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爺,你聽聽。品 書 網 . . 我就說他趙無恤比你有趣,也難怪我家姑娘喜歡他。」陳盤吃吃笑了兩聲,打馬走到陳逆身後,「四年前你們相約比劍,結果沒比成,昨晚比到一半又被弓箭營的那幫蠢貨打斷了。今日,我可是冒着被相父打斷腿的風險給你留了機會。在他死之前,你們就痛痛快快地比一場吧!」
「謝世子成全!」陳逆抱拳對陳盤一禮,轉身又對無恤施禮道:「趙先生,昨日你我未能盡興,今日逆懇請與足下再戰一場,不知足下意下如何?」
「陳逆!虧我阿魚還一直敬你是個仁義君子,沒想到你居然會做出這種趁人之危的事來。這會兒,我家主人殺人殺得手都酸了,你這個時候與他比劍,不公平!」阿魚一擊彎刀譏刺道。
「阿魚!」無恤冷冷地瞥了阿魚一眼,抬手對陳逆一抱拳:「昨晚無恤與陳兄那一戰確實令人遺憾。陳兄今日之請,亦是弟之所願……」
「紅雲兒!」我心中一驚,忙出聲截斷了無恤的話。他這是要與陳逆比劍嗎?這個時候不是應該四人奮力一搏儘快劫下陳盤為質才是上策嗎?
「男人的事,女人何必多嘴!」無恤呵斥了我一聲,但望向我的眼神卻似乎藏了深意,「你與陳世子好好看着便是。」他說着朝陳盤微微一頷首。
我會意往後退了一步站在了阿魚身邊。
「陳兄請!」無恤一抬手。
陳逆此刻面色肅穆,他看着無恤往後大退兩步,一下抽出了腰間佩劍:「請!」
「阿魚,你帶了燧石嗎?」我湊在阿魚耳邊小聲問了一句。
這會兒,無恤和陳逆雖然只是面對面提劍站着,但阿魚已經看直了眼睛。他沒有說話,沒有轉頭,只默默地從懷中掏出兩塊燧石摸索着放到了我手上。
和阿魚一樣,陳盤、齊侯,還有陳逆帶來的一群士兵,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聚精會神地看着林子中央執劍而立的兩個人。
忽然,空中兩道青鋒一抖,無恤和陳逆幾乎同時出劍。
無恤點足欺身向前,陳逆亦提劍飛步來迎。兩柄寒光劍空中一格,錚的一聲巨響,金鐵交鳴之聲震耳欲聾。一格之後,二人錯身而過。無恤前腳甫一落地,調頭便又是一劍,那劍光有如浪涌,一圈圈朝着陳逆直漾過去。陳逆不躲不避,見劍尖快到胸前時,提氣亮翅,在半空中舉劍朝無恤劈斬下來。
陳逆之劍,居高臨下,似有雷霆萬鈞之勢,眾人一時抽氣屏息。卻只見,無恤一收劍勢,擰腰半轉,輕靈避過頂上重擊,手中青鋒一指已對準陳逆背心。陳逆足尖點地,反轉長劍背後一格。霎時,火星四下迸射,眾人一時又驚愕大呼。
今日不同昨日,今日一戰不同往日任何一戰。這一刻,他們二人的每一劍,都不留一點餘地,更不留絲毫餘力。
眨眼間,無恤與陳逆又錚錚過了四式。無恤橫封一劍,陳逆身形暴起,在他們腳下,那些染血的紅葉被凜冽的劍氣高高揚起。
六月的樟樹林,淺綠墨綠的世界裏,就這樣飛起了滿天紅葉。
劍氣縱橫,紅葉飛旋,一滴冰涼的血從葉片上甩出,倏地落在了我眉間。我伸手撫去,但見眼前兩道劍影越舞越快,翩翩紅葉越飛越高。
齊侯看得滿頭大汗,阿魚看得瞠目結舌。另一頭,十幾顆腦袋就這麼仰着,張着十幾張合不攏的嘴。
對於習劍的男人而言,能親眼目睹兩大絕世高手比劍無疑是人生一大幸事!不管接下來會發生什麼,這一刻才是最重要的。但我是女人,對我來說,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才是我最關心的。
無恤與陳逆之戰正在激昂處,我悄悄在風口用干樹枝生了火,然後又從懷裏掏出今早從朝露台取回的兩支百靈藤。百靈藤的一端着了火,裊裊的青煙升騰而起,穿林而過的風把這縷青煙緩緩地吹向了此刻站在下風口的陳盤。
「阿魚。」我在阿魚背後狠狠地擰了一把。
「姑娘!」阿魚低呼着轉過頭來。
我踮腳俯在他耳邊一陣低語。
阿魚聽完,再無心觀戰。他輕輕抽出兩柄彎刀,在眾人醉心看劍之時,突然幾個縱步朝對面的陳盤飛撲過去。
這時,陳盤與士兵們都尚未察覺,倒是陳盤胯下的馬兒跺蹄長嘶了一聲。
「保護世子——」士兵們這才驀然回過神來,舉矛朝陳盤奔去。
