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
大手輕輕牽住陳夕的小手。
有些涼意。
像是缺少一些溫度。
少女的臉已經滾燙,燙得火熱,就像被火爐炙烤,洋洋的暖意從心臟,沿着周身的脈絡,被血液攜帶着,暖遍全身。
發涼的小手已經像是一塊烙鐵,火熱滾燙,手心裏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捏滿了汗漬。
頭頂的星星很俏皮,扎眼之間就掩藏在黑色的雲朵中,月明星稀,不知道反過來是不是星星太亮,才看不見月光,總之,在一中鋪滿煤灰的操場跑道上,是看不見月光的,只有滿天的繁星,星光也不璀璨,剛剛讓人看清灰色的路面。
九月的時候,天氣很美。
如果把春天比作脈脈含羞的少女,把夏天比作熱情似火的少婦,那么九月,便是溫情的,含情脈脈的,不帶一絲煙火,豐腴的體態,恰到好處的柔情,不冷不熱。
走在這樣的季節,這樣的星光下,少女,早已經羞滿了臉,只是夜色,為她遮住了這羞人的一幕。
黑夜,總能為人平添許多勇氣。
高中的校園裏,不乏轟轟烈烈的愛情,抓得再嚴實,也堵不住情波泛濫的少男少女的心,愛得默默無聞,愛的如膠似漆,愛得轟轟烈烈無所顧忌。
這總是一段美好的時光,一段美好的記憶。
一中的學生,從來就不缺少智商。
能夠從那許多的考生中,挑選出這麼一批出類拔萃眼高於頂的優勝者,可以想見的是,不管是運氣,還是實力,他們都高人一等,至於際遇,那是以後的人生才需要考慮的難題。
當然,一中的學生。情商似乎也絲毫不會遜色,即使在這個大雨磅礴、艱難前行的花季。
所以,每到夜晚,晚自習後。
踩在煤灰和野草叢生的的操場上。你就會發現,原來愛是麼茂盛,這麼濃郁,比煤灰的黑色更濃郁,比瘋長了一個暑假的野草還要茂盛。肆意生長,毫無顧忌。
總有搗蛋者。
借着遠處教學樓透過窗戶以及樓下的路燈的微光,一個大力抽射,帶着玩笑和羨慕嫉妒恨的皮球便會落到草叢中,興許就會砸到某兩個正在如膠似漆地糾纏在一起的少年和少女。
一陣謾罵和口哨後,夜色又會慢慢籠罩這片被校方稱為「污穢之地」,被學生們叫做「處女地」的草坪。
來來往往,一年一年,這裏總是這麼熱鬧。
第一次.
這是張晨第一次牽着陳夕。
儘管玩笑了很多次,也鬧騰過很多次。更不知道捉弄過多少次,但是,像戀人一樣牽手,像情人一樣漫步,這是第一次。
「夕夕!」
「嗯!」
「夕夕!」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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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總是不厭其煩地認真回答每一遍,聲音很輕,在夜色里不注意聽甚至會忽視這一聲聲應答,偶有人從身邊跑步經過時,女孩的聲音會更輕,輕得令人心裏震顫。震顫到靈魂。
其實張晨也沒想過陳夕會這樣大膽。
這在他的認識中,似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但是情竇初開的女孩,似乎要比少年要愛得更炙熱。更大膽,當然,張晨是例外,他是穿着十五歲的皮囊,養着五十歲的思想的王八蛋。
開學已經將近十來天了。
一中的生活似乎來來回回只有幾點一線,不是教室宿舍食堂的組合。就是宿舍食堂教室的組合,換個花樣很難。
新生不僅僅是寫在臉上的稚嫩,還有學業上的優待,當然,除了特長班的可憐人以外。
普通班的新生每天晚上兩節晚自習,雷打不動,7點開始,9點準時結束,特長班的學生卻享受打13折優惠待遇,7點開始,10點半準時結束,等同於畢業班的瘋子。
