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葉白上台,微微施禮,並不先發招。
金夕見他有點傲慢,出拳向盛葉白戳去,雖然毫無修行者的氣脈,可是速度和力量發到極致,引來盛葉白的驚詫。
敢來到空戎派報名的人都是從小練過些把式,雖毫無章法,可是打起架來也有些優勢。
盛葉白毫不示弱,側身避開拳頭,順勢起左肘襲向金夕的右肋,為了防止對手退身,左腿擋在了金夕的身後。
金夕才不逃避,一彎腰呈現出佝僂狀,避開橫掃過來肘鋒,腦袋撞向對手的肩部,雙手卻掐向盛葉白的脖子,遠遠看去似乎是一個無賴。
競技台一旁,夏玄皺起了眉頭!
果然,盛葉白似是料到金夕有此一招,左臂伸直再向後抽打金夕的腹部,右掌突然揚起,馬上就要砍向金夕的後脖頸!
「停!」
夏玄的臉上閃過一絲尷尬,明顯是低估了盛葉白的能力,憤憤地衝着他嚷道:
「修真之人,靜為初,淡為本,脈結方開,氣度方至,你滿臉的不屑,恐難度過築基這一關,不能充當空戎派弟子,就此離開吧……」
來者都是年輕人,聽不明白這高深的說辭,只道是夏玄高師慧眼識人,留下了金夕。
金夕也沒想到這麼輕易就過了關,振臂一揮躍下競技台,仿佛看到了村裏的男女老少高聲歡呼,迎接自己的榮登回歸。
姬慕菲更是顫顫跑過來,一把摟住金夕的胳膊,兩隻眼睛笑得迷在一起:
「金夕哥哥,你好棒!」
金夕有些不好意思,大家誰也沒帶尾巴,就自己後邊跟着個妮子,趕快甩掉姬慕菲,一本正經的訓斥道:「不要胡鬧!」
姬慕菲立即認真起來,幾近崇拜的點點頭,老老實實立在一旁。
…………
傍晚時分,各個競技台比試結束。
複選留下的選生有五百多人,只要經過各個分舵主首肯,其中的二百人可以成為預留弟子,總舵庭院內一片歡呼吵嚷聲!
蕭弘也被留選,衝着金夕吐吐舌頭,也是壓抑着興奮。
之所以如此令人神往,概因空戎派幾百年來培育了無數步入二重真界以上的修行者!
空戎派在各地有十八個分舵,專門培養預留弟子,一年之後根基穩定者便留在分舵成為正式弟子,而每三年有一次分舵比武,第一名會被恭送到總舵修行,此時才能開始由掌門以下的師尊訓導,開始修行之路。
當今的掌門乃是唐伶,可謂天造奇才,剛剛在位不到兩年,便早已修習築基之能,馬上就會達到融通之境,而一旦達到第二境地,蓮結之內真氣充盈,便可以離開凡世,進入第二重真界,那裏儘是天下修行到第二層的人,天地山河依然相同,不過已無凡夫俗子。
二重真界,修行之壽三千載!
這是生命的誘惑!
金夕正沉浸在歡喜之中,忽然被姬慕菲拉扯了一下,這時才發現夏玄在示意自己跟隨前去。
三人步入總舵廳堂,左拐右拐方才來到最裏面的房間。
夏玄擺擺手,示意姬慕菲留在外面。
姬慕菲雞啄米般點點頭,知道金夕面臨最後一次考驗,看樣子已經準備好一記親吻,等待金夕出來,馬上咬上一口以示慶賀。
夏玄剛一進屋便表現出恭敬模樣,彎着腰微聲稟告:
「報掌門,此子名金夕,脈象有些奇異,屬下一時拿捏不准,還望掌門探查……」
金夕一愣,雙膝立即酸軟下來,屏了幾口氣息方才穩住身子,他不敢抬頭看,因為前面的是空戎派掌門,唐伶!
別說一個初選的少年,哪怕是分舵主,也很少有機會見到總掌門!
而在每年的選拔弟子過程中,更是難有掌門親自探查的選生!
「嗯,過來吧!」一道氣流蕩來,金夕感到那聲音雖然沉重曠遠,聽起來卻覺得很受用,他絲毫不敢怠慢,恭恭敬敬低着頭來到唐伶身邊。
唐伶立起身來,瘦高個,寬厚的額頭與刀削臉形成鮮明反差,長長的鬍鬚垂至胸口,臉色陰沉毫無表情。
他緩緩地抖抖袖口,伸出剛勁的右手,拿起金夕的右臂向內關探去,臉上立即綻出驚喜的表情,左臂竟微微顫動一下。
「坐下來!合上眼睛,帶本掌門詳查……」
唐伶令道。
金夕連忙坐在一旁的木凳上閉上眼睛,唐伶也是扯過一個木幾坐定,四指搭在金夕的腕結處微目細品。
不刻,金夕感覺到一股涼意從手腕處湧入體內,隨着身體飄飄飄欲仙,感覺甚是舒服,心裏無限感激總掌門的施法。
「這是偽氣根!」
唐伶忽然迸出一句話,瞬間將金夕的手臂甩開,極為不滿地立起身瞪向夏玄,「此童氣脈表象雖然凝結平滑,氣根平布周身,可其中的金氣根乃是虛浮之像,毫無用處,不宜修行,也無法修行,」隨即衝着夏玄擺擺手,「將他遣離吧,恐怕今生無法進入修行之門……」
「是!掌門!」夏玄狡黠一笑,示意金夕隨着自己離開。
如同天雷在頭頂炸開!