於此同時,我將燒着的百靈藤用絹帕捆在一塊石頭上,兩個箭步朝陳盤頭上砸了過去。
陳盤大驚,見有火光來襲連忙撇頭避開。那燃着的枝條掠過他的耳際落在了馬背上,馬兒長嘶一聲竟一下將陳盤掀翻在地。
陳逆和無恤比劍正到忘我之處,陳盤遇襲,陳逆卻似無知無覺。
我藉機拉起齊侯飛快地朝密林另一頭跑去。
「別讓他們跑了,快追——」陳盤大喝一聲,四個士兵立馬朝我們飛奔了過來。
「我們——逃不掉的!」齊侯看着身後追兵,邊跑邊沖我喊。
「不是要逃,尊上,掩護我!」我一個撲身在箭手的屍體旁抓起了一柄彎弓。
這時,身後四名追兵已到,齊侯先是一愣,而後大吼一聲,揮劍沖了上去。
我從死人背後的箭箙里抽出一支箭,一翻身半躺在地上搭弓急急射出一箭。那一箭正中一人喉管,噴涌的血濺了齊侯一臉。
我們二人一個遠射,一個近攻,四個帶甲的士兵轉眼間就成了四縷亡魂。
「尊上,你先往北面去,我去相助無恤!」我撿了兩隻箭箙,背着弓往回奔去。
「不逃了!寡人今日再也不逃了!」齊侯從屍體上一把抽出長劍,跟着跑了上來。
待我們奔回戰場,陳盤已經不見了,阿魚受了傷,卻依舊在苦撐。
我搭箭射中了兩個在背後偷襲他的人,齊侯也揮劍加入了戰局。
陳逆帶來的士兵都穿了一層厚厚的棕黑色皮甲,因而我的每一箭都只能瞄準他們露在皮甲外面的大腿。連發十箭射中七人,很快身後的箭箙里就只剩下了最後一支羽箭。這時,我把目光投向了正與無恤拼殺交纏的陳逆。
射,還是不射?
我把羽箭搭上弓弦,半眯着眼睛對着陳逆拉了一個滿弓。
我透過森冷的箭頭看見他的臉,那張無時無刻都帶着一絲悲哀和蒼涼的臉。我拉弦的手忽然僵住了,心亂了,箭也隨之亂了。
不,不行,他現在若是中箭,無恤定會殺了他!我只想他敗,想他退,卻沒想他死。
我一個轉身將最後一支羽箭朝一個揚劍劈向齊侯的士兵射去。那人腿上正中一劍,齊侯藉機把劍從他腰側捅了進去。
齊侯回頭朝我投來一個感激的眼神,我微一點頭在另一具屍體上拔回了無恤的匕首後,獨自往密林深處跑去。
走了不到三丈地,果然不出我所料,體內毒藥發作的陳盤正痛苦地蜷縮在一棵巨大的樟樹底下。
「姑娘,救我——」陳盤張眼看見是我,沒有起身要逃,反而顫抖着抓住了我的手,「我胸口好痛……姑娘,救我……」
「陳盤,你真當我是聖人,是個人都會救的傻子?」我把匕首抵在他脖子上,一手把他扯了起來,「你給我起來,走!」
「姑娘……我有舊疾,你這樣會害死我的。」陳盤一邊喘着大氣,一邊緊緊地抓住胸口的衣襟,蒼白的額頭上已經佈滿了豆大的汗珠。
我看着他未施脂粉,卻白得泛青的臉,心中生出一絲不忍,但轉念一想他是陳恆的兒子,是來追殺我們的敵人,就又硬起了心腸:「你死了與我何干?走!」
我半拉半拖着哀嚎連連的陳盤走到了林中戰場。這會兒,齊侯和阿魚都受了傷,兩個人正背靠着背和五個掛彩的士兵僵持着。
另一頭,陳逆明顯察覺到了變故,他想要從無恤劍下抽身,但卻被劍氣所困,無能為力。
「你們都住手,否則我一刀割了你家世子的喉嚨!」我扯開嗓子大喝了一聲。
五個士兵頓時嚇傻了眼,陳逆顧不得背後空門大開,硬生生從戰局裏跳了出來,沖我大聲喝道:「你放開他!」
「你們的馬匹在哪裏?去牽來!」我沖陳逆高喝了一聲。
「你們逃不掉的,相爺的兵馬已經在來的路上了。」陳逆看着哀痛聲越來越無力的陳盤,急着往前邁了兩步,「你不能傷了世子,他是來救你的!
「別過來!你聽不懂我的話嗎?把馬牽來!」說話間我已經在陳盤脖頸上輕輕拉了一道血痕。
「世子——」五個士兵大驚失色,急急奔到陳逆身邊:「陳爺,怎麼辦?」
「這丫頭心狠得很,你最好聽她的話。」無恤收了劍,戲謔地看了陳逆一眼,轉身扶起了滿身掛彩的阿魚:「怎麼樣?還撐得住嗎?」
「撐得住!」阿魚擦了一把嘴角的血,笑着沖我大喊了一聲:「姑娘,好樣的!」
昨天200章了,~~~~(&g;_&l;)~~~~好緊張存貨,新的一年還是愛你們,快,說你們也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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