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山密林中,朱何陰沉臉色端詳着阿柴,忽然問道,「既然這位公子有些不聰,為何決意加入我等反清大業?」他強烈的自負導致最終相信阿柴,沒有一個反清志士能在前朝皇孫眼前如此放肆,絲毫不計後果。
「他,」阿柴有些遲鈍,忽然想起自己遭遇,「他曾被滿人冤枉,然後流放寧古塔,在那裏險些被人害死,最後僥倖逃脫出來。」
朱何以安慰的表情探望一眼那位被打瞎眼睛弄跨物件的手下,畢竟眼前的年輕人實在太厲害,收入帳下絕對比那個已成廢物的人強上百倍,而後繼續以陰淒淒的眼神盯着金夕,嘴中呼道:
「來人!」
林中半空突然降落一人,腰間纏繞着繩索,頂端連接在粗木上方。
朱何的目光始終不離金夕,低聲問向手下:「增派巡林手,佈置足夠的火弩和彈石,地面加些步兵埋伏起來,發現有變立即攻擊,能殺多少人就殺多少!」
「是!」
來人嗖一聲提身不見。
朱何又吩咐道:「既然兩位兄弟有意加入,立即刺臂定身。」
這時奔上兩人挽起金夕的衣袖,從腰間取出銀針就要刺探下去。
「等等,」金夕推開兩人,瞪着朱何問道,「啥意思?」
朱何立即沉下臉色,「並非不相信你們,而是這裏的規矩,凡是新入我山東總府的志士必須在胳膊上刺下反清復明字樣,不但可以分辨敵友,而且以表誓死效忠我大明之心。」
去你爹娘的!
金夕心中大罵,外面已經步下天羅地網,萬一四貝勒出現說不定當場遭到毒手,而且這四個字若是刺下去,行走在大清想不死都難。
很明顯,朱何並不相信。
「不刺!」金夕直截了當說道。
阿柴打死也不會臂刺反清復明之樣,隨着金夕說道:「我也是!」
朱何冷笑一聲,鄙夷說道:「此山只有進沒有出,若是你們反抗,便視作大清走狗,頃刻之間亂箭穿身,不得善終;來人,刺身!」
只要身有四字,想退出也不可能。
無論什麼人只要身染反清復明,都會被朝廷殺頭,要想活下去只有跟隨着前朝太子步步走下去。
金夕向後退身遮住阿柴,厲聲問道:「我倒是想問問,以這種手段籠絡手下,怎能實現反清復明?憑什麼擊退大清百萬鐵騎?我看你們純粹是為了發泄私憤,最多充當刺客暗殺當朝官員而已!」
阿柴驚慌失措,「你這麼說,不更完了嗎?」
此話直中要害,徹底揭穿朱姓一眾的真面目,萎縮在山中不可能成就大業,遲早都會滅亡。
果然,朱何臉色陡變,抬手發出喝令:「殺了他們!」隨後,他立即帶領眾人閃身沒入林木之內。
金夕早有預料,這山林中的要害不在地面,而是上方那些腰纏繩索的殺手,拿住阿柴的手臂向上方騰起,口中令道:
「小心上空!」
唰唰!
林空頂部密密麻麻射下箭矢,如同飄雨降落而來;同時,半空躥起刺耳的嘯叫聲音,無數雞蛋大小的石頭從林木中腰橫飛而來,地面上也開始遊動疾奔的身影,似乎在等待着上方落下傷者一舉擊殺。金夕發現兩人在一起很容易被對方追擊,拿準方向向遠方擲出阿柴,大喊道:「先殺上面的人!」
兩人瞬時分別攀住一顆大樹,提氣向頂空衝去。
箭簇和飛石從耳邊滑過。
「歹毒!」
金夕暗罵。
阿柴沒經歷過這種場面,口中嘀咕道:「好險!」
兩人剛剛抵達樹木頂端準備擊落巡林手,上面的人立即展開繩索向另一棵樹飛去,未等身體臨及便套上繩索順勢攀爬上去,同時向後方射出箭簇。
啾啾啾!
兩側的箭簇紛紛射才,下方又是一輪飛石。
兩人趕緊離開原地,向另外的樹木騰躍追殺。
上面的殺手立刻離開原地,依靠繩索的力量飛速離開,他們訓練有素,對地形十分熟悉,同時在繩索的拉力和同夥幫助下顯得遊刃有餘,猶如野猿般飛來飛去,速度不亞於金夕,始終圍攻兩人,而下方一旦確認位置和方向,立即射出亂石予以攻擊。
不刻,阿柴大汗淋漓。
金夕發現久持下去必會被集中,咬牙沖向身邊一顆高木,「我殺了你!」身體剛剛飛至中途,猛然變更方向撲至另外巨樹。
聲東擊西。
樹上的殺手正在準備箭射金夕,忽然發現金夕迎面而來,趕緊擺動繩索套住臨樹,剛要抽拉繩索,眼前的黑影落在身旁。
「嘿嘿!」
金夕冷笑。
「這也行?」那殺手脫口而出。
當然行!