金夕根本站不起身子,他立即抬起頭想哀求掌門將自己收留,可是唐伶稍稍起步,瞬間離開了房廳。
「求求你,讓我留在空戎派,哪怕是掃地做飯,幹什麼都行!」金夕徹底失去分寸,「我沒臉再回村里了……」
夏玄立即沉下臉,瞪着金夕喝道:「我空戎派人才濟濟,即便是後傭之人也是良才之輩,講求修行,不但要氣根齊全,而且要五氣相通,抵弒甚微,你一個連金氣根都沒有的人,留在空戎也是晦星,快,滾!」
金夕覺得眼前頓冒金星,忽覺得肺部痛癢難耐,連續咳嗽幾聲,自己也不知道如何站起身,走出房門。
「金夕哥哥,你有沒有被……」姬慕菲忽然發現金夕臉色蒼白,豆大的汗珠滾落下來,連忙上前擦拭,轉而問道,「這是怎麼了,是不是患了熱證,快走,我去弄些水來!」
金夕一把打落姬慕菲的手,一句話也不說,衝出總舵大廳。
晦星,廢物,一連串的辭藻飄蕩在金夕的耳邊。
「金夕,到底怎麼樣了!」蕭弘奔跑過來,興致勃勃的樣子,想去抓金夕的手卻沒抓到,「我已經被留下了,你也一定……」
蕭弘突然住嘴,他瞧見金夕的臉部幾近扭曲,眼神中甚至充滿憤怒!
「那就恭喜你了!」
半晌,金夕方冒出一句話,頭也不回離開了空戎派,將驚詫的蕭弘定在原地。
兩人不打不相識,可是再見之時,卻不知是多少年以後。
金夕感覺到自己毫無用處,四方更是黯淡失光,漫無目的遊蕩起來。姬慕菲不敢再問,知道裏面出了岔子,金夕一定沒有被選中,只好跟在後面小步跑着。
空戎派總舵內,唐伶被一干人圍着,坐在主台上笑得合不攏嘴,頻頻招手喚來自己的兒子唐士遠,令他坐在自己身側。
唐士遠看上去二十多歲,相貌還算端正,丹鳳眼,薄薄的嘴唇,本是清秀的臉龐一旦笑起來令人感到不寒而慄。
「真是天賜寶物!」唐伶仰天大笑,胸脯出不斷起伏着,「想我唐伶僅僅修行不到兩載便破築基,如今喜得尚天氣根,不出半月,就可達到通融之境,得以二重真界,哈哈哈……」
「恭喜掌門」
台下十幾人異口同聲恭賀道。
「我獨創吸行術傳授給你們,集天下人之氣而修行,想必爾等在歷年的選拔中也是受益匪淺,大多過了築基之境,」唐伶快速沉下臉,「今年的選拔可謂是巨獲頗多,那小童竟有如此純尚清明的金氣之根,真是千百年難得一見啊!」
台下的各個舵主心照不宣詭笑着。
「眾位都聽着,即日起本掌門閉關修煉,責成犬子唐士遠為我空戎派掌門,夏玄推薦有功,升為副掌門。」
空戎派內一片歡騰。
正是唐伶,將金夕的金氣根偷吸殆盡,廢掉了他的修真之路!那融入腕結的寒意,正是導入水氣,汲取金根!
同樣有良好的根基者,被一眾舵主瓜分殆盡,中庸之人便會留在空戎派,開啟艱難的修行,除非哪一天被提為分舵主以上的官職。
「你回村里吧。」數日後,兩人西行至金村邊緣,眼見天色黑了下來,金夕停住腳步對姬慕菲說道。
「好啊,」姬慕菲見金夕終於開口欣然應允,「沒選上也無妨,一樣可以勞作過日子,一切都能好起來。」
「我不回去,」金夕振作起來,儘量做出笑呵呵樣子,「我不信是個晦星!」
姬慕菲自知金夕的脾性,稍稍思忖一下答道:「金夕哥哥不回去,菲兒也不回去,你去哪裏我就去哪裏……」
「不行!」
金夕又板起臉,瞪視着姬慕菲,指指遠方的金村,勒令她立即回去。
姬慕菲拼命搖頭,一副倔強神態。
金夕轉身便走,姬慕菲試探着跟在後面走幾步,發現金夕沒有再度發脾氣,偷偷咧嘴笑了……
金夕聽聞西南一帶武林門派較多,便再度南行,幾日後神情恍惚抵達涼山一帶,好像是心中有人指使一般。
姬慕菲無意留心金夕去哪裏,只是一路跟隨照顧。
山彎內,一位青衣夫人淒淒立在一座墳前,臉色慘白,雙眸內充滿了淚水,微微屈身便成半跪姿態,喃喃說道:
「夫君,我的修為難以敵過黑明辛,活在世上也無了意義,想得你好苦,現在便隨你去了……」
說着,她高高舉起右掌,對準自己的天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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