮住陽光,地面上呈現出抖動不止的影子。
主壬有子名主癸,主癸的兒子便是當下的商王子履,又名天乙、成湯而子戊與成湯的祖父都是主壬,所以報寧兒與成湯是同祖堂兄妹。
因此她手中才有天乙令牌,阻攔了琿丹追殺金夕和姬慕菲。
「商王便是我的哥哥……」報寧兒又將頭埋下一些。
「這麼說,空戎、天陰和涼山府的事情你都知道,還有,難道你們商族要利用這些人起兵嗎?」金夕嘶吼道。
他不由自主地向後倒退一步!
報寧兒似乎早已意料到金夕的暴怒,幽幽說道:
「六年前,我曾經問你,如有此情形你當如何選擇,你說寧可放棄前程,也絕不帶虎狼之師糟蹋凡民,我便回去向伯父闡明,當時伯父主癸也是舉棋不定,再回到涼山時,夫人已經被困,我完全可以放他們出來,可是,可是我只是想等你回來……」
「你……你?混蛋!」金夕伸出雙手就要抓弄報寧兒,還是顫抖着落下來。
「對不起!」報寧兒猛地站起身,已是淚流滿面帶着無盡的愧疚,「我真的沒有料到琿丹是如此背信棄義之人!」
琿丹在得到四方尊后,意欲殺人滅口,一掌將姬慕菲打死,令報寧兒徹底失去信心,再有天陰派濫殺修行之人,更是心灰意冷,所以聞聽空戎派殘害天下武子後,不顧生死隨同金夕探查。
一切都已揭曉,無論空戎、天陰還是涼山府,都是十惡不赦之徒!
「你……終究是告訴我了!」金夕無奈地緩緩坐下,五指力發按在青石之上,一塊塊碎片沉落下來。
「我……我剛剛達到築基,總會拖累你,還有,我要回商族,一定要力勸哥哥放棄空戎、天陰和涼山府,免得天下百姓無辜遭殃,他們……就由你處置吧……」
金夕嘴唇青白,已經發出不一言半語。
報寧兒徐徐貼靠過來,輕輕伏在金夕的後背,停留一刻哽咽道:「謝謝你救我的性命,我一定會回來尋你的。」
說罷,她抹掉眼淚,步履蹣跚地離開,直到隱隱約約看到影子才回過頭來,痴痴地遠望着金夕,許久才轉身離去……
金夕沒有動,也沒有說話。
他一直在青石上呆坐到午後,內心翻滾不止……
天陰派,必須先滅掉天陰派,將涼山府孤立於涼山,殺琿丹,奪方尊而這第一步,必須再去白魚湖尋找白魚,取得金行凝氣仙丹,想辦法將五行草中的真氣儲滿!
如果報寧兒成功勸解商王,沒有商族的撐腰,就可以除掉天下的惡賊。
他想到報寧兒內心一緊,怎麼能責怪她呢?
回過頭來,凝望着她離去的方向,瞬間振作起來,不住地點着頭忽然,他發現身後的岩石上有一樣東西!
拾起來一看,竟然是匯寶珠!
匯寶珠是商族流傳下來的寶物,本為商王所有,因為堂妹報寧兒作為特使出外探查需要修行便贈予了她,此珠存於藏寶囊袋後,在斗怪過程中可以憑藉意念自動收集相迎的寶物。
金夕如獲至寶,欣喜若狂,有了這寶貝就可以直奔白魚湖之中引來白魚王,收集凝氣仙丹,否則不知道要消耗幾個月時間才能弄到金行仙丹。
他立即將匯寶珠收入囊中,煞有介事地衝着報寧兒遠去方向道一聲:
「謝謝你,笨蛋!」
報寧兒離去後,很久沒有回歸,只是空戎派、天陰派和涼山府紛紛接到告示,暫緩起兵伐夏,何時征討擇時告知。
因此,夏朝的滅亡再度向後推遲了一年有餘!
…………
金夕神采飛揚趕到一處深湖,似乎看見了白色的金行凝氣仙丹落入囊中,一旦服用下去,立即滋潤金脈三系滋生出虛氣根,雖然不屬於本體,只能維持三年,但也成就了氣根齊全的修行之體。
凡界修行已經至滿,無法在提高金土的層級,不過誕生金氣根後,便不再懼怕五行陣,最主要的是可以繼續收納真氣,直至五行草的凡界圓滿。
他取出藏寶囊,集結意念秉承匯寶珠之氣,收集化魔丹與凝氣仙丹!
一入深湖,他取出了化蛇弓和螭龍,二者皆是水屬性,在湖中攻擊得到增強,一人一靈獸開始大戰白魚。
白魚絲毫沒有反擊的機會!
