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那是……」那邊鶯兒第一個瞧見本府小姐,連續數個啊後伸直脖頸嘶道,「小……小姐,是小姐!」
阿柴張着嘴半天沒喊出聲音,激動之下一屁股坐在雪堆上。
「有人欺負小姐!」
鶯兒眼見小姐身邊的人一個個跪下去,小姐也是走向對方轎輦,猜測出聲。
這還了得!
金夕最瞧不過仗勢欺人,毫不猶豫起身沖向雪路,雪頓發現大主子撒腿就跑,當然一萬個願意,它早已聞見主子的氣息,立即張開大嘴呼喘着撲跳而追。
眨眼間,雪頓超越金夕,迫不及待向凌歡衝刺,腳下竄起朵朵雪花,長長紅舌在漫天白皚中顯得格外顯眼。
侍衛忽然發現一直灰白狼犬奔襲而來,紛紛抽出兵刃迎向雪頓,無論如何也不能傷到府內的小主。
「汪!」
雪頓臨近侍衛,發出一聲洪亮的警告。
侍衛寧可被咬傷也不可能讓它逾越防線,瞬間刀劍劈砍下來。
嗖!
雪頓見警告無效,飛身而起避過刀劍,踩踏着侍衛的肩膀跳入包圍圈,奮不顧身撲向闊別的主子。
「住手!」凌歡喝道,同時她確認飛來的是雪頓,驚喜呼喊,「雪頓,我的雪頓!」
「嗚嗚!」
雪頓渾聲如哭,直接撲到凌歡的身上,前足搭住秀肩,裂開大嘴便舔嗅凌歡的臉龐,由於用力過猛,再者經過金夕的訓練,體格強健,衝力之下直接將凌歡撲倒在地。
「雪頓,真的是雪頓!」
凌歡無比喜悅,儼然忘記自己是貝勒府的格格,還有對面吃驚的福晉在瞧着,馬上摟住雪頓在雪地上翻滾起來,嘴中格格笑着,放肆地享受着與雪頓重逢的歡悅。
「雪頓!」
金夕駕到,一聲低喝。
雪頓馬上撲棱起身,不聽話會挨打的,三步兩步躥到金夕身邊,老老實實蹲坐下來,不過雙眸始終盯着冰雪美麗的主子。
「到底是低賤的坯子,」八貝勒的福晉衝着凌歡嘲笑道,「連一隻野狗都如此親近,難怪四貝勒見也不見你,近來參禮,本福晉還要趕着去購置妝粉呢!」
金夕立刻獲得諸多信息,四貝勒不見凌歡,轎子上的女人比凌歡地位高,她在耍弄凌歡,讓阿柴家的小姐冰天雪地里參拜。
更為惡劣的是,這個女人在罵雪頓和它的主子!
混賬!
金夕才不理會她是什麼地位,哪怕是皇后也不懼怕,自己不能動手,趁人不備向雪頓發出示意,手指指向那四個抬轎子的人。
「嗤。」
微微一聲。
雪頓瞧見指令,靈敏的立耳抖動一下象徵着聽見了大主子的聲音,突然怒髮衝冠,咆哮的雄師般沖向那座轎輦下方,張開大嘴便衝着四名轎夫的腿際一陣亂咬。
隨着哎呀呀痛叫,轎夫的雙手脫離。
呼!
雪頓發現上方的轎子沉落,低身躥出穩穩噹噹停在金夕身旁。
咔嚓!
轎輦摔落地面,裏面的福晉隨即發出悽厲的哀叫,毫無防備之下屁股結結實實,臉部連續磕撞轎梁,馬上腫破數處,她惱羞成怒爬出轎子,披頭散髮衝着侍衛吼道:
「給我殺了那條瘋狗!」
「福晉恕罪!」凌歡嚇壞,她也不知道雪頓為什麼突襲福晉的轎輦,又為什麼跟隨在一個陌生人的身邊,來不及甄別金夕,急忙向福晉求情。
八貝勒府的侍衛哪能聽從四貝勒府的小格格,紛紛亮出長劍沖向雪頓,勢必劈死這隻狼犬。
金夕絕不容忍任何人傷害雪頓,集氣在身擋在雪狼犬前面。
衝突即將發生。
「住手!」
從兩旁圍觀的人群中衝出兩個侍衛,厲聲制止。
其中一個侍衛繃着臉走向福晉的隨從,另一位立眼侍衛轉身看向旁觀的人們,從腰間掏出金黃色令牌,毫無表情說道:「御前侍衛行事,無關人等迴避!」
呼啦!