按照班主任梁英的意思。
「我恨不得你們除了睡覺以外所有的時間都在學習,都在看書,只有這樣,將來才能夠考出好成績。」
但是這對張晨來講,無異於一個噩夢。
所以,不到十天的時間裏,他有了很多第一次。
除了第一次把陳夕的小手牽在手心。
第一次六點起床。
第一次10點半還在看書。
第一次騎着自行車走在晚上11點的百城街上。
當然,最重要的是,嶄新的人生里,總也少不了第一次發現自己長大了,不是思想,而是身體,十五年來頭一遭起床時發現下身濕漉漉的一片。
學校的生活總是平靜的,沒有波瀾的,對於還在高中的少男好女而言,似乎永遠的話題都只有一個,那就是學習,往死里學習,寧可學着死,不願懶着生。
但是在一班,張晨仍然是獨立特行的一朵奇葩,很瑰麗的一朵奇葩。
只是可惜,漸漸地,他似乎發現自己有些跟不上節奏,似乎高中的課本也並非像記憶中的那麼簡單。
認真思考下來,這很平常,小學初中無論是知識體系還是知識容量,對於一個擁有高學歷的精英分子而言幾乎上是不存在問題的,但是記憶相隔得越久,知識就會越生疏,儘管不存在根本性的障礙,但是記憶性的東西對他來講,還是一個比較大的難題。
例如眼前的這首古詩,這已經是張晨花了整個晨讀才能背下來的驚人成果。
當然,這也是他難得的幾次準時出現在晨讀的課堂上。
似乎梁英也默認了張晨的偷奸耍滑和憊懶,事實上,她是在等待時機,一個能夠連續三年霸佔全市而不僅僅是全縣,不僅僅是全校,甚至不僅僅是全班第一的學生,總該有那麼一點特權。
甚至開學的頭一天,校長和教務處的領導就已經提醒過她,一些小的錯誤能放過就放過,但是這對梁英來講,無疑就是一個定時炸彈,隨時就能爆發,所以她再等,等張晨馬失前蹄的良機。
很遺憾,她又想錯了。
9月底。
一班舉行了新生入學以來第一次數學測驗。
對高中的各門學科而言,數學似乎是進度最快的一個學科,一個月時間就足以讓數學老師順利完成第一個單元的知識講解和訓練。
進而祭出令無數學生色變,令差等生恐懼,令優等生期待無比強大的殺器:測驗!
一中特長班同樣如此,只不過特長班的測驗有那麼一點點區別,題目是老師自擬,難度要遠遠超過學校訂購的測試卷,至於簡單的測試題,早就被老師當做訓練題開銷完了。
一個晚自習的時間,足夠梁英來一場奢華大氣的測驗。
第二天.
上午的第一堂課,梁英便抱着一摞數學試卷進了教室,眼眶有些發紅,五十個學生的試卷,可以想像,笑面婆婆一晚上就改完了,甚至統計出了分數。
梁英進教室的第一件事不是走上講台,而是往張晨的座位上看了一眼,這一眼,飽含的感情似乎有些多。
驚訝,信任,半信半疑,憤怒,高興,放鬆--
只是可惜,在那個位子上,第一節課走進來永遠看到的都是一個情形,就是張晨永遠都像沒睡夠一樣趴在桌子上,旁若無人地沉浸在瞌睡中。
「張晨,119!」
不等他上來,梁英便喊了下一個名字。
「陳夕,90!」
第一名和第二名,差距略大!
「張海林,90!」
這是梁英第一次見識到全市第一的實力,也是特長班的天之驕子們第一次被赤裸裸地打臉,並且將持續打臉,甚至被這座大山長達三年地穩壓在下面的開始。
對於來自鄉中的海林和陳夕,以及唐舒而言,這就像是一個註定的情節,在鄉中已經發生了無數次,在一中也同樣不會例外,這個男孩子就像一座巔峰,讓你仰望,每當你以為觸手可及的時候,卻又相隔甚遠。
如此反覆,一直到你筋疲力盡,他還在那裏,還是一樣的高遠,一樣的撲朔迷離,一樣的令人絕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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