「刺刺!」
金夕掌中發動真氣,立即激起一束白色的水刺,利劍一般穿向白魚,「提溜」一聲,白魚頸部中招,調轉身子遁水而去。
一隻只白魚飛快逃離,偶爾掉落一粒丹藥寶石,金夕無暇再去顧及,若有化魔丹立即會飄入藏寶囊。
深夜,白魚王出現!
金夕瞧不見模樣,只感覺到洪水翻滾,襲來一道道寒烈的水氣,火被水克,雷與風屬木被水泄力,便發出了水山術,以八宮至尚的招法壓制白魚王。
震撼洪大的水波忽遠忽近,喻示着白魚王彪悍而凶怒,不斷地靠近過來,又被強大的行氣震退回去……
淡淡的月光飄灑在湖面,似是雪白的絨被下面睡着一個不安分的娃娃,忽起忽落,飄忽不定,忽而被饑渴弄醒怒掀白絨,湖面上便波濤洶湧,水光沖天,竟似傳來嚶嚶啼哭的聲音。
嘩……
湖面持久不息地跳動着衝擊,水下震崩一般。
皎月似被這不安分的夜晚弄得嬌氣,早早逃離,不久東方泛起亮白,湖面再次平靜下來,幽暗的水紋徐徐波動四散。
金夕沒有鑽出來。
白魚王必定掉落凝氣仙丹,而屬性則不一定,金白木青水黑火紅土黃,只有白色的仙丹才是金行,不必說裏面的金夕定是發現仙丹並非白色,嘆口氣再次凝神聚力開始攻擊白魚,等候着下一隻白魚王出現!
日落月出,月走日迎,一日日下去湖邊的翠鳥發現了端倪,剛剛熟睡下去便被湖中劇烈的響動嚇醒,驚恐地環繞飛起,似要直衝水面窺視究竟,不想「轟」的一聲竄起數丈水流,嚇得振臂飛竄,或者突然冒出個腦袋呼吸幾口,驚得吱吱亂叫,飛抵窩巢嘰嘰喳喳,最後帶着幼鳥舉家飛離……
太陽月亮似是微微皺起眉頭,死死凝視着這片青湖,想要知道裏面究竟有什麼,於是陽光尚未完全散去,空中的半月便悄悄鑽出。
七天過去,湖面徹底消失了波紋!
那小子還是沒有出現,毋庸置疑是吃掉了金行凝氣仙丹,索性在裏面狂吸水行真氣,貪婪滋潤着饑渴的五行草芽。
日月徹底氣惱,甚至吵鬧着爭相目睹一眼奇景,最後不可開交之下怒布烏雲,誰也別想再看!
憤到極致,索性吐下口水鄙視一番,天空飄起了大雨。
「喝!」
一條人影從湖中躥起,高沖數丈,身下瀝瀝灑着水滴!
「哈哈婉兒,我成功了!」半空中,金夕揚頭嘯叫,張開嘴任憑雨滴打入喉嚨,猛一旋身沖向湖岸。
他的確吞下了金行仙丹,雖然那不是他自己所有,也是短暫擁有,可是一縷金行真氣遍佈全身,雖然一層都不到,可是七年來肺系三脈的壓抑化失無蹤!
五行草芽張開了小嘴,天地華氣再度滾入!
吾借天之金,洞穿地之事!
他陰慘慘笑着,一刻也不停歇,奔跑與山岩之間,穿梭於林木之中,狂飲於烈日之下,盤坐與黃土之殿,要將五行草添得滿滿,怒斥乾坤何以容得罪孽!很是可惜,五行草好像冰婉兒說的那樣,也許在凡界永無止境……
晚秋,崑崙山脈一座峭立的尖石上,出現了颯爽英姿的金夕,旁邊騰空飛舞着二級螭龍,雙眸靈氣十足地盯着前方,一旦出現怪獸即刻舞動身軀,口吐仙氣予以襲擊。
金夕狠狠地吸上一口氣,緩緩地取出紅色化蛇弓,雙腮隆起拉滿弓弦,突然張開五指。
「水火術!」
呼呼呼!
空氣瞬間倒轉,一道無形的氣力狂奔而去!
崩!
遠處的一處山崖崩裂,碎石四射。
「哈哈,好強的內力!」金夕自吹自擂。
隨後他凝定心思,立好身姿,將身邊佈滿屏障之氣,確認五行草悠然無恙,緩緩地取出了天神符!雖然五行草尚未充盈,可是他已經等不及!
天神符現天神來,真界龍脈門自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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