十幾個百姓眨眼間奔逃無蹤。
福晉的隨從不用看令牌也知道這兩個人的分量,眼見一個人冷臉走來,不由得紛紛後退,臉上露出驚恐神色。
御前侍衛是侍奉皇上的,對付他們幾個毫不費力,哪怕是殺了都不會有人追究。
「兩位小將軍因何而來?」福晉忙問。
冷臉侍衛不答反問,「福晉出得皇宮,怎能責令格格野外施禮呢?若是皇上知道了,豈能不責怪八阿哥?」
福晉無法發威,御前侍衛日日隨着皇上,萬一哪天嘴皮子不嚴實,恐怕八貝勒府內又是雞飛狗跳,趕緊招呼跪地的下人起身,可是對雪狼犬卻耿耿於懷,怒氣沖沖指着雪頓說道:
「那隻狗衝撞了本福晉的轎輦,理當殺死!」
另外的立眼侍衛淡淡答道:「對不住了福晉,這隻雪狼犬你殺不得。」
「什麼?」福晉絕不相信,堂堂大福晉,連一隻狂咬手下的狗都殺不得,簡直聞所未聞,這當屬侍衛擅自狂妄,即以責備口氣說道,「若是本福晉對一隻狗都沒有生殺之權,臉面何在?你們就不怕我在皇阿瑪面前說什麼嗎?」
冷臉侍衛瞥一眼凌歡,又端詳雪頓一番,然後瞟向福晉,「不瞞福晉,正是皇上有旨,任何人不得傷害這隻雪狼犬。」
「胡說!」
福晉氣急敗壞。
兩個御前侍衛不動聲色,威嚴立在那裏,他們說是皇上的旨意,當然是皇上的旨意,任何人也不敢拿這種話假傳聖旨。
「皇阿瑪,皇阿瑪,」福晉有些張口結舌,「怎麼袒護一隻野狗?」
冷臉侍衛不亢不卑答道,「不,這隻雪狼犬叫雪頓。」
「咦?」凌歡瞧着局面驚異出聲,她自己也不相信皇上會有這等旨意,更不相信御前侍衛喚出雪頓的名字。
金夕下意識地搔搔後腦,仔細甄別眼前發生的事情,忽然佩服起當今聖上,毋庸置疑這位老皇帝耳聰目明,應該是曉得當日在林中雪頓帶領阿柴救贖了四貝勒,也知道了濟南東山清剿明太子一戰中,雪頓是頭號功臣。
「嘿嘿。」
他不由自主暗笑。
福晉正是有氣無處發作,突聞這邊出現笑聲,馬上理會為譏諷,抬手指向金夕問道:「你是什麼人?」
金夕趾高氣揚答道:「雪頓的大主子。」
福晉當即來了精神頭,對着御前侍衛咬牙說道:「皇阿瑪不准殺那隻狗,可沒說不準殺這個人吧?他引領狼犬前來侮辱本福晉,自是死罪!」
兩位侍衛立即閃身旁邊,示意誰願意上誰上,客氣答道,「那倒是沒有,」立眼侍衛見福晉的隨從躍躍欲試,又是淡淡說道,「不過,此人曾在濟南單獨殺入敵陣,手刃敵兵百餘,我二人也沒這本事,當然不用皇上操念。」
唰!
隨從們登時止住腳步,面面相覷,他們加起來也不敵御前侍衛的一根手指頭,若是兩個御前侍衛加起來都打不過那個人,他們恐怕連死前合眼的機會都沒有。
「福晉,還是快快回府吧。」
冷臉侍衛勸道。
「哼!」福晉着實吃了大虧,轉身鑽入轎內,俏臉不在無法再去遊逛,只好令轎夫調頭返向宮中。
凌歡見福晉遠去,迷惑地問向兩位侍衛,「敢問兩位大人,這是怎麼回事?」
冷臉侍衛還是未答,臉色比冷還冷,「凌格格,這大冷天的,還下着雪,就不要再回本府探望了。」
凌歡恍然大悟,瞪大眼睛問道:「難道,難道是皇阿瑪派你們暗中保護我?這,這……」她不知道哪來的這等皇恩。
「回宮吧小主!」立眼侍衛催促道。
「等等!」
鶯兒發現小姐要走,從暗處奔跑出來。
後面的阿柴也是蹌踉着隨出。
「鶯……鶯兒,阿柴?!」凌歡發現兩人,再也矜持不住,不顧御前侍衛的臉色,迎面奔跑過去,她不知道阿柴從寧古塔逃離,更不知道還活着,更是驚喜兩個人竟然在一起。
她撲向鶯兒,兩人擁抱在一起。
阿柴在後面舉手無措,口中連連呼着小姐。
金夕知道三人有無數話要說,也是冷臉對冷臉侍衛說道:「此距皇宮不遠,你們先回宮,我會護送格格回去。」
兩個侍衛毫不理睬,看都不看金夕,依然立在轎旁,等候着凌歡,兩人的任務就是奉旨保護小格格,不眼睜睜瞧着格格回到貝勒府,當屬抗旨。
「娘的!」
金夕碰到更冷的臉,不由得嘀咕一句。
立眼惱怒,剛要做出點什麼動作,手腕被冷臉扯住,那意思是打不過,也得罪不起,不過兩人始終沒去看金夕。
不久,凌歡牽着鶯兒的手返回,小心翼翼對侍衛說道:「這位姑娘是我本府內的丫鬟,大福晉已經答應隨去府內,我想今晚帶她進宮,不知……」
冷臉突然看向鶯兒,「你可是鶯兒?」
「啊?」鶯兒嚇一跳,慌忙答道,「是,是呢。」
冷臉擺頭,示意准。
一行人再度啟行,緩緩移向皇宮。
鶯兒終於與小姐團聚。
雪地中,留下兩個男人和一條犬。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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