金夕沒有回答,抬手擊打在瞠目結舌的殺手面部,隨着「嘭」一聲悶響,殺手哀叫着沉落下去,他手中多出繩索,發現阿柴那邊已經氣力不支,立即展開繩索踩踏着樹幹向阿柴方向靠近,手中的長繩似乎生出眼睛,在行氣的驅使下抽向身邊幾顆樹木上的殺手,又是兩聲哀嚎。
兩名殺手滿臉是血,張牙舞爪墜落而去。
金夕快速挪移位置防止被射中,不斷有箭簇和飛石貼身而過,很快抵達阿柴身邊,「抱住我!」
滿頭是汗的阿柴已經無力追擊,只能摟在金夕身後。
金夕背負阿柴,頓時失去攻擊能力,只好躲避着箭雨石風游飛在樹木中間,既不敢登上樹梢,也不敢向下離開巡林手的高度,眾殺手要顧及同僚,所以射箭需要甄別,一旦離開這等高度,立刻會迎來大面積的箭簇,恐怕無處可逃。
他開始向朱何消失的地點遊動,只要發現他,就可以撲飛下去戰鬥,上方的飛箭立刻會停止。
但是,下方見不到朱何的身影,只有殺手不斷出沒於草稞與岩石下方,而那些草被和立石均是朱何早已設置好的屏障,可以隱藏,可以投射,那些地面上步兵都已熟悉障礙的位置,來往奔走,始終在地面上跟隨着金夕,不斷向上方射發石弩。
「混蛋!」
金夕大罵出口。
即使能夠逮住一個兩個地面的兵士,上面的巡林手也絕不會罷手,他們絕不會允許有人從這裏走出去。
突然之間,山崗上響聲雷動。
血狼犬停止腳步,胤禛也駐足原地,後方沖湧出現千名步兵。
「貝勒,快退後!」
金夕在林空中發現救兵已到,可是立在最前方的是胤禛,立即意識到危險,大聲吼道。
胤禛尚未發現山谷中詭秘,突然聽到有人喊叫,剛要指揮步兵應對,眼前驟然出現一片箭矢,雨點般撲簌而至。
「貝勒……」
旁邊的護衛慌忙撲向貝勒,以身體去抵擋箭雨。
「嗷嗚!」
雪頓突然發現一支飛箭透過護衛的間隙射向主子,嘶叫一聲就地躍起,猛地抬起前足搭住胤禛的左肩,長長的身軀護在主子的前胸。
撲哧!
噗!
一支長箭射入雪頓的後背,血狼犬發出哀嚎。
同時,仍有一支箭鏃射中胤禛的右肩。
前排的步兵也未料到濟南城的山谷中會射來箭矢,躲閃不及之下倒下一片。
「撤後,」胤禛一把抱住血狼犬,震聲高呼,「伏倒!」剛剛喊完,他被池鄂按倒在地,同時身體被倖存的護衛護在中間。
金夕目睹雪頓中箭,聲嘶力竭吼道,「貝勒爺,射箭!」
層層弓箭手搭箭準備射發,胤禛抬手制止,「裏面還有我們的人!」他猛地拔下肩頭箭矢,一股鮮血流淌出來。
胤禛絲毫不予理會,扳起血狼犬的腦袋觀瞧,發現它仍在嘶嘶嚀叫,急促呼吸着,雙眸仍在閃動,立即吩咐道:「池鄂,快救雪頓,決不能讓它死了!」
金夕發現外面仍在按兵不動,這樣熬下去絕不會生還,飛騰之中勃然大怒,衝着遠方吼道:
「混蛋,射箭啊!」
池鄂咬緊牙關向林中窺去,終於發現遊動的黑影,見到貝勒已經受傷,再也不顧主子的命令,洪聲喊道:
「弓箭手,射!」
頃刻之間,山崗上方出現飛箭,颶風般向山谷吞來。
清兵立即在弓箭手的掩護下沿着山崗向兩側跑動,爭取將整座山谷包圍在其中。
金夕趕緊避開一波飛箭,甩動繩索打落地面上射來的石弩,拿準間隙向地面上射去,不偏不倚按住一名敵兵,不假思索拍打下去。
啪!
那兵的腦漿崩裂。
「好狠!」身後的阿柴已經嚇傻,不過仍然失口說道。
「滾!」
金夕訓斥道。
他猛提敵兵的屍體向上方扔去,遮擋住從天而降的箭簇,噗噗一陣亂響,上方的屍體變成刺蝟,同時飛速向一處岩石下面俯衝而入。
「啊?」
兩名敵兵端着手中的弓箭指向金夕。
啪啪!
他們尚未來得及反應,頭部再度被金夕擊中,當場喪命。
金夕這次捨不得投擲屍體,而是將他們搭在身體上方當做護盾,同時手持弓箭向外射擊,擊倒貿然出現的敵兵。
上空的飛箭終於鋪天蓋地降臨林海。
「啊……」
山間發出陣陣哀呼,一個個巡林手被射中,紛紛從樹幹上跌落。
面色慘白的胤禛發現林中不再射來箭簇,在池鄂的攙扶下起身站立,揚手制止發箭,不斷咳嗽着對池鄂令道,「快去,去尋兩位朋友!」
隨後,他抬手指向山谷,用盡力氣喝道:
「殺,一個不留!